第二天一早,在城門剛打開的時候,李家的馬車就直接進了城,在他們的身後,是已經排了很長的隊伍。


    可不是林禾跟李長輝起來的有多早,其實在昨天晚上關了城門後,林禾就讓李長輝把家裏的馬車趕過來占地方了,隻是後麵把馬又牽了迴去。


    今天幾乎是掐著開城門的點兒過來的,剛套上馬車,城門就開了。


    李瑜出來的時間當然沒這麽早,他們還要一個多時辰才能出來,早早的過來,主要是為了不被堵在路口。


    連續九天,吃不好也睡不好,據說考試用的小隔間,除了一個桌子一把椅子,甚至連躺下的地方都沒有,都隻能靠著牆睡會兒。


    想想就心疼壞了,也不知道這孩子得被熬成什麽樣子。


    雖然去的早了,也有可能被堵在裏麵,但是馬車裏林禾已經備足了東西,別的不說,至少孩子出來後,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不過他們早,城裏的那些人更早,等他們到的時候,馬車已經把這條街堵了一半了。


    林禾坐在李長輝身旁,見識無語:“離譜,這些人都不需要休息的嗎?三更半夜就過來了?”


    他們進城到現在,甚至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好嗎?


    李長輝倒是不驚訝:“有仆人專門排隊等著呢,很正常。”


    緊挨著前麵停下馬車,兩人現在也顧不得別的了。


    就這麽一小會兒功夫,身後又來了幾輛馬車,挨著他們的馬車旁邊或者後麵停下,也將他們離開的路完全堵死,連調頭的地方都沒有。


    至於待會兒迴去,就得等身後的人慢慢走後再說了。


    李長輝四下看了看,索性把韁繩係在馬車上。


    “我去前麵看看,你就在這裏等我們,還是跟我一起去?”


    林禾想了想:“我就在這裏吧,你待會兒接到瑜兒了,把人帶迴來。”


    前麵也全是馬車,往那邊走非常不方便,她就不跟過去湊熱鬧了,況且馬車裏還有不少東西呢。


    雖說光天化日的,萬一碰到小偷呢。


    李長輝點點頭:“那你小心些,若是一會兒人多了,就直接到馬車裏去。”


    林禾應下,隨後李長輝就從擁堵的馬車中穿了過去。


    雖然周圍全是馬車,不過林禾也不覺得無聊,兩邊的商鋪也相繼開門了,看到外麵這麽多馬車,也是習以為常。


    每年都有那麽兩天,誰讓考秀才每年都可以考呢。


    商鋪大門前麵都有台階,馬車上不去,馬車上的人倒是可以。


    李長輝之前停車的時候,特意停在了邊上,林禾聽到店鋪開門聲,轉頭就看到是小吃鋪子。


    專門賣堅果果脯糖果之類的東西。


    林禾猶豫了一秒,就下去了,反正還要一會兒,就在這裏看看,不走遠就行。


    一炷香後,林禾出來了,身後跟著小吃鋪子的夥計,夥計臉都快笑爛了,剛開門就有生意,能不高興嘛。


    隨後林禾就坐在馬車外麵,懷裏抱著油紙包裝的瓜子,旁邊還放了一張空的油紙,專門扔瓜子殼。


    周圍人漸漸多了起來,嘈雜的聲音也越來越多了,這會兒林禾已經看不到李長輝在哪兒了。


    不過林禾不擔心,她找不到李長輝,李長輝肯定能找到馬車的。


    等到日上三竿,林禾一包瓜子都快磕完了,前麵終於傳來動靜。


    是考場開門了,裏麵的人出來了!


    林禾頓時跟打了雞血一樣,兩三下把吃剩的瓜子和瓜子殼,分別包好放到一旁,然後站在馬車上眺望。


    正好可以看到考場大門,跟之前一樣,許多官兵和衙役圍成了一圈,讓大家不許靠太近。


    還有人正從考場裏麵,攙扶著一個個腳步虛浮的人出來。


    林禾咂舌,她隻知道這九天的日子不好過,但她真沒想到,居然這麽嚴重啊。


    就她現在看到的幾個,不但腳步虛浮,臉色蒼白,甚至站都站不穩了,衙役隻要一放下,就直挺挺的往地上倒。


    好在很快就他的家人在外麵叫他的名字,衙役也是好心,把人送到了家裏人手上,然後才離開。


    不過這種應該是本就身體不太好的,林禾可是知道的,好多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門心思隻讀書,嬌氣得很。


    當然,這樣的人不多,至少占總讀書人的比例不多,大多數人在讀書的時候,也是要修生養息的。


    除了剛開始幾個人,之後大家幾乎都是自己走出來的了,一直沒有看到李瑜,林禾有些擔心,怎麽還沒出來。


    正當她伸長脖子張望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叫她。


    “娘,您在看什麽呢。”


    是李瑜。


    林禾的低頭,一眼就看到李瑜和李長輝,已經到馬車旁邊了。


    “瑜兒?你怎麽這麽快?我剛才都沒看到你出來呢。”


    李長輝扶著李瑜上了馬車:“他是第一個出來的,可能正好錯過了。”


    李瑜的狀態看起來還不錯,至少走路沒問題,眼睛也十分明亮,並不像其他人一樣虛弱。


    吃了臉頰消瘦了不少,看來肉幹雖然給他提供了一定的能量,但也不能完全當飯吃,尤其是九天這麽長的時間。


    不過身上餿了一樣,臉上也是髒兮兮的,頭發更是油光水滑,還亂糟糟的,就好像流浪好幾天的乞丐。


    “天啊,怎麽這個樣子,快到馬車裏去,我給你帶了吃的過來,你先吃點東西。”


    這麽久沒能好好吃東西,林禾也沒帶別的,就是一碗蔬菜粥,一份蒸蛋,還有一壺熱水。


    林禾從食盒裏把吃的拿出來,李瑜也不客氣,跟娘說了謝謝,接過來就開吃,李長輝把馬車的簾子打開一些。


    雖然他們沒有嫌棄,但是馬車空間小,李瑜在裏麵待了一會兒,這身上的味道更明顯了。


    “之前忘記多給你帶點水了,不過我們出來的時候,皓兒在家燒熱水呢,等你迴家後,好好洗漱一番,然後再睡上一覺,其他的等睡醒了再說。”


    李瑜現在這樣子,就跟剛坐牢出來一樣,看得林禾可心疼死。


    之前那麽帥氣有精神的一個少年,現在都變成流浪小狗狗了。


    李瑜認真吃飯,都顧不得迴答了,隻來得及點頭,看得林禾更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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