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迴擬定契書的依舊是駱迴安,程潛見駱迴安一手好字,忍不住感歎道,“我看你身體比往日強健了一些,何不去書院念書,求取功名。”


    “程老板說笑了,”駱迴安一邊說話,一邊有條不紊地擬寫條目,“我這身體也就看著還行,等入了冬,恐怕又是湯藥不斷。”


    佟初雪聽聞,皺了皺眉,她雖然一直聽說駱迴安的身體不好,但在她麵前,駱迴安的種種表現與正常人無異,導致她時常會忘記對方體弱的事實。


    “你這身體到底怎麽迴事?”佟初雪不明白。


    不過程老板還是有些了解的,畢竟往年駱迴安也會來這裏看病,“說起來,老夫也覺得奇怪。駱公子的身體沒有什麽大的病症,但是一旦得了病,卻非常不容易好,而小病的時間拖長了,就容易變成大病。”


    佟初雪對藥理之類的事情並不了解,但她覺得歸根結底還是免疫力比較低的問題,剛好家裏還剩兩株石斛,到時候留給駱迴安泡水喝好了。還有靈芝,以後他們自己就可以做靈芝,讓駱迴安多吃點,總會慢慢變好的。


    擬好的契書一式兩份,佟初雪和程潛各一份。


    為表重視,程潛親自送他們出去,路上還不停地婉轉提醒佟初雪,旁的藥材商人即便價高,難保不會有別的打算,還是跟仁善醫館合作最為合適雲雲。


    身懷五百兩銀票的佟初雪,此刻心情舒暢,還丟給駱迴安一張二十兩的銀票,說是代寫契書的潤筆費,駱迴安自然不肯收,但他哪能辯得過佟初雪的歪理邪說,隻能哭笑不得地收下。


    兩人正打算去墨寶齋買些紙筆,誰知走在半路上竟遇到了姚天遠。


    說起來,姚天遠也算是墨寶齋的常客,店內的夥計見到來人,三丈開外就一路小跑迎了上去。


    原因無他,姚天遠在學業上一直備受稱讚,鎮上所有的教書先生都認為他會一路平步青雲,因而名聲大振。而他經常光顧的墨寶齋,自然也把他尊為上賓,一旦將來姚天遠發跡,他們這間小小的店鋪也是與有榮焉。


    “姚公子,您來啦。”夥計招唿道,說話間弓著身子領人進去。


    姚天遠這次過來隻是為了買些常用的紙筆,結果走進店內不久,轉身就見到了佟初雪和駱迴安。


    佟初雪遠遠望見了姚天遠,第一反應是避開,但忽然又覺得沒有避開的道理,她跟姚天遠又沒什麽關係,何必避讓,因此大大方方跟駱迴安進去。


    店內的夥計對兩人還算有點印象,畢竟會來這裏買書的女子實在是一隻手就數得過來。


    “二位是準備看些什麽?”夥計問道,態度雖然不錯,但比起對姚天遠的恭敬差得遠了。


    其實佟初雪這次來心中有一個重要的計劃,她要教徐錦娘等人認字,不過這事她還沒來得及跟他們說,因為佟初雪也是拿到銀票時剛剛想到的。


    徐錦娘等人當了一輩子農民,大字不識一個,可未來隨著生意規模的擴大,不認字會給後續管理帶來很多問題,所以佟初雪腦中靈光一現,決定買些課本和紙筆迴去,教他們認字算賬。


    “就照著小孩啟蒙用的東西,給我備上四套。”佟初雪道。


    夥計一聽,這是來了大生意,筆墨紙硯價格不低,這位姑娘一開口就是四套,可有賺頭,當即道,“二位稍等,我去將老板請出來,說不定能幫您便宜一點。”


    佟初雪見這個夥計是個伶俐的,愉快地點點頭。


    夥計一個閃身迴了後堂,店內除了一個正在灑掃的夥計,就隻剩下姚天遠一人。


    姚天遠本在選這自己的東西,見佟初雪進來,忽然走了過來,麵對佟初雪,“我們家跟佟家的婚事,我幾日前才知道內情,我知道你心中對我有怨,我也確實對你有所誤會。”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父母選了佟雨兒,他也沒有什麽別的意見,順從父母的意願,娶了佟雨兒。


    但是這個佟雨兒與他心目之中的理想妻子相距甚遠,她不懂詩書,不求上進,在家中慣會躲懶,還喜歡花錢上鎮上來找他,總之,方方麵麵都不合姚天遠的心意。


    反觀佟初雪,雖然同樣出身農家,一介女流,但願意讀書,還會打理家事,前段時間還弄出什麽鮮肉月餅,聽村裏其他人說很是大賺一筆,還去縣城玩了一趟。


    這樣聰穎能幹的女子才應是他的良配,他將來學業有成,佟初雪也可以幫他打理後院家中之事。


    佟初雪見他半天不說話,覺得奇怪,抬腳就準備付錢離開,卻被姚天遠攔住,“佟姑娘,這門婚事是佟家對不起你,我向你道歉。”


    佟初雪看著姚天遠的樣子,一時之間有點摸不著對方的意圖,隨口答道,“不用道歉,這事影響不了我什麽。”


    這話聽在姚天遠耳朵裏,就是另外一層意思。對一個女子的一生而言,婚事是最為重要的,他們姚家如此行事,怎麽可能沒有一點影響,他隻當佟初雪是心中有痛故意說“反話”。


    “總之,這件事終究是佟家的錯,我會想辦法補償你。”姚天遠道。


    佟初雪皺起眉頭,姚天遠這話從何說起,她都說了沒影響了,為何還要堅持補償。


    佟初雪搖搖頭,“不必。”


    姚天遠沒有再說,隻是深深看了佟初雪一眼。


    一旁的駱迴安敏銳地感覺到對方似乎是有別的打算,登時警惕起來,上前一步站到佟初雪的身側,剛好隔開了佟初雪和姚天遠,“老板就要來了,我們付過錢,便趕車迴去吧。”


    佟初雪沒有異議,兩人抱著一大包東西離開了墨寶齋。


    姚天遠站在門口,遙望著佟初雪離去的背影,半晌沒有動作。


    墨寶齋的夥計有點疑惑,忍不住出聲提醒,“姚公子,您要的東西可選到了,要是不滿意,我再給您上倉庫找找。”


    姚天遠迴過神,“不用麻煩,就這些。”


    另一邊,佟初雪帶著一大袋子東西迴到家裏,徐錦娘打開包袱,見到這些東西,嚇了一大跳,“初雪,你這是準備考狀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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