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打定主意,靈虛的行動便更加果決起來,“你們一個個說我編造謊言,商人果然是天下最不可信之人,天道輪迴,報應不爽,你們廖家不會有好下場的!”


    府尹問靈虛,“你既然說此事是廖家主導,那你可有證據證明?”


    若是說靈虛跟廖家之間有所交往,這不是新鮮事,就算真的有交往也證明不了什麽。


    況且即便靈虛說的全部都是真相,他也沒有直接接觸殺人之事,無法證明死者就是為廖家所害,如此一來,依舊是無法結案。


    場麵陷入膠著狀態,府尹也沒了辦法。


    靈虛忽然又道,“大人,我一個人作證或許不夠,但我的徒弟也可以證明。”


    廖弘立刻反駁道,“你的徒弟當然是為你說話,怎麽可能作為證言。”


    靈虛道,“大人容秉,我這個徒弟當年在觀內修道並不怎麽盡心,我見他不適此道,便放他出去了。不過他也參與了當初跟廖弘第一次確定此事的全過程。”


    靈虛這麽一說,廖弘倒是想起來了,當年在屋內還有一個伺候茶水的小道士,這名小道士沉默寡言,而且年紀很小,所以他根本沒把這人當迴事,若不是靈虛提醒,他恐怕都要忘了還有這麽個人存在。


    眼看有轉機,府尹趕緊命人把那名曾經的小道士帶進來。


    靈虛道長所說的這個人讓在場所有人都大跌眼鏡,一個已經還俗多年的小道士,誰都沒想到他竟然是江家年輕一輩裏極為出色的江未寒。


    江未寒之前因為挖掘出了林冬這個牡丹高手,人雖然年輕,但名號已經傳遍京城,幾乎所有喜愛牡丹的人家都聽過他的大名,也紛紛感歎江家培養出了一個出色的後輩,隻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這人以前竟然是做道士的。


    佟初雪也沒有想到其中竟然還有這一層,看著突然出現的江未寒眼珠子都快掉出來,“沒想到江老板竟然是這般厲害的人物,失敬失敬。”


    江未寒從容不迫的走上公堂,“我小的時候家裏尋了個厲害的道士給我算命,說是我這輩子必須要在道觀裏養上兩年將來的路才好走,所以家人就把我送到了靈虛道長門下。”


    “但竟然如此,當年的事你可有耳聞?”府尹問道。


    江未寒看了廖弘一眼,裝模作樣地拱手鞠躬,“今日能在公堂之上得見廖老板,晚輩榮幸之至,廖家的生意做得極好,有諸多地方值得晚輩學習。”


    廖弘此刻哪有心情同他寒暄,略微點點頭。


    “這樣說起當年之事,我那時的確隻是個五歲大的孩童,但我這人從小記性還算不錯,所以當日之事大概也能複述一二。”江未寒道。


    根據他的說法,當年是廖弘首先找上了淩虛道長,並且許以重利,目的應該就是想要拉攏靈虛道長入夥。


    當時廖弘的野心就很大,非得要讓廖從劼成為舉國第一大學問家,還說什麽樣的代價都願意付,即便當時道長提出了殺人這樣聳人聽聞的要求,他也毫不猶豫地接受了。


    江未寒在商界算是個後起之秀,廖弘對他也多少有所耳聞,但彼此卻並沒怎麽真正有過交集。


    “你那時不過是個孩童而已,或許記憶出了差錯,你家師父從來沒有提過任何殺人之事。”廖弘堅持道。


    “不,我雖然那時年紀小,但我說了我的記性一向好,這樣可怕的要求還能毫不猶豫的答應,實在是令當年年幼的我印象深刻。”江未寒道,“今日公堂之上,若我有半句虛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江未寒發了毒誓,如此一來,即便廖弘有再多想要辯駁的話,也顯得蒼白無力。


    “廖老板若是覺得我所言非真,可否也發個毒誓。”江未寒越帶挑釁的目光看著廖弘。


    廖弘心中對於這些鬼怪之說向來是信,此刻若是真讓他發毒誓說道長和江老板所說之話全然是假,他還真不敢發這個誓。


    可他若是不發誓豈不是先從氣勢上輸了一大截,即便現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他身上的嫌疑依然是洗不清了。


    思及此,廖弘咬牙,朝著身後廖家的人群說道,“修文,你過來。”


    一個名叫廖修文的小輩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站到廖弘的身邊,他看上去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麵如死灰。


    “九湯山的事,我這些年來一直交給你打理,你跟眾人說說究竟有沒有這樣的事。”廖弘道。


    廖修文眼睛裏看不見任何光芒,就跟一個設定好了程序的機器一般,到了這個時間點就做該做的事情,“叔父,這件事都是我的錯處。”


    廖弘麵上看上去一副十分痛心的模樣,“我的好侄子,你若是受了什麽委屈,當眾說出來便是,叔父一定為你做主,可不能叫別人隨便冤枉了咱們。”


    廖修文麵無表情的仿佛在背台詞一般,“這次所做之事對不起廖家,對不起九湯莊的老百姓。”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廖弘似乎是深受打擊。


    廖修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沒有抬頭,旁的人也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能聽到他的聲音,“侄子一直希望自己有能力,可以為廖家光耀門楣,可侄子天資愚鈍,在做生意上總是不開竅,侄子一時鬼迷心竅尋了個所謂世外高人,那高人跟我說,隻要定是在九湯山祭祀少女便可保佑我廖家長盛不衰。”


    佟初雪如何聽不出,這番話分明就是假話,廖修文顯然是早就被安排好的棋子,要是局麵超出控製,便把他推出來作為替罪羊承擔下所有責任。


    或許對於一個大家族來說,犧牲一個小輩根本算不得什麽,可對於佟初雪而言,為了家族的利益,對自己所做的事情拒不負責,還推別人出來頂罪,是根本不能接受的行為。


    廖修文忽然又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對著府尹道,“大人,此事都是我一人所為,所有的罪責我一人承擔。”


    府尹有些犯難,其實廖修文跳了出來自願擔責,對於大多數審理案件質來說也樂得輕鬆,可是這案子不一樣,皇帝可是派了欽差大臣旁聽審案的全過程,他不可能如此結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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