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腳樓的周圍已經沒有人了，像是一座紀念碑似的，孤零零地挺在邊村的盡頭。</p>
樓裏住著強的爺爺，那是一個孤獨的老頭子。在傑小時候的記憶中，老人有一雙有力而粗壯的手，總把他和強兩個孩子摟在懷裏，然後就是長時間的沉默。有時候整夜都不放傑迴家，比起自己的孫子，他似乎更喜歡傑這孩子。但傑並不喜歡他，因為老人的身上總有一股怪味，就和彌漫於整個邊村的特殊氣味一樣，但在老人的身上似乎更為濃烈。</p>
傑小心翼翼地走上吊腳樓，立刻就聞到了一股怪味。他循著這難聞的味道，終於找到了那個陰暗的房間，強的爺爺正躺在一張破草席上。</p>
他緩緩地靠近了老人，那股氣味又撲鼻而來，似乎還混合了煎草藥與肉體腐爛的氣味。這是一個人在臨近死亡前，身上散發出來的特有氣味。</p>
忽然，老人睜開了眼睛，嘴唇也嚅動了起來，喉嚨裏發出一陣氣聲--是傑嗎？</p>
傑立刻坐到了地上，他低著頭看著老人的眼睛，在那雙渾濁的眼球裏，發現了自己的影子。</p>
你到底還是迴來了。老人吃力地吐著字，帶著一股濃鬱的口音。</p>
是的，我是迴來看你的。</p>
我快死了。</p>
傑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從來不會安慰別人，隻是怔怔地盯著老人的眼睛，鼻子不知不覺有些發酸了。</p>
昏暗的光線灑在老人的臉上，勾勒出了額頭千溝萬壑的皺紋。終於，老人掙紮著爬了起來，仔細地端詳著傑的臉。突然，他的眼睛裏閃爍起一種特別的東西，他的精神仿佛一下子恢複了過來，臉上居然有了幾分血色--</p>
讓我給你說個故事吧。</p>
傑，這件事我從來沒有對其他任何人說過，包括我的孫子強。說起來你也許不信，在我年輕的時候，曾經是一名戰鬥機飛行員。</p>
那是民國三十四年八月的一個清晨，我駐防在陪都重慶的軍用機場，忽然接到了日本轟炸機即將來空襲的警報。當然在機場值班的飛行員隻有我和建龍兩個人，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我們立刻鑽進了美製p40戰鬥機，緊急起飛迎敵。</p>
就這樣，我們總共隻有兩架戰機升空，建龍是主機，我是僚機。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個清晨，太陽在東方的雲層裏忽隱忽現，我們朝著萬丈霞光而飛去，在幾千米的高空看去，陽光燦爛地令人目眩。在幾千米以下的地麵，就是大名鼎鼎的長江三峽，我仿佛能透過雲層看到那雄偉的峽穀。</p>
我們尋找日本的轟炸機群，當高度升到三千米時，我發現在左前方約一千米的空中，出現了一個微微發光的物質，看起來像是一隻大雁。過了片刻之後，我看清了它們，原來是七架塗著太陽旗的轟炸機，但更讓我感到意外的是，日本人居然沒有戰鬥機護航！也許他們的戰鬥機都已經被打光了吧？</p>
不，或許那些日本轟炸機根本就是在自殺，他們想要在戰敗前與中國人同歸於盡？</p>
我忍不住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在經曆了多次空戰之後，我早已經領教了日本飛行員視死如歸的勁頭。必須要把他們都打下來，否則重慶又將是一片火海。我拉動了甩掉副油箱的操縱杆，頓時感到飛機輕了許多，便直向日本轟炸機殺去。</p>
建龍在空中做出了一個漂亮的動作，很快就包抄到了對方的左上角，而我飛到了右上角。此刻，七架日本轟炸機都已進入了我們的射程，但他們似乎並不害怕，繼續按照原有航向飛行。</p>
我率先開火了，炮彈準確地擊中了一架日本轟炸機，對方在空中燃燒了起來，轉眼就爆炸解體了。就在同時，建龍已經擊落兩架敵機了。幾分鍾後，所有的日本轟炸機都被我們擊落了，對方甚至連重機槍都沒有還擊。</p>
建龍在空中對我做了一個手勢，我們並沒有感到多少興奮，因為對手是沒有還手之力的轟炸機。就當我們準備返航時，突然發現了異常情況--我們上方出現了五架日本的隼式戰鬥機。（未完待續）</p>
樓裏住著強的爺爺，那是一個孤獨的老頭子。在傑小時候的記憶中，老人有一雙有力而粗壯的手，總把他和強兩個孩子摟在懷裏，然後就是長時間的沉默。有時候整夜都不放傑迴家，比起自己的孫子，他似乎更喜歡傑這孩子。但傑並不喜歡他，因為老人的身上總有一股怪味，就和彌漫於整個邊村的特殊氣味一樣，但在老人的身上似乎更為濃烈。</p>
傑小心翼翼地走上吊腳樓，立刻就聞到了一股怪味。他循著這難聞的味道，終於找到了那個陰暗的房間，強的爺爺正躺在一張破草席上。</p>
他緩緩地靠近了老人，那股氣味又撲鼻而來，似乎還混合了煎草藥與肉體腐爛的氣味。這是一個人在臨近死亡前，身上散發出來的特有氣味。</p>
忽然，老人睜開了眼睛，嘴唇也嚅動了起來，喉嚨裏發出一陣氣聲--是傑嗎？</p>
傑立刻坐到了地上，他低著頭看著老人的眼睛，在那雙渾濁的眼球裏，發現了自己的影子。</p>
你到底還是迴來了。老人吃力地吐著字，帶著一股濃鬱的口音。</p>
是的，我是迴來看你的。</p>
我快死了。</p>
傑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從來不會安慰別人，隻是怔怔地盯著老人的眼睛，鼻子不知不覺有些發酸了。</p>
昏暗的光線灑在老人的臉上，勾勒出了額頭千溝萬壑的皺紋。終於，老人掙紮著爬了起來，仔細地端詳著傑的臉。突然，他的眼睛裏閃爍起一種特別的東西，他的精神仿佛一下子恢複了過來，臉上居然有了幾分血色--</p>
讓我給你說個故事吧。</p>
傑，這件事我從來沒有對其他任何人說過，包括我的孫子強。說起來你也許不信，在我年輕的時候，曾經是一名戰鬥機飛行員。</p>
那是民國三十四年八月的一個清晨，我駐防在陪都重慶的軍用機場，忽然接到了日本轟炸機即將來空襲的警報。當然在機場值班的飛行員隻有我和建龍兩個人，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我們立刻鑽進了美製p40戰鬥機，緊急起飛迎敵。</p>
就這樣，我們總共隻有兩架戰機升空，建龍是主機，我是僚機。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個清晨，太陽在東方的雲層裏忽隱忽現，我們朝著萬丈霞光而飛去，在幾千米的高空看去，陽光燦爛地令人目眩。在幾千米以下的地麵，就是大名鼎鼎的長江三峽，我仿佛能透過雲層看到那雄偉的峽穀。</p>
我們尋找日本的轟炸機群，當高度升到三千米時，我發現在左前方約一千米的空中，出現了一個微微發光的物質，看起來像是一隻大雁。過了片刻之後，我看清了它們，原來是七架塗著太陽旗的轟炸機，但更讓我感到意外的是，日本人居然沒有戰鬥機護航！也許他們的戰鬥機都已經被打光了吧？</p>
不，或許那些日本轟炸機根本就是在自殺，他們想要在戰敗前與中國人同歸於盡？</p>
我忍不住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在經曆了多次空戰之後，我早已經領教了日本飛行員視死如歸的勁頭。必須要把他們都打下來，否則重慶又將是一片火海。我拉動了甩掉副油箱的操縱杆，頓時感到飛機輕了許多，便直向日本轟炸機殺去。</p>
建龍在空中做出了一個漂亮的動作，很快就包抄到了對方的左上角，而我飛到了右上角。此刻，七架日本轟炸機都已進入了我們的射程，但他們似乎並不害怕，繼續按照原有航向飛行。</p>
我率先開火了，炮彈準確地擊中了一架日本轟炸機，對方在空中燃燒了起來，轉眼就爆炸解體了。就在同時，建龍已經擊落兩架敵機了。幾分鍾後，所有的日本轟炸機都被我們擊落了，對方甚至連重機槍都沒有還擊。</p>
建龍在空中對我做了一個手勢，我們並沒有感到多少興奮，因為對手是沒有還手之力的轟炸機。就當我們準備返航時，突然發現了異常情況--我們上方出現了五架日本的隼式戰鬥機。（未完待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