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大人先將百姓尋出來領糧食吧。”淩殊羽無力安慰在水深火熱之中掙紮了數日的譚萬裏,隻能先將要事處理了。


    “是是是。”譚萬裏連忙抹了一把眼淚,指了指身後的幾個官兵說道,“你們,配合著郡主的人把糧食先打下去。”


    渠陵城已經斷糧多日,每天都有餓死、病死的人被埋葬。


    “林統領,你帶人先把災糧發到百姓手中。”淩殊羽側頭對林沉毅吩咐道。


    “是!”林沉毅抱拳應了一聲,深深地望了一眼譚萬裏,跟著譚萬裏的人去發放災糧了。


    “渠陵城已無安好之地,勞駕郡主移步去下官整理出來的一處地方住下。”


    淩殊羽微微頷首,帶著雲未靖等人緊跟著譚萬裏而去。


    渠陵城被淹,譚萬裏口中的住處,也不過是一處地勢較高的屋院罷了,屋內倒是簡樸得根本找不出多餘的東西。


    淩殊羽也不嫌棄,隨意找了一張椅子便坐下了。


    淩殊羽剛剛坐下,就見譚萬裏又給淩殊羽撲通跪了下去。


    “譚大人這是何意?”淩殊羽皺了皺眉,看向低著頭的譚萬裏。


    譚萬裏頓了頓,又給淩殊羽狠狠地磕了一個頭。他身後的幾個泥人官兵見譚萬裏如此,亦是明白譚萬裏如此作為的原因,暗暗咬了咬牙沉默著。


    “下官有罪,以下犯上,脅迫知府,私開糧倉,請郡主責罰!”


    淩殊羽頓了頓,輕輕皺了皺眉,緩聲說道:“本郡主初來乍到,對譚大人口中罪行的前因後果並不了解,譚大人此刻不必急著請罪,先迴去歇息歇息吧,或者幫著林統領發放災糧。等本郡主弄清楚了渠陵城的情形,自然會秉公執法。”


    譚萬裏頓了頓,抬頭有些錯愕地看著淩殊羽,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最後還是低了低頭,應聲退下。


    “奴婢去給郡主打點熱水來。”木漸注意到淩殊羽身上的泥濘,實在看不下去了。


    鍾罕之看了看淩殊羽,又看了看安靜地站在一旁的雲未靖,暗暗勾了勾唇角:“屬下也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咱們鋪子的人。”


    看著鍾罕之和木漸相繼離開,雲未靖看向淩殊羽,問道:“方才你怎麽不向譚萬裏問個清楚?”


    淩殊羽淡淡地搖了搖頭,沉聲說道:“咱們初來乍到,對渠陵城的情況並不清楚。方才譚萬裏一來便請罪,就是看中咱們什麽都不知道。若是本郡主性急,看到他方才為民勞苦的份上,極有可能保下他。他如此作為……無非就是想尋求本郡主的庇佑罷了。”


    雲未靖點了點頭,說道:“也對。你進城陣仗不小,似風他們必然會有所察覺,屆時自然會將所有消息告訴你。也不用擔心惹上什麽禍事。”


    淩殊羽勾了勾唇角,但笑不語。


    果然,不到一個時辰,似風便領著似水等人來到了淩殊羽這處。


    “屬下等見過主子。”似風等人齊齊跪在淩殊羽麵前,身上亦是狼狽不堪。


    “說說你們查到的事吧。”淩殊羽給自己倒了杯水,發現裏麵是淡淡的冷水。


    “是。”似風點點頭站起身,迴答道,“先由似水說起吧。”


    似水微微上前一步說道:“屬下在渠陵城遊走許久,發現渠陵城內的百姓少了一半。這一半人裏,有一部分人是逃難去了別的地方,有的人是餓死,甚至病死。”


    “朝廷的糧草遲遲不到,渠陵城的百姓都以為朝廷根本不顧他們的死活,已經隱隱有了……不敬之聲。”


    淩殊羽眯了眯眸,沉默不語。她能理解渠陵城百姓的這種想法,並不是很在意。


    “那你們可查過渠陵城刺史譚萬裏?”雲未靖淡淡地問了一句。


    似風等人抬頭看了一眼淩殊羽,見淩殊羽沒有阻攔的意思,便對雲未靖說道:“查過了。此人……算得上是難得的好官。”


    似風輕輕歎了口氣,語氣沉重地說道:“譚萬裏本是渠陵城刺史,並無實權。渠陵城漲大水被淹之前,知府莫沂河上了折子,請求朝廷支援。但是朝廷賑災的第一批災糧被劫後,大雨不停,渠陵城必然被淹,他便攜公款潛逃了。”


    “莫沂河本來還想再帶走些糧倉裏的糧食,被譚萬裏及時發現攔下,然後脅迫交出來糧倉鑰匙。那時候譚萬裏便開倉發糧,也是那時候才發現糧倉裏的糧食近四分之三都被換成了石頭。譚萬裏又抓了莫沂河原來的軍師才知道,年初大學的時候,莫沂河便偷偷打開糧倉,貪汙了朝廷撥下來的災銀,給百姓發了一些糧食後,便將另外一半糧食……賣了。”


    “那可是官糧!”淩殊羽吃驚地看著似風,有些難以置信。


    在大齊,盜取官糧是要抄家的。


    似風默了默,沒有吭聲。


    莫沂河是如何想的,他無法迴答淩殊羽。


    雲未靖輕輕握住淩殊羽微涼的手背,衝似風說道:“你繼續說。”


    似風微微低頭,繼續說道:“莫沂河走了以後,渠陵城差不多就亂了,有錢的人都帶著家產逃離了渠陵城,整個官府也不頂用了,城內百姓人心惶惶。後來是譚萬裏一直在安撫百姓,想方設法地弄糧食,甚至在洪水淹沒渠陵城的時候,帶著餘下不多的官兵去下遊挖渠道,將水引出城。所以,如今整個渠陵城的百姓都以譚萬裏唯命是從。”


    淩殊羽沉默著沒再說話。似風說得挺簡單的,但是這半個月下來,譚萬裏守著渠陵城的百姓,做了多少勞心勞力的事情,隻有譚萬裏自己清楚。


    他也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功大於過,朝廷不可能太過罰他,所以早早到她這裏請了罪,後麵論功行賞的時候,他也能放的開些。


    除此之外……他得罪了莫沂河,得防著莫沂河對他下手,所以來找她這個保護傘。


    淩殊羽眯了眯眼,鳳眸中隱隱透著狠厲之氣。


    她記著譚萬裏的好,也沒忘了貪汙腐敗的莫沂河。


    雲未靖頓了頓,輕輕對淩殊羽說道:“你聽完你打聽來的消息了,可要聽聽本王搜羅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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