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郭藥師的黑鍋與真相大白


    得到郭藥師迴來的消息時。阿容正蹲在煉藥房裏看著藥,心裏還倍高興,因為藥爐裏的長安丹成丹的過程,與藥書上記錄的沒有什麽偏差。


    所以她還在那邊特歡喜的跟藥童說著話,一會兒說種藥植藥,一會兒說山外的事,一會兒又跟藥童打聽衛朝上下的各家,要麽又打聽連雲山裏各個藥師們擅長煉什麽藥。


    可是歡喜的場麵並沒有維持多久,不一會兒就有藥女過來喊阿容:“盛藥侍,你在煉藥房裏嗎,師房那邊有人過來請你,如果你得空還請你現在就過去。”


    什麽得不得空啊,師房要請,不論得不得空都得去。阿容看了眼爐裏的藥,正到了快要撤火的時候,於是就跟藥童說了撤火的時辰和撤火後要下的藥。


    然後就挑了簾子從煉藥房裏走了出去,煉藥房外站著個穿綠甲子的藥女,卻不是無涯山的:“找我有什麽事嗎,怎麽這個時候來找?”


    那藥女連忙低頭迴了一句說:“迴盛藥侍,是郭藥師大人迴來了,眼下正在師房被眾位藥師大人們圍著問話。不知怎麽的就提起找盛藥侍來了。這不,我就正好從那兒過,就被逮著來通傳了。”


    郭藥師……阿容瞬間崩潰,特不相信地問了一句:“是九子山的郭藥師迴來了,還是連雲山上還有一位郭藥師?”


    隻見那藥女捂著嘴直笑,說道:“盛藥侍,這天下就一位郭藥師,正是九子山的郭藥師大人,你說還能有誰。”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阿容就站在原地不願意走了,她得先數數郭藥師替她背了多少黑鍋,比如組方加減,比如……不用比如了,就組方加減就夠她吃一壺了,不用說別的。


    “能不能不去,我這還忙著呢!”默默地畫圈圈,其實她也知道不能,可就是見了棺材怕掉眼淚,所以不願意去見。


    “當然不行了,藥師大人們都在等著你呢,我從師房出來的時候,恰碰著幾位藥令大人也到師房去了,今天師房可熱鬧了。盛藥侍就是去看看熱鬧也好呀,我們這些小藥女是看不到了,但盛藥侍可是大師姐,就替我們看這個熱鬧唄。”那藥女是拉了又拉,拽了又拽。把滿心不願意前行的阿容給拽到了師房的院門外頭才罷休。


    站在師房院門前,阿容看著那青碧的瓦和微微呈草木青灰之色的牆,以及上好的能照得出模樣來的地磚。從前老覺得這場景很恢宏很古韻,但是今天她隻覺得即深又大,那門都像是張了一張大嘴巴一樣,眼看著進去了就會連骨頭架子都走不出來。


    “我不進去好了……”


    “都到這了盛藥侍才說不進去,你這可讓我沒法交待了。”那藥女心說都到這來了,還說不進去,不覺得太遲了嗎,早到哪兒去了。其實阿容一路就說不來的,可不是這藥女拽著嘛。


    進了師房的院門,阿容看了眼雪白的白葉樹,然後長歎一聲,帶著幾分壯士斷腕一樣的悲壯心情,沉沉地上了台階,然後推開了師房的主房大門……


    隻見裏邊齊刷刷地眼神看過來,整整齊齊地落在了她身上,然後郭藥師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激動地拽著阿容說:“盛藥侍,你總算是來了,趕緊來把事情說清楚嘍!”


    然後阿容就被激動中的郭藥師拽進了人堆裏。藥師和藥令們都停了停聲音,這會兒堂裏真是安靜的可以用“掉一根針都能聽得見聲響”來形容。這樣一來,阿容的小心肝兒就更亂蹦跳了,這陣仗看著就怪滲人的。


    “諸位藥師大人好。”阿容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人群中間,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群狼環伺了的小綿羊,那感覺真是非一般啊!


    “不好,你這連雲山大師姐做得可真是謙虛低調到姥姥家了,真可稱得上是典範,這天下還有比你更謙虛的人嘛!”說話的是楊藥師,這位可是親眼看著阿容鼓搗出頭份組方加減的丹藥來的主兒,所以也是當中怨氣最大的。


    見狀,阿容“嘿嘿”地幹笑了兩聲,她有點不知道該怎麽接了,所以隻能趕緊把老久沒擺的傻笑模樣給擺了出來。希望這傻模樣還能哄得住眼前這些人,讓她好把眼巴前的這場子給過了,至於以後的事,那就以後再說吧!


    接著楊藥師說話的是鍾藥師,這位怨念也大,和阿容在一塊老久了,卻愣是沒看出來“大家夥兒可別被她這傻模樣給騙了,我可沒少被她哄過去,別說我了,隻怕黃藥師現在也還蒙在鼓裏呐。嘖,得趕緊找人把黃藥師給喊來才好,讓他好好敲打敲打他主徒弟。”


    “不用喊了,我已經來了。”門外黃藥師應了一聲舉步進來,先是和郭藥師以及諸位藥師打了招唿,然後找了個合適的座兒。坐穩了之後,才衝阿容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幾步。


    其實阿容這會兒恨不得找個坑兒把自己埋了才踏實,哪裏還願意近前去,可是師命難違啊!尤其是這會兒眼看著前前後後被圍結實了,不上前去又能跑哪兒去。


    於是阿容絞了絞手指,然後湊到了黃藥師跟前:“師父……”


    這會兒阿容擺出一副可憐的模樣來,那意思是:你是咱師父,你得救咱於苦海之中,於多事之秋!


    隻是黃藥師這會兒都懶得看她的眼神,隻伸手狠狠地敲了把她的腦門:“早就跟你說過,有什麽別藏著掖著,愣是把什麽都往郭藥師身上推。你現在倒是推啊,我還到今天才知道,你這配藥的手法也不知道哪學來的,我說我都沒教過你,你也別跟我說是天生的。你從前到底跟誰學的,難道真是程渝川?”


    “當然不是的,是一位老先生,他自稱來自海外,並沒有留下名諱。那位老先生隻在楊子洲待了半年多就走了,以後再去找就找不到人了。我真不知道那位老先生的姓名和去處,至於推到郭藥師那兒,其實那真不是我說的……”完全是你們推測出來的,阿容後半句留在了心裏頭。主要還是她也不太確定自己有沒有說過類似的話,所以還是默默地留一點餘地讓別人自行想象比較好。


    藥師們一聽,大家夥也下意識的往迴想想,也早忘了阿容有沒有這麽說過,這都有年頭的事了。而這些人都是一群鑽到藥裏的人,對其他的事情哪記得那麽清楚,於是也隻好認了阿容的這句話。


    “好,那以前的事就不說了,現在你總該好好的說說組方加減的事了。還有你前些時候弄出來的秤也好好說說,另外還有同株異效,份量加減的事。這些都很重要。是你自己證明這些都是事實的,那麽你總得把這些事實好好跟我們這些不明白事實的人說透了,免得我們以後還懵懂著。”


    這話贏得了藥師們一致的讚同,於是眾藥師、藥令們又開始盯著阿容看。阿容環視了四周一眼,淚奔當場,她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


    “那個,咱們能不能一樣一樣慢慢來,這都不是一天二天能說得明白的事,能不能容我想想怎麽說才好。當初我隻是聽,沒想過有一天要說的,總得給我點時間整理整理才行。”阿容隻好先拖點時間,現在她一片空白,不知道怎麽說合適,萬一說出些後現代理論來,她非自己抽死自己不可。


    她的話藥師大人們還是認可的,不過還是有人不肯放她輕易過去:“別的倒是不好說,就單說說秤吧,這東西我們現在還不是太明白。你就先說說為什麽要細分到五百分,一斤分五百份不嫌太麻煩了嗎?”無錯不跳字。


    一說到藥材的事兒上了,阿容就不由得慎重,想了想說道:“金木香隻差一小片木屑,最後的成丹也會有差異,還有很多藥材都需要用量精確了再精確。雖然藥師、藥令大人們的手感也可以做得了準,但畢竟還是不如實打實地過過秤來得有更明了。”


    “關於這個,阿容倒是說過一句話,我覺得挺過有道理。那話是這麽說的,藥效之下,失之毫厘差之千裏,而我們施藥製藥之人,便當追求分毫不差,一絲不苟。”黃藥師到底舍不得自家徒弟,終於還是開口解圍了。


    這話讓藥師、藥令們各自琢磨了一番,最後黃藥師領著快貓斷了腰的阿容出了師房,結論是:“以後逢三倍之日時,讓阿容到師房來,好讓大家夥問話。”


    “現在知道什麽事都不好藏著了吧。有些東西你越藏,將來隻會招來更多眼,今兒這事該讓你明白了這個理兒吧!”黃藥師難免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看著自家徒弟那悲苦的臉,黃藥師總覺得心情愉快。


    而阿容這會兒還能怎麽樣,點頭唄,以後……以後咋辦啊!現在她就覺得天已經塌下來了,但是阿容更塌的還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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