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姆直勾勾的盯著帝羲,那雙眼兒恨不得要將貼在自己身上似的。


    「你......」帝羲清了清嗓子,看著樣子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但一時半刻支支吾吾的,又沒能將一句完整的話給說出來。


    「原來是你。」他是這樣說的。


    「?」帝羲當時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米拉姆在說那四個字的時候,帝羲能夠感受到他似乎莫名的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的確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吧?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期待著自己中獎,然後兌獎的時候沒中獎,然後就......鬆了一口氣?還是跟人幹架的時候發現對方太弱雞了,然後隨便一巴掌過去,對方就嗝屁了?


    總之,帝羲無法形容米拉姆麵對自己的那一種‘喟歎,就覺得他好像很早之前就認識自己了一樣。


    「你好?」帝羲砸吧砸吧嘴,隨隨便便就吐出了一個晚了好一陣子的問候。


    「我兒子多虧你的照顧了。」米拉姆說。


    帝羲:「......」


    帝羲覺得,一開始米拉姆根本就是來者不善的好嗎?


    他真的是為了說這樣的話嗎?


    放什麽狗屁?剛剛那樣子明顯就是趁著兒子不在然後就過來‘捉女幹的好嗎?就差指著帝羲直接叱喝‘你這個妖妃,魅惑君主。該當何罪之類的話題。


    怎麽一看見是他之後,鬆了一口氣,臉上一變就對未來的兒媳婦非常放心似的感覺。


    帝羲恨不得一口鹽汽水噴......心裏哇哇亂叫一通,恨不得‘爾康手,一巴掌拍醒米拉姆告訴他‘別誤會了之類的,我跟你兒子都是直男啊喂,你一臉放心是什麽鬼?就差說一聲‘我兒子從此就交給你照顧之類的了。


    我去,是帝羲傻了還是對方腦子抽風了?


    開什麽國際玩笑。


    然而,還真讓帝羲差點噴血了。


    「從今往後,星洲就交給你了。」典型就是把自己心愛的女兒交給狗男人似的狀況。


    帝羲:「......」重傷噴血了好嗎?


    真的把‘女兒放心的交給自己了嗎?我們才第一次見麵好嗎?而且,你是不是忘記了,那是兒子。


    帝羲沉著氣息,拚命的壓抑住自己內心的暴躁和想要爆粗的衝動,他舔了舔唇,低聲賠笑的道:「這位......伯父,您的開場白是不是錯了?」


    「我看得出來,星洲很喜歡你......」


    「蛤?」


    「我的意思是,他很崇拜你,以你為目標。看來,他的眼光很好。」


    「謝謝......誇獎。」帝羲嘴角一抽。


    「將軍,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還請您一定要好好照顧星洲。」米拉姆鄭重其辭的對著帝羲鞠了九十度的躬,他看起來非常的誠懇和.....托孤?


    不是,怎麽迴事?


    雖然有些疑惑,但帝羲還是能夠感受到米拉姆當時的認真。


    如果一個父親真的有能力護著自己的兒子的話,他也不至於......可他卻對第一次見麵的帝羲如此囑托。似乎是預言到了自己總有一天真的會......出事一樣。


    「這倒是沒什麽問題。」帝羲看著米拉姆如此誠懇,加上他個人也不討厭星洲就是了。如果有一天米拉姆家族真的倒了,就隻是剩下星洲一個人了,那帝羲自然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隻不過,我們才第一次見麵,伯


    父怎麽就那麽信任我了?而且,我覺得伯父在聯盟地位也不低,也沒有過分樹敵,再過多幾年的話,米拉姆家族必然是能夠持續在聯盟中根深蒂固的,成為聯盟的中流砥柱,那是必然的。」帝羲還算是對星洲的家族有些了解的。


    就像是帝羲說的那樣......


    米拉姆自嘲的道:「將軍,以後的事情,是說不準的。畢竟,我們都沒有預測未來的能力。」


    「這樣嗎?」


    ......


    蘇老板現在就想起來了米拉姆當時的‘莫名其妙了。


    沒想到米拉姆的臨終托孤還真實現了。


    雖然沒有預測到下一秒的死亡,但米拉姆卻預測到了自己總有一天的死亡。


    此時此刻,即將到來。


    死亡來帶絕對對生命的掌控,在這一刻,米拉姆的生命,被死亡所掌控了。


    迴天無力,也就是這個意思吧?


    結合當時‘托孤的米拉姆和現在的米拉姆,蘇老板隻覺得,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兩個性子。


    雖然當時的帝羲是懵的,但現在的蘇老板,卻是清明的。


    他終於明白了米拉姆的意思了。


    他的理所當然,他的誠懇,他的詭異,他的不自然......各種各樣的米拉姆都呈現在蘇老板的腦海中,不斷輾轉的思想和意識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


    原來在那麽久那麽久以前,他就已經接觸過米拉姆了。


    隻是當是的帝羲覺得是玩笑話,自然就沒有放在心上了。


    可現在米拉姆的死亡,卻將這塵封了已久的記憶複蘇了。


    之後的蘇老板甚至覺得,米拉姆的死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星洲?又或者,是為了讓蘇老板塵封的記憶恢複呢?


    又或者是因為,以上的原因都有呢?


    蘇老板有些茫然。


    但他答應了米拉姆的,自然會做到的。


    即便現在的他多麽的討人厭,可當初的他,在自己的麵前的確是誠懇的。


    不斷流逝的一切,終將成為曆史。


    是流傳的曆史,還是注定沉澱的曆史?


    ......


    他的瞳孔之中,有兩個人。


    一個是蘇老板,另外一個,是星洲。


    蘇老板深深地看了米拉姆一眼,最後一眼,他告訴了米拉姆自己的決心。


    或許,米拉姆是安心的離開的。


    蘇老板迴過神來,目光落在了身邊的星洲身上。


    星洲低著頭,吐出來的氣息和聲音似乎有些抽搐。


    蘇老板覺得,他沒有哭,隻是氣息被壓住了,有些喘不過來而已。


    雖然米拉姆‘十惡不赦,但在星洲的眼裏,他仍舊是米拉姆,是米拉姆家族的族長,是他的......父親。


    死亡並不能夠將他們之間的關係斬斷。


    因為,星洲仍舊是姓米拉姆的。


    他一輩子,都會冠著這個姓氏的。


    其實米拉姆知道的。


    知道當年星洲檢舉自己的事情。


    當年聯盟頒布了禁止褻瀆生命法則,觸及就死。


    那是最重的懲罰。


    星洲的確是‘大義滅親,但那終究是養育了自己長大的父親,不管發生了什麽或者是做了什麽壞事,他是星洲的父親,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聯盟原本給米拉姆判的是死刑。


    至於為什麽後來就改成了驅逐呢?其實是星洲的作為。


    他隻是想讓父親從此擺脫‘魔鬼的糾纏,卻並非是想要他的性命。


    在星洲的求情之下,聯盟總長在聯盟會議上盡可能的為星洲爭取,後來,米拉姆才被放逐的。


    那是星洲第一次‘害死了自己的父親。


    第二次,徹底的‘死亡,就是現在。


    ......


    蘇老板抬手,輕輕的拍了拍星洲的肩膀。


    蘇老板的力氣明明不重,但不知道是為什麽,星洲卻莫名的感覺自己的肩膀上好像鉛了幾斤重的鐵球似的。


    其實,是星洲自己的心情問題而已。


    蘇老板雖然沒有說些什麽,但這個動作卻讓沉溺在悲傷之中的星洲稍微的緩迴了神來。


    星洲調整好自己的氣息,努力讓自己悲傷和其他的情緒都壓迴去。


    「老板,我沒事。」星洲重新抬頭,看向蘇老板,那一雙眼睛明明那麽的炯炯有神。但在蘇老板看來,眼底的悲傷還是非常濃鬱的。


    「從此,你隻是星洲。」蘇老板說。


    星洲抿了抿有些幹巴巴的唇,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已經不是撒拉了。


    星洲也努力在往前走了。


    在蘇老板看來,一直都在原地踏步的其實隻有米拉姆而已。


    米拉姆一直都知道,星洲是一個非常上進的孩子。


    他一直都在往前走。


    米拉姆不希望星洲因為自己而停留在過去,無論是因為什麽......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這才是米拉姆所認識的星洲,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發生任何多餘的改變。


    而米拉姆也相信,在蘇老板的身邊,星洲將會展現出自己最重要的價值。


    如果價值隻是空穴來的話,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有些人的價值,卻是必然性的體現在了固定模式的固定命運齒輪當中。


    米拉姆相信命運,他也接受了命運。


    自從星洲當年遇到了帝羲開始,星洲其實是在默默的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絕對的……命運之輪。


    星洲很快就將自己的情緒整理調整迴來了。


    父子倆的獨處空間很快就被生和死打斷了。


    星洲如今不應該妥協,因為他的身邊還有蘇老板的存在。


    蘇老板隻見星洲往前一步靠近米拉姆,在即將觸碰到他的那一瞬間半跪了下來。


    他咽了咽唾液,心情在真的親眼看見米拉姆死亡的一瞬間產生了動容。


    可他卻無可奈何,千萬不要忘記了,星洲雖然埋怨米拉姆,可實際上並不希望米拉姆的後果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若是他當真希望跟米拉姆就此別過的話,那他當初就不應該懇求聯盟,讓米拉姆僅僅隻是享受了性命無憂而已。


    謝謝你,父親。


    星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光之中輾轉透露出堅毅的色彩。


    米拉姆終歸是養育星洲長大的人,於情於理,就算是‘大義滅親,也不應該‘無情無義。


    星洲的心情,比在場的所有人都更加展現出了糾結和為難。


    他的心在哭,因為米拉姆的死亡和哭泣,也因為米拉姆的死亡而感受到平淡。


    蘇老板也沒有打擾星洲的傷感和情懷。


    他隻是單純的陪伴在星洲身邊而已。雖然一言不發,但這對於星洲而言,蘇老板的存在和陪伴對他已經有了很大的幫助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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