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看過來。


    看上去很乖巧的女生立刻停住,問好:“老師好。”


    周海點頭。


    陸子鈺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著兩張印了題目的紙,眸光微凝。


    心中慢慢浮現出一個猜測來,眸光微閃。


    一般到了這個時候,老師基本上都不會布置題目了,而是安排他們自己複習,可是周老師卻突然找了幾道題來找她.......


    難道數學老師提前拿到了題?還是得到了什麽消息?所以才會突然找她,想給她輔導一下?


    想到這,陸子鈺心底微鬆,嘴角弧度也揚了揚,故意裝作疑惑道:“老師?怎麽了嗎?”


    周海沉默一瞬,緩聲:“到大堂去吧。”


    陸子鈺下意識想拒絕。


    複賽她肯定已經過了,他拿的肯定是決賽的題目,怎麽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拿出來,萬一被發現了怎麽辦?


    可是平時上課總是和和氣氣的老師,此刻眼神卻很冷靜嚴肅,很是威嚴。


    陸子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跟著周海下了樓梯,到了大堂的桌椅前,坐下。


    周海把試卷推給她:“做做看。”


    陸子鈺掃了眼試卷,手剛落下,突然意識到什麽,渾身僵住。


    兩張試卷上印著的,赫然就是兩次和區裏其他重點高中聯考考試中的數學壓軸題。


    也是陸子鈺碰巧在考試之前做過了的,和寫了幾步的兩道題。


    女生嘴唇微抖,臉色泛起了蒼白。


    周海表情平靜,敲了敲桌子,語氣也還算平緩:


    “老師想了想,還是想看看你的運算速度,你把這兩道題再算給老師看一遍吧。”


    陸子鈺眼眶霎時間變紅,聲音很低很小:“老師,我不知道您是什麽意思........”


    “為什麽您會突然拿這兩張試卷來?這兩次考試都是我憑自己的實力考的,我沒有抄襲.......”


    周海頓了頓:“老師沒有說你抄襲,隻是想看看你的運算速度。”


    其實他準備找陸子鈺之前,還聯係競賽的評卷老師,看了眼陸子鈺的答題卡。


    可能連陸子鈺自己都沒有發現,這次的複賽試卷裏,很多道大題的第三問,都是類似於他們兩次聯考的壓軸題。


    有比較簡單但是難想到的算法,也有像陸子鈺那樣,直接死算的做法。


    但是陸子鈺毫無例外地,全部放棄了。


    複賽不允許提前交卷,而且時間充裕,那些題目的分值也比較重,除了不會做,周海找不到別的理由。


    再聯係幾乎和答案一模一樣的解題思路,和沒有運算過程,直接得出的答案,周海還是忍不住心裏微沉。


    一次還能說是記住了答案,但是第二次第三次,尤其是三中那邊樣題泄露,陸子鈺還去了人家家裏的情況下。


    到底是誰抄襲,他作為老師,不能不弄清楚。


    否則,就是對其他的同學極大的不公平。


    所以即使自己一直看好的學生一直在低頭啜泣著,周海也隻是微頓:


    “陸子鈺同學,隻是讓你做兩道題而已,如果是老師想錯了,老師向你道歉,好嗎?”


    陸子鈺紅著眼睛,聲音哽咽:“老師,複賽成績就快出來了,決賽也很快......”


    她盯著周海,梨花帶雨:“您一定要在這個時候.......”


    她不知道為什麽,聲音哽咽得更厲害,一句話也說不完整了:“在這個時候,影響我的心態嗎.......”


    剛剛下樓的學生們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臉色微詫,齊齊地頓在那裏。


    陸子鈺在同學中的人緣還不錯,立刻就有女生上前,扶住了陸子鈺,看向周海,有些猶豫:


    “老師,這是怎麽了?”


    周海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沉默一瞬,還是把試卷拿了起來。


    看向滿臉淚痕的女生,語氣裏帶了失望:“陸子鈺同學。”


    “你要記得,”他頓了頓,似乎是輕歎一聲,“學校要培養的,是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學生,而不是單純隻看成績。”


    把試卷卷起來的老師緩聲:“老師希望你能自己想清楚,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在這個時候提出來。


    可是清藍市馬上要評選三好學生,如果學校的名單交上去,通過了省裏的選拔,她就會剝奪其他認真考試的學生的加分機會。


    他不想看到這樣的事發生。


    可是陸子鈺就是什麽都不肯說。


    既然這樣,他隻能告訴學校了。


    不管是參加英語演講比賽抄襲,被迫退賽,還是在聯考中作弊。


    陸子鈺都已經不符合三好學生的評選標準了,她占的這個名額,應該給其他人。


    周海頓了頓,握著試卷,轉身離開了。


    其他學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踟躕著對視幾眼。


    陸子鈺卻是埋頭,肩膀抖動著,痛哭起來。


    迴到房間周海打了電話給莫媛。


    莫媛恰好在整理三好學生的資料,接到他的電話,還笑了笑:


    “周老師,您不是在帶隊嗎?怎麽了?這就要給我報喜了?”


    周海頓了頓:


    “莫老師,今年市裏三好學生的名單,交了嗎?”


    莫媛:“還沒有,怎麽了?”


    她似乎是誤會了什麽,語氣溫和些:“曲文宇和陸子鈺都是好孩子,學校給他們頒發這個榮譽,也有鼓勵他們繼續加油的意思,不會有什麽變故,您就讓他們安心參賽吧。”


    周海沉默一瞬,改變話題:“英語演講比賽的決賽,陸子鈺同學是因為什麽退賽,莫老師,您知道嗎?”


    莫媛微頓,意識到周海是因為這件事才打電話來之後,語氣裏泛起冷意:“這件事,您是從七班的老師同學那裏聽來的吧?”


    她控製著語氣,好使自己聽上去不要那麽咄咄逼人:“我和龔老師說過了,這件事關係到學校的名譽,讓她不要外傳,哦,還有她班上那個宋悅。”


    她的語氣裏多了不滿:“她的冠軍是怎麽來的,她不知道嗎?這樣宣揚開來,對她,對我們學校有什麽好處?”


    周海臉色微冷,語氣也加重些:“莫老師,到現在,你還在追問是誰把這件事宣揚出去的嗎?”


    “你最應該做的,不是應該澄清謠言,然後按照事實,重新安排三好學生的名額嗎?”


    莫媛擰眉,毫不客氣:“周老師,你在開什麽玩笑?”


    似乎是迴想起對麵的人的身份,她頓了頓:“周老師,三好學生評選開學就開始了,到現在已經基本確定了,沒有必要重新安排,至於你說的謠言......”


    眸中劃過一絲不耐的女老師道:“隻是學生自己的猜測,不足以構成謠言,我這個做班主任的插手,你不覺得太誇張了嗎?”


    周海:“可是你這樣做,很可能會毀掉兩個孩子!”


    莫媛反擊:“您現在這樣做,難道不是在毀掉陸子鈺?”


    周海忍無可忍:“沒有人逼她抄襲,既然做了,就應該承擔責任,無論如何,我要求替換掉她,我們學校還有很多成績優異的學生,他們也值得被表彰和表揚!”


    莫媛毫不客氣:“周老師,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如果您非要追究,請你去找校長,至於三好學生的評選,這是經過學校批準的,你無權幹涉!”


    說罷就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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