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殊羽的手按在腰間的匕首上一步步地想要靠近那個黑影時，突然從別的地方竄出來一個女子，一把拉住了淩殊羽的手，直直地把淩殊羽拉到遠處。
“這位公子，這裏不能進……”那女子一邊喘氣，一邊輕聲跟淩殊羽說道。
淩殊羽眸色淡淡地掃了一眼這女子，不著痕跡地抽迴手來。
濃妝豔抹，衣色鮮明，但是大小不合適，衣料一般，刺繡也簡單。這是淩殊羽對這個女子的第一眼認識。
“多謝姑娘提醒。”淩殊羽退了一步，微微頷首，顯得溫文有禮。
被這女人一提醒，淩殊羽也明白了那花叢中在發生什麽。
“姑娘？”那女子一愣，癡癡地看著淩殊羽突然就輕笑出聲，“姑娘？你竟喚我姑娘？”
淩殊羽一愣，一臉疑惑地看著那女子一臉迷茫，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
“姑娘……哈哈哈……”那女子似乎一直在笑，但是眼角卻隱隱濕潤，“多少年沒有聽過有人再喚我姑娘了……”
“公子……想我們這樣的女人，配不上這樣的稱謂了，姑娘，說的是那些清白人家的妹妹。”
淩殊羽看著眼前嘴角輕嘲的女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瞧著公子這副模樣，應當在姐妹中頗受歡迎，怎麽無趣得來後院散心來了？”女子笑眼盈盈地看著淩殊羽，輕聲嬌嗔道，“倘若不是我今日累了，定是要纏一纏公子的。”
淩殊羽眉眼微垂，淡淡地退了一步。
女子微微一愣，呆呆地看著淩殊羽，試探地問道:“公子……是陪朋友來的吧？”
淩殊羽頓了頓，抬眸看她，眉頭輕挑:“你怎麽知道？”
女子輕笑出聲，上下打量了淩殊羽一番:“像公子這般的人，若非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那便是當真不染纖塵的真君子。方才我見公子在此散心，又在我說輕浮之語時與我拉開了距離，想來不是來此處尋歡的。既然如此，那便隻能是陪朋友來的。”
淩殊羽微微輕笑:“你倒是聰慧。”
誰知女子眸色忽地暗淡，搖了搖頭:“我哪裏聰慧了？不過是在這樓裏的時間久了，學會了察言觀色罷了。”
像她們這樣的女人，要活下去不容易，要好好的活下去更不容易。察言觀色是她們必學的技能。
淩殊羽默了默，不知該說什麽。
“公子可是不願去前院？”女人突然抬頭問道。
淩殊羽微微頷首:“暫時不想。”
她不想去看姬無醉那沉醉墮落的模樣。
“那公子可願意聽我說兩句？”女人突然笑靨如花地看著淩殊羽，那雙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眼睛，突然染上了一縷期盼。
在這深深的院樓中，她的餘生都必須在絕望中仰望天空。
“你說吧。”這院子中也不知有多少那種汙濁之事，淩殊羽也懶得再到處亂走了，就當坐下聽個故事。
“多謝公子。”女人端端正正地給淩殊羽行了一禮。
女人帶著直接帶著淩殊羽去了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坐在台階上。
“公子是大戶人家的人吧？”女人緩聲問道。
“嗯。”淩殊羽輕輕應了一聲。
“那在公子眼中，我們是什麽樣的人？”女人緊接著問道。
淩殊羽頓了頓，緩緩說道:“不知羞恥，各有苦楚，敗於世俗。”
淩殊羽的評價，可謂是毫不留情麵，女人的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點了點頭。
“是，我們確實……如公子所言。各有苦楚，敗於世俗……”第一句評價，女人怎麽也說不出口。
“其實有苦楚的，不隻是我們。”女人突然指了指方才草叢的方向，緩聲說道，“他家中有妻，善妒無子還打他。他無法，隻能躲進了我們樓裏，紙醉金迷，拿家裏的銀子賞給我們。”
“來這裏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故事。也許有些人是真的被我們樓裏的女人迷住了，但是也有些人是為了沉迷自己。”
“沉迷自己？”淩殊羽微微一愣，疑惑地看著女人，“什麽意思？”
女人輕輕歎了口氣:“說得再清楚些，便是縱容自己墮落。”
“這種人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這個世界或者他自己，讓他感覺到了罪惡，隻有不斷地做這種不對的事情，他才能從中得到一絲歡愉和輕鬆。把自己沉浸在黑暗中才能適應在黑暗中遊刃有餘。”
“就像方才那個人，他迷上的不是我的姐妹，而是那種紙醉金迷、不理世事的感覺。”
“黑暗有時候，比光明更能讓人心安。”
淩殊羽微微一頓，看著女人的眸色晦澀暗沉。
“不過……”女人突然輕嘲地笑了一聲，“像公子這般如玉如琢的人，應當從未感受過那種在罪惡中的輕鬆吧？”
“不……”淩殊羽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血眸，那失去意識後的自己，嗜殺成性，那確實有一絲……釋然的輕鬆。
那……姬無醉是不是也是這樣的人呢？
“你……這樣的人，應該不多吧？”淩殊羽這話問得自己都不敢肯定。
女人輕笑出聲，一時間笑得花枝亂顫。
“公子……這樣的人，確實不多，因為他們大多數都在掙紮。身在黑暗中的人，總是會比一般人更加向往光明。他們多是在理智和墮落間掙紮。這個掙紮的過程中……他們很痛苦，如果沒有人能夠拯救，他們除了自我了斷，便是了斷他人。”
“上，便是人間，繁華喧囂處處；落，就是地獄，焰火灼燒世界。”
“公子，你不是這樣的人。”女人看著淩殊羽的眸色迷離，“你這樣的人，像天邊的神祇，是來拯救蒼生的……”
“我不是。”淩殊羽下意識就反駁了她的話，“我拯救不了蒼生……”
她的心中也有恨，這個恨也會牽連很多無辜的人。她不是她那師父，救不了蒼生。
女人微微揚唇一笑，仰頭看著頭頂的明月:“公子，你可知前段時日，有一個書生死了。”
淩殊羽一愣，疑惑地看著女人。
女人也不顧淩殊羽的想法，自顧自地說道:“他想要在明年春闈進京趕考，但是他在今年做了一件錯事。他心中的道德是非讓他在上與落間糾結。最後……無人救贖，他選擇了自我了斷。”
“你想說什麽？”淩殊羽沒明白，一個書生的死和這個女人說的話有什麽關係。
“沒什麽。”女人忽地收了話題，笑著對淩殊羽說道，“公子出來的時間夠久了，該迴去了。”
“你……”
淩殊羽還沒說什麽，就見那女人轉身頭也不迴地離開。
淩殊羽於這個女人而言，不過一個一麵之緣便再也不見的聽客，讓她說出了壓在她心中很久很久的話罷了。
“這位公子，這裏不能進……”那女子一邊喘氣，一邊輕聲跟淩殊羽說道。
淩殊羽眸色淡淡地掃了一眼這女子，不著痕跡地抽迴手來。
濃妝豔抹，衣色鮮明，但是大小不合適，衣料一般，刺繡也簡單。這是淩殊羽對這個女子的第一眼認識。
“多謝姑娘提醒。”淩殊羽退了一步，微微頷首，顯得溫文有禮。
被這女人一提醒，淩殊羽也明白了那花叢中在發生什麽。
“姑娘？”那女子一愣，癡癡地看著淩殊羽突然就輕笑出聲，“姑娘？你竟喚我姑娘？”
淩殊羽一愣，一臉疑惑地看著那女子一臉迷茫，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了。
“姑娘……哈哈哈……”那女子似乎一直在笑，但是眼角卻隱隱濕潤，“多少年沒有聽過有人再喚我姑娘了……”
“公子……想我們這樣的女人，配不上這樣的稱謂了，姑娘，說的是那些清白人家的妹妹。”
淩殊羽看著眼前嘴角輕嘲的女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瞧著公子這副模樣，應當在姐妹中頗受歡迎，怎麽無趣得來後院散心來了？”女子笑眼盈盈地看著淩殊羽，輕聲嬌嗔道，“倘若不是我今日累了，定是要纏一纏公子的。”
淩殊羽眉眼微垂，淡淡地退了一步。
女子微微一愣，呆呆地看著淩殊羽，試探地問道:“公子……是陪朋友來的吧？”
淩殊羽頓了頓，抬眸看她，眉頭輕挑:“你怎麽知道？”
女子輕笑出聲，上下打量了淩殊羽一番:“像公子這般的人，若非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那便是當真不染纖塵的真君子。方才我見公子在此散心，又在我說輕浮之語時與我拉開了距離，想來不是來此處尋歡的。既然如此，那便隻能是陪朋友來的。”
淩殊羽微微輕笑:“你倒是聰慧。”
誰知女子眸色忽地暗淡，搖了搖頭:“我哪裏聰慧了？不過是在這樓裏的時間久了，學會了察言觀色罷了。”
像她們這樣的女人，要活下去不容易，要好好的活下去更不容易。察言觀色是她們必學的技能。
淩殊羽默了默，不知該說什麽。
“公子可是不願去前院？”女人突然抬頭問道。
淩殊羽微微頷首:“暫時不想。”
她不想去看姬無醉那沉醉墮落的模樣。
“那公子可願意聽我說兩句？”女人突然笑靨如花地看著淩殊羽，那雙沉寂了不知多少年的眼睛，突然染上了一縷期盼。
在這深深的院樓中，她的餘生都必須在絕望中仰望天空。
“你說吧。”這院子中也不知有多少那種汙濁之事，淩殊羽也懶得再到處亂走了，就當坐下聽個故事。
“多謝公子。”女人端端正正地給淩殊羽行了一禮。
女人帶著直接帶著淩殊羽去了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坐在台階上。
“公子是大戶人家的人吧？”女人緩聲問道。
“嗯。”淩殊羽輕輕應了一聲。
“那在公子眼中，我們是什麽樣的人？”女人緊接著問道。
淩殊羽頓了頓，緩緩說道:“不知羞恥，各有苦楚，敗於世俗。”
淩殊羽的評價，可謂是毫不留情麵，女人的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點了點頭。
“是，我們確實……如公子所言。各有苦楚，敗於世俗……”第一句評價，女人怎麽也說不出口。
“其實有苦楚的，不隻是我們。”女人突然指了指方才草叢的方向，緩聲說道，“他家中有妻，善妒無子還打他。他無法，隻能躲進了我們樓裏，紙醉金迷，拿家裏的銀子賞給我們。”
“來這裏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故事。也許有些人是真的被我們樓裏的女人迷住了，但是也有些人是為了沉迷自己。”
“沉迷自己？”淩殊羽微微一愣，疑惑地看著女人，“什麽意思？”
女人輕輕歎了口氣:“說得再清楚些，便是縱容自己墮落。”
“這種人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這個世界或者他自己，讓他感覺到了罪惡，隻有不斷地做這種不對的事情，他才能從中得到一絲歡愉和輕鬆。把自己沉浸在黑暗中才能適應在黑暗中遊刃有餘。”
“就像方才那個人，他迷上的不是我的姐妹，而是那種紙醉金迷、不理世事的感覺。”
“黑暗有時候，比光明更能讓人心安。”
淩殊羽微微一頓，看著女人的眸色晦澀暗沉。
“不過……”女人突然輕嘲地笑了一聲，“像公子這般如玉如琢的人，應當從未感受過那種在罪惡中的輕鬆吧？”
“不……”淩殊羽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血眸，那失去意識後的自己，嗜殺成性，那確實有一絲……釋然的輕鬆。
那……姬無醉是不是也是這樣的人呢？
“你……這樣的人，應該不多吧？”淩殊羽這話問得自己都不敢肯定。
女人輕笑出聲，一時間笑得花枝亂顫。
“公子……這樣的人，確實不多，因為他們大多數都在掙紮。身在黑暗中的人，總是會比一般人更加向往光明。他們多是在理智和墮落間掙紮。這個掙紮的過程中……他們很痛苦，如果沒有人能夠拯救，他們除了自我了斷，便是了斷他人。”
“上，便是人間，繁華喧囂處處；落，就是地獄，焰火灼燒世界。”
“公子，你不是這樣的人。”女人看著淩殊羽的眸色迷離，“你這樣的人，像天邊的神祇，是來拯救蒼生的……”
“我不是。”淩殊羽下意識就反駁了她的話，“我拯救不了蒼生……”
她的心中也有恨，這個恨也會牽連很多無辜的人。她不是她那師父，救不了蒼生。
女人微微揚唇一笑，仰頭看著頭頂的明月:“公子，你可知前段時日，有一個書生死了。”
淩殊羽一愣，疑惑地看著女人。
女人也不顧淩殊羽的想法，自顧自地說道:“他想要在明年春闈進京趕考，但是他在今年做了一件錯事。他心中的道德是非讓他在上與落間糾結。最後……無人救贖，他選擇了自我了斷。”
“你想說什麽？”淩殊羽沒明白，一個書生的死和這個女人說的話有什麽關係。
“沒什麽。”女人忽地收了話題，笑著對淩殊羽說道，“公子出來的時間夠久了，該迴去了。”
“你……”
淩殊羽還沒說什麽，就見那女人轉身頭也不迴地離開。
淩殊羽於這個女人而言，不過一個一麵之緣便再也不見的聽客，讓她說出了壓在她心中很久很久的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