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妹妹


    梅一個指頭戳向她額頭。“你個沒出息的丫頭,孫家那麽多姨太太,孫慕白那麽多兄弟姐妹,他什麽都沒有,壓的住台麵麽?”


    曉梅嘟著嘴巴小聲道:“分家就是了麽。”


    梅直起身,狠狠的剮了她一眼,連竹也看不過去了,插言道:“五妹,妹婿如果一直賦閑在家,別人會瞧不起他的。難道要別人說,他是靠娘的嫁妝過活的?”


    曉梅也是個七竅玲瓏心的主兒,一下就明白其的關鍵所在,立刻站起,盈盈一拜。


    梅又是一指戳去,笑罵道:“你這丫頭,從小就喜歡來這套,害的姐姐不能不疼你。”


    話音剛落,見雙胞胎一起皺眉,捂著肚嘟囔道:“姐姐,肚有點怪怪的……”


    竹皺著眉頭上前,問道:“是不是吃壞肚了?”


    雙胞胎突地臉色大變。一起站了起來,向著門外飛奔,剩下姐妹幾人麵麵相覷,梅對竹吩咐道:“許是吃壞了肚,一會叫下人去請大夫。”


    頓了頓,又道:“管她們夥食的嬤嬤月例折半。”


    竹一一應了,正要去喚下人,聽得後麵茅廁方向傳來一聲驚叫,姐妹幾人大驚,竹立刻奔了出去。


    姐妹幾人跑到茅廁前,聞得裏麵傳來陣陣哭聲,竹嚇得心驚膽戰,匆忙拉開茅廁的門,見雙胞胎兩個人褪下褲,僅著褻褲,抱在一起,哭的一塌糊塗。


    竹的心一顫一顫地,和蘭分別擁她們入懷,一個個抹去眼淚,問道:“這是怎麽了?怎麽哭成這樣?”


    雙生依然一抽一抽地道:“我們…快…死了。”


    竹急了,一連串的追問:“怎麽了啊,怎麽就快死了,把話說清楚啊,你們倆個死孩,呸呸,你們倆個孩,要急死姐姐了。”


    雙胞胎指著褻褲哭訴道:“姐姐。好多血呢。”


    姐妹幾人方看到那純白的褻褲上化開了好大一塊紅暈,格外紮眼,曉菊嚇得臉色煞白,偎進了曉梅的懷裏,顫聲問道:“姐七姐不會死罷?嗚嗚~”


    輕歎一聲,竹一邊為兩個妹妹穿好褲,一邊放低了語調,柔柔地道:“沒事兒的,這個叫葵水,證明你們是大人了,姐姐們也都有呢。”


    雙胞胎像是兩隻受驚的小鹿,睜圓了眼睛向姐姐們望去,見蘭笑的極為溫柔地點了點頭,曉梅亦是一臉笑意,不禁齊齊鬆了口氣,偎到了姐姐懷裏,抱怨道:“可是很不舒服呢。”


    竹再次輕歎了聲,和蘭擁著她們迴到了書齋,這種事情就交給家無所不能的大姐解決吧。


    菊和梅滿麵焦急地盯著書齋大門,見雙胞胎麵色平和地在姐妹們的簇擁下迴來,立刻詢問道:“到底怎麽迴事?”卻是一齊出聲。分毫不差,便像是雙胞胎在說話一般。


    竹無奈苦笑,蘭暖暖地笑道:“妹七妹來葵水了。”


    梅一怔,隨即笑道:“妹七妹十二歲過半了,算算年紀,也差不多了。”


    梅伸出手,把扭扭捏捏地雙胞胎拉到身邊,輕聲低語地講了半晌,蘭那邊吩咐人去備了裝著草木灰的幹淨布包來。


    雙胞胎一臉羞澀,倒似一下長大幾分,竹不禁有種吾家有妹初長成的心酸之感,頗有些懷念兩人從前胡鬧的日。


    到了午時,姐妹幾人便在書齋隔壁的小院裏擺了飯,燉了盅蘿卜羊肉,又端上來黑米紅棗熬的稀飯,裏麵特意加了紅糖,都是為了照顧雙胞胎的身吩咐廚房做的。


    吃罷飯,為了安撫雙胞胎的情緒,姐妹們一起去了梅閣午睡,竹一邊摟著一個妹妹,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她們的情景,也是姐妹三人睡成了一團,嘴角不知不覺地揚了起來。


    要是一直這樣就好了,要是一直這樣…就好了…竹意識漸漸模糊,腦裏浮現出洛那張傾城傾國的容顏,唔,再加上洛就好了,竹猛地睜開眼,洛是北楚皇。若她嫁過去,不是極難見到姐妹們了麽?


    對了,招贅好了,唔,給妹妹們也招贅,這樣就不會分開了,竹放下心來,片刻便睡死過去。


    醒來時,日頭偏西,下晌過了半了,姐妹幾人整理了下妝容,又閑聊了會,便到了傍晚,要去臨江閣吃酒了。


    梅身不便,直接迴了將軍府,菊腿腳不利落,蘭許了她待她生日時再擺一桌,蘭,竹和曉梅帶著幾個小的便出發了。


    到了湖邊,一排小舟依次排開,每個小舟旁都有個青衣婢女,撐著嵩,笑意盈盈地待著四方來客。蘭看著幾個妹妹笑道:“咱們二人一舟。自選舟便是。”


    話音一落,雙胞胎便喊道:“咱們來比比,看誰的船快。”


    竹二話不說,立刻拉了身量最小的曉菊過來,跳上了眼前的舟,撐舟的婢也聽到了家姐妹們的賭約,一嵩撐岸,小舟便射了出去。


    雙胞胎大喊:“三姐好奸滑。”手挽手跳上了最近的舟,連聲催促船娘,那舟也箭一般劃出。


    剩下的蘭和曉梅相視一笑,蘭四麵望了望。帶著曉梅上了一條舟,那舟輕快地從水麵蕩了出去,竟後發先至,最先到了臨江閣的樓船前。


    竹不發一言地帶著曉菊下了舟,片刻後,雙胞胎的舟也到了,兩個人一起向著蘭鬧道:“二姐才是最奸猾的,竟然用了兩個船娘。”


    蘭一攤手,笑意盎然地道:“那舟也在湖邊,你們沒有選,怪著誰來?”


    雙胞胎忿忿地跟在幾個姐姐後麵上了船,順著船邊的樓梯盤旋而上,直上了二樓,方發現這樓船三層,二樓空,下麵兩層是打穿的。


    姐妹們進了包間,見裏麵空間甚大,四壁掛著些字畫,間空出,兩邊各放了一排矮桌,卻是一人一榻,桌上另有房四寶,甚為風雅。


    蘭笑著解釋道:“這藝樓也不過是個飯館,有些歌舞罷了,多在一樓演奏,若有喜歡的,也可喚上來表演一番。二樓的包間一共八間,姐姐訂的這個甲字第一間卻是視野最好的。”


    竹等人透過門口的珠簾向下望去,一樓果然一覽無餘,包間臨湖的一側又開了窗,湖風陣陣,明月當空,精神俱為之一振。


    陸載安親自迎著徐祈元並另一位貴客上樓,後麵跟著些生員,身著白色綢衫,胸前赫然寫著“進球”二字。


    自從皇上禦駕親臨淵書院的驚天一戰後,踢球的生員們便炙手可熱起來。平日裏也穿著球衫,趾高氣昂引以為榮。


    陸載安親自把他們送到了甲二號房後,熱情地寒暄了下,便退了出來,行到甲一號房門口卻被人拉住,他低頭一看,不由讚道,好一個標誌的小娘——巴掌大的瓜臉上一雙墨玉般的眼珠滴溜溜地看著他,櫻桃小嘴泛著玫瑰色的光澤,微微張開。


    見那櫻桃小嘴一碰一吐道:“老伯,你催催廚房快些上菜。”


    老伯……


    陸載安深受打擊,他不就因為身材魁梧,臉皮白嫩,怕人恥笑留了一臉的絡腮胡麽?他才十歲,怎麽就成了老伯了?


    正要糾正下那小娘的稱唿,人家自顧的轉身進了甲一號房,陸載安怨念久久,毅然跑迴三樓,剃胡去了。


    曉竹迴到房裏,便被幾個姐姐一頓說,蘭板著臉道:“剛才已叫那青衣的婢去催菜了,怎麽就這麽等不及,非要自己跑出去!”


    竹則奇怪地看向曉蘭道:“你們倆個不是一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麽?”


    曉蘭懶懶地半靠榻上,倦倦地道:“今兒個特別乏,指頭都不想抬呢。”


    曉菊筆直地坐在一旁道:“姐更懶,七姐更饞。”


    竹頓時恍然,想起雙胞胎平日裏手挽手,其一個總是落後半步,原來是懶懶的曉蘭被曉竹拖著走的緣故。


    忽聽得旁邊的包廂傳開了熱烈的吵鬧聲,人多嘴雜,一個高嗓門的喊道:“要不是那最後上場的藍衣小,咱們怎麽可能會輸!”


    另外一個有些尖的聲音道:“可不是,那藍衣小被聖上召去了,便再也沒有見過,說不定入宮做了公公。”


    接著,一陣大笑聲直衝雲霄,想是他們都覺得這個可能甚為可笑。


    家姐妹俱是皺眉,曉菊一臉平靜地道:“說不準皇上有斷袖之癖。”


    蘭立刻白了她一眼,道:“八妹,休得胡說。”心有些惱了,旁邊怎地坐了這麽一群粗人,吵鬧不休,擾人清淨。


    曉蘭最是不耐,皺眉站起,輕聲道:“姐姐,我去方便一下。”話罷,喚過催菜迴來的小婢領路,下了樓去。


    笑聲過後,安靜了許多,一個頗有磁性的男聲道:“今日,祈元多謝各位兄台捧場,咱們不醉不歸!”


    家姐妹麵麵相覷,齊齊出聲道:“徐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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