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公子的求親過程與難以置信的聖諭


    關於求親的具體細節,謝公子後來一直是諱莫如深的,至於阿容麽,總是一提起就一副但笑不語的模樣。這求親的過程自然是尷尬與意外並存的,那小山亭名叫近月亭,當兩人到近月亭時,天邊恰升起一輪明月,清輝如玉的月在一片暈黃之中薰薰然而來。


    看著月升起了,阿容就想起了一句詩——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可巧了,眼下可不就正是這情景麽,倒真是讓倍覺溫切。


    “聲聲,我也不知道這樣安排好還是不好,總似是還有不盡的地方。人說月下談情,花間縱意,從前也不曾……”謝公子有點兒辭窮了,說起來平時也是能說會道的人,可真到了這時候卻總覺得沒話講,甚至不知道該怎麽講。


    卻隻見阿容眯著彎彎的眉眼看著他,那眼一眨一閉間似乎有些燦燦然的東西,似月如燭清渾脈脈。


    “晚星蟲,長青,你看……好多晚星蟲……”也不知道是被人驚了還是被風吹得驚了,熒火蟲微微如一把碎星子般散在夜風裏,一時間湧起一陣光幕,像是煙火一般,卻不是那樣轉瞬而逝的光芒。


    晚星蟲自然就是螢火蟲了,這倒真不是謝長青安排好的,不過像晚星蟲沒有人驚動,是肯定不會這樣群起而飛的。


    所以這時節的近月亭外一準是有人在那兒,謝長青有些微不自在,朝近月亭外看了一眼,那確實有很輕微的聲音,再仔細些聽卻是些帶著切切春情的呻吟聲。


    這意味著什麽謝長青當然不會不清楚,隻是不由得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眼阿容,阿容當然沒聽著,她哪兒有謝長青這樣的好耳力:“長青,晚星蟲隻能活一晚,我們所活的百年,其實也不外如是對不對,其實一晚和百年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聽著這話,謝長青心知是阿容在給自己遞台階,要不然他還真不知道怎麽接下去才是:“聲聲,一晚太短,一百年太長,我們活不到一百年後去。生而有限,聲聲可願意在有生之年……”


    “是誰在那兒,那兒有人,你別鬧了……”近月亭外的月季花叢裏,這時傳來高高的一聲問,這下連阿容也聽到了。


    於是謝公子臉黑了,你說那兩人也真是,夜來你情我願就算了,聽見有人還敢高聲來問,這不知道是誰和誰。要是知道了,迴頭定然得好好約束約束他們。


    這一句話傳來,連阿容也知道怎麽迴事了,她可是現代人,這野外xxoo什麽的,網絡八卦和上可沒少寫。一想到這兒不免有些臉紅,謝神仙在近月亭裏談情,人家在亭外縱意,神仙果然是神仙,說話都帶著預言性的。


    見阿容臉紅,謝公子臉黑黑中不免尷尬得很,於是衝阿容說道:“聲聲,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然後兩人就拉著手“落荒而逃”,阿容一邊走一邊說:“我看還是迴府吧,這裏人多且雜,你也真是能選地方!”


    “我……”公子絕對不會承認,這是別人指點的地方,說是這邊黃昏之後美極了,尤其是有月有花的時候。謝長青一想也是啊,那就這兒吧,哪裏想得到會遇上這樣的事兒。


    末了,兩人隻好走路迴大公主府去,迴去的路邊多植柳樹,兩人從細綿綿的柳絲裏穿行而過,驀然間互相看一眼時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隻聽得夜風之中,兩人的唿吸與笑聲纏繞在一塊兒飄蕩開來,在柳絲底一繞更顯出幾份纏綿悱惻來。兩人攜手走了良久沒有再說話,快近到大公主府時,謝長青忽然喊了一句:“聲聲……”


    ……於是阿容綜合眼下的狀況,覺得公子可能會說:“聲聲,我們就這樣一輩子一起走下去可好!”


    但是她狗血了,公子說的是:“聲聲,我們今天不應該迴府,得看著那幾名可能患傷風症的病患,這病症隻有你解得,我們得在那兒看著才對。”


    好吧,這情景說起正經事兒來了,多麽破壞氣氛:“嗯,那我們再走迴去好了,好在也不遠。”


    然後兩人又一塊折迴藥館去,在路上有一對老夫妻正在那兒相互攙扶著,或許是剛吃過晚飯出來散散步,這時正扶著迴家去。


    也不知怎麽的,阿容和謝長青看了良久,直到這對夫妻的背影被燭火拉得老長老長,最後拐彎不見了兩人才收迴視線來互相看了一眼:“聲聲,等我們老了,我也這樣攙著你迴家。你說好不好?”


    這就真不是安排好的了,謝長青的安排隻在近月亭那兒就被完全打亂了,眼下這一句倒真是發乎心而出乎情的。那一刻他的心頭一動,隻覺得要是有個暮年情景像眼前一樣和阿容相互攙著迴家,倒真是非常的溫情安穩。


    “好,到時候你還給我買點心,不許隨便看別的老婆婆,我這人自私又心眼兒小,所以就算我老得牙齒缺頭發白了,也隻能是我,隻能有我。”阿容說完就眯著笑眼靠進了謝長青懷裏,這一刻真當得上一句“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隻一個你我就支應不過來了,再多一星半點兒我也接不住。”說完兩人又是一笑,便手拉著手進了藥館裏,隻是一進藥館就看到了黃藥師,於是兩人尷尬極了地看著黃藥師不知道怎麽開口才好。


    而黃藥師看了這倆一眼,渾當是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沒聽見一樣,張口就說:“剛才鍾小姐的藥女來報,新收治的病患其中一個出現了輕微的傷風症症狀,而另外一人和鍾小姐都還沒有發作。”


    “那我們現在去看那發作了的病患,正好告訴大家夥怎麽施針。傷風症也分兩種,施針處各不相同,順序也各異。”阿容一聽黃藥師給梯子下,連忙就接上了,省得和謝長青相看兩尷尬。


    說是輕微的病症,那就是剛起的抽搐和怕光,阿容心裏對中藥治聞傷風症還是有一定的擔憂,畢竟在現代有專門的針劑對症,而現在隻能靠純粹的藥輔以施針以求治愈。


    但是行針過後,病患卻有了明顯的緩解,再服了丹藥催化了藥效之後,病患的傷風症症狀就完全被控製住了。丹藥的運功化藥,是直接將藥效引入經脈裏的,所以這可以克服草藥起效慢的問題。


    有了這例病患做示例,阿容才放下心來,這時又麵臨一個新的問題,她得把幾味不明性狀味的藥材都給寫蜎白了,要不然這個藥方也通不過核準。雖然她眼下頂著的名頭很多,但是要成症成方還是要走正常的程序。而不明性狀味的藥材是不能入成方的,所以這件事就得被是到行程上來了。


    其實這更像是填空題,題目早已經在那兒了,隻等著她去把空全填好了,關鍵還是現在風風雨雨的,能讓她有這工夫去明性狀味嗎?


    “阿容,你先把要用的這幾味藥材先標注了,其他的以後再說。”黃藥師現在對自己徒弟腦子裏的貨也明白了,也知道她現在不得工夫,所以才說了這句。


    “那也好,隻是師父,這性狀味寫出來不還要經過辯證嗎,這樣會延緩成症成方的時間吧。要我寫出性狀味來不難,關鍵還是證性狀味的需要時間,但這得迴連去山才成……”明性狀味是一個很複雜的過程,需要做的是從植株的生長到曬藥、炮製,再到藥的歸經屬脈等等,想要把這幾味藥辯明,沒個一年是怎麽也成不了的。


    隻見黃藥師瞪了她一眼:“事急從權,這個事以後再說。”


    原來這也能事急從權的……阿容咂了咂嘴,終於體會到了特權階層是怎麽樣一番滋味兒。


    在阿容感歎著特權階層的時候,安親王這真正的物權階層正在院子裏安坐著,他知道隻要他坐在這裏,另一間屋裏的鍾碧微總會自己出來。


    他當然明白鍾碧微所求的是什麽,這些事兒想要查清楚並不難,更何況這本來就是大家夥都心照不宣的事實,就算是三皇子也沒有不明白的道理。


    “王爺,皇上真讓您想辦法讓這鍾小姐沒辦法禍害了三皇子?”站在安親王身後的親隨還是有點兒難以置信,這叫什麽事兒!


    “嗯,三弟經年長在宮裏,不曾曆過世事,哪知道人心險過於山川。父皇這也是為他好,至於我……長兄亦如父,這事我不管誰來管。”對於收到這樣的口諭,安親王也同樣難以置信,不過他倒是東意照辦的。


    將來在三皇子那兒他也比較好說話,兄弟之間總沒有過不去的坎,隻不過眼下三皇子也不知是真沉淪了還是假戲真作了,惹得皇帝也坐不住了。


    說起來,人的從前和現在會有這麽大的差距嗎,從前的人對各種心計知道也從不搬弄,現在的人對各種心計不擅長卻換著花樣兒地使著……


    這麽想著時,側邊的門“吱呀”地響了起來,安親王與鍾小姐就在這小院兒裏開始了他們之間的第一次“交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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