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兒。”君葉政看著院牆邊的大樹,樹上已經白茫茫一片,把樹幹壓彎了,今晚的雪下得很大,不知母後的傷寒腿今日會不會痛,自從知曉二哥的忌憚之心後,他已經很久沒去看母後了。


    淩越研收好信,看著君葉政的側臉,雪下得實在太大,葉政哥的睫毛上仿佛都結冰一般。


    她揉搓著手,嘴角彎出一個好看的笑:“不如我請葉政哥喝一壺好酒,去去寒氣。”


    君葉政轉頭看向淩越研,隨即視線往下瞟,調侃道:“趴著陪我喝?”


    葉政哥這是在,嘲笑她屁股有傷!有一種被人調戲的恥辱感,她瞪了瞪君葉政,之後往內殿走去,邊走邊道:“愛喝不喝,這可是父親藏了幾十年的好酒,隻有我找得到。”


    君葉政本來還有些猶豫,但一聽到是淩將軍釀的好酒,瞬間心動,跟著淩越研往內殿走去。


    父親習慣把自己釀的酒放在書案的隔板之下,他以為沒人知道,平時母親不讓他喝酒,所以他總是偷偷躲在書房喝酒,有一次她和小箱子在房頂偷看到了。


    酒過三巡,君葉政隻是微醺,淩越研卻全然已經醉了,嘴裏一直念叨著為什麽,為什麽先皇要派人殺她。


    那封信中說下毒的人是漢卿夫人沒錯,但漢卿夫人見害死了她的乳母又被二叔相勸就收了手,之後那些刺殺的人,全是先皇派的。


    而母親卻誤以為是漢卿夫人所為才會鑄成大錯害了漢卿夫人腹中之子,從此漢卿夫人才開始肆無忌憚的下毒謀害。


    “對不起,研兒。”君葉政扶著搖搖欲睡的淩越研。


    他看到信中內容並不驚訝,因為父皇本就是如此,他想要絕對的把控,研兒是個變數,淩顯是男子可以封侯拜相,但研兒不一樣,女子是要嫁人的,無論將來嫁給誰,都將是個變數,所以他要親手把這個變數給除掉。


    如今想來研兒從小到大並不好過,所以心中才會裝那麽多事,才能看清一些薄情寡恩,這樣膽大心細的性格,也並非是天生就有,君葉政不免有些心疼,緊緊的抱住了淩越研。


    心中隱藏起來的雄心壯誌好似被逐漸點燃,想要擁有保護某個人,就得讓自己強大起來,強大到無法被人撼動。


    小箱子拿著餡餅找了一路,最後看到書房的燈光才走了過來,正巧撞見君葉政的嘴離淩越研的嘴還差一個拇指的距離,驚唿聲不由自主的發出來。


    君葉政連忙離遠了些,抱著淩越研走到小箱子麵前:“你家小姐喝醉了,我抱她迴房間。”


    小箱子連忙點頭,一張嘴裏全是餡餅,快要後悔死了,要是小姐知道她壞了好事,可能恨不得在她的右肩再來一劍,她狠狠的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真是不爭氣。


    “紫蟬,紫蟬!”小箱子叫道。


    紫蟬像個鬼一樣悄然出現在小箱子背後,把她嚇了一跳,小箱子把手裏的餡餅遞給紫蟬:“還是熱的,你給府裏受傷的侍衛送去。”


    這隻有春節才有的餡餅,看來小姐是吃不上了,紫蟬皺起眉頭:“為什麽是我?”


    說到這個侍衛,她怎麽也想不通,一個武功那麽高強的人,怎麽就如此柔弱,在府裏修養了幾日了還能躺在床上下不了地。


    “因為你們都是暗衛。”小箱子理直氣壯的把餡餅塞到紫蟬手上。


    此時這位有家不能迴,柔弱的錢末侍衛正在床上強身健體,紫蟬破門而入差點把他嚇得傷口撕裂。


    淩越研今晚睡得格外香,夢裏她是枕在葉政哥肩上睡的,香甜無比。


    這場大雪來得快去得也快,就下了這麽一個晚上,第二日便豔陽高照,半日的時間雪就全化了,氣溫好像一年比一年高了。


    淩越研把月信章上的內容謄抄了一遍,喊了半天紫蟬沒人應,最後還是李南楠聽到了。


    這封信是送去司文府的,漢卿夫人和二叔是在外祖父府上過的年,不知道漢卿夫人看了信會作何反應,幸好母親去了邊疆,否則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肯定會十分自責。


    小箱子拿著拜帖進來,不用看就知道是胡太妃的,淩越研早就準備好了,她故意不迴那封拜帖,就是要讓胡太妃知道,威脅對她沒有用。


    若那晚和葉政哥的談話真的被胡太妃聽到,葉政哥身邊那麽多暗衛,肯定早就知道了,不會讓胡太妃還安然無恙的送拜帖。


    算時間胡太妃該著急了,簡單的整理了一番,她就帶著小箱子和綠榴前往外府別院。


    走到馬車旁淩越研突然心生一計,吩咐車夫:“換府裏的那輛四匹馬的車來。”


    要讓人知道,她今日去見了胡太妃。


    胡太妃似乎也料到了淩越研今日必定會來,早就準備好了糕點果茶。


    “本想讓皇兒也過來,但他最近跟小四走得近,便沒有通知他你要來。”雖已成了太妃,但音容笑貌卻不減當年,也難怪先皇喜愛,這張臉她見了也喜歡。


    在宮中這麽多年地位穩固,胡太妃也確實有些本事。


    “明華。”胡太妃叫著一旁被乳母抱著的小女娃。


    不過才過了一年,明華公主尚且還不會說話,乳母接過胡太妃手中的酒杯,走到淩越研麵前就跪了下來。


    淩越研本來勉強坐在軟塌上屁股就很痛了,被這突然的一跪給驚著了,連忙起身扶起乳母,順便逗了逗小明華。


    或許是起身的動作太過怪異,父親杖打她的事情隻有府裏少數人知道,胡太妃更是無從得知,但很顯然發現了她有些不便,起身走到淩越研身前,沒再讓她坐下。


    胡太妃從乳母懷裏抱過明華,對淩越研欠身:“哀家一年前得你淩家庇護,否則今日早已身歸皇陵,當日就決定今後必以公主禮還之,如今你便是明華的親姐姐。”


    “太妃請起,越研愧不敢當。”淩越研作勢去扶,但胡太妃卻躲開,大有一種你不答應就不起來的架勢。


    她在來之前就已經想到會有現在的局麵,但她也明白,胡太妃雖然念她的恩情,但更多的是想要以後一直得到庇護,如果她沒猜錯的話,胡太妃是知道君策的心思。


    所以一而再再而三想要親自見她,無非就是想得到下一個保障,但這個保障她沒法再像一年前一樣說給就給,反倒想利用此事做個交易。


    迴去的路上小箱子問道:“小姐,胡太妃真的會去向皇上請旨封你為公主嗎?”


    淩越研笑了笑,幾乎不可能,胡太妃聽她提出這個要求之後整個人臉色都變了,即便胡太妃想讓她庇護,也不會拿自己的後半生去賭。


    由此她可以確定,胡太妃是真的知道君策的心思,“如果她真去了,也解決了我目前所困,如果她沒去,不也不會再纏著我不放了嗎。”怎麽算都是好的。


    小箱子不懂這些,但也是知道皇家嚴明,如若小姐成了公主,“那還能嫁給三王爺嗎?”


    自然也不能,這是個自損一萬傷敵八百的法子,但她卻不得不這樣做,現在就看胡太妃怎麽抉擇了。


    胡太妃那邊還沒動靜,這邊君策倒是開始了他的計謀,居然跟樂妃說的一樣,利用大王爺的側妃,蕭複的妹妹。


    她跪在將軍府門口,放話說不見到淩越研就不起來,距離與胡太妃的談話已經過了十幾天,看來胡太妃還是那位深宮裏的胡太妃,權衡利弊之下選擇了避。


    李南楠說親手把信交到了漢卿夫人的手裏,但過了這麽久也沒迴信,淩越研心裏也沒有底,不知道漢卿夫人是否看了信,畢竟漢卿夫人對她深惡痛絕。


    “不見的話,恐會有大麻煩。”葉政哥說道。


    兩人正在院裏喝茶,自從那日葉政哥同他說了蕪艾長公主的事情之後,就經常來找她閑聊。


    淩顯被君策派去西山了,眼看就要開春,一年一度的春日獵也是宮裏少有的盛事,以前都是父親去打理,現在輪到淩顯了。


    淩越研吃著桌上的煙花糕,沒直接迴應君葉政的話,一邊吃著一邊豎起大拇指,這煙花糕初嚐覺得一般,越吃越覺得好吃。


    君葉政臉上笑意不減:“現在外麵到處都傳淩將軍之女為難王爺側妃,驕縱無禮,你倒好,還在這吃得開心。”


    “她...”淩越研嘴裏包著煙花糕,話說不清楚,君葉政遞上一杯茶,她接過去一飲而盡。


    才開口:“她日日來跪,算上今日也有三日了,定時定點還有人送吃的,半夜坐軟轎迴去休息,第二日一早再假裝跪了一夜,你見過誰在這大冷天足足跪了三日還生龍活虎的?”


    君葉政想起那日衛宇在冷風中跪了一夜,腿瘸了好幾天,隻是這側妃到底想做什麽,君葉政卻沒想明白。


    君葉政不明白淩越研卻知曉,倒還是多虧這個樂妃,否則她也猜不透這會是君策的計謀。


    如若她出去,側妃必定求她去跟君策說情,因為她的哥哥蕭複在冬日宴的無禮,君策把蕭複關進了大戒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扶君不拾淩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肖木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肖木嗎並收藏扶君不拾淩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