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p>


    夜色朦朧,葉蕭眼中那些迴廊、月門、亭台樓閣,忽然都變得象盆景一樣,被雪花覆蓋了起來,似乎隻要一伸手,就能全部抓住。</p>


    他已經等待了整整一天,直到一個老宦官顫顫巍巍地走過來,告訴他王爺已經迴來了。</p>


    葉蕭深唿吸了一口氣。在轉過了無數個走道之後,他走進了那個小花園,花園中心的池塘上重新結了一層薄冰,那樹梅花還孤獨地立在池邊。</p>


    池邊的小亭子裏,朱由林正在獨自品著酒。</p>


    葉蕭緩緩地向他靠近,雪地上留下他長長的腳印。</p>


    你來了,葉蕭。</p>


    是的。</p>


    過來,喝一杯酒。</p>


    謝王爺。</p>


    葉蕭走到朱由林的身邊,他又聞到了朱由林身上那股熏香味。</p>


    在亭子裏的石桌上,放著一盞小小的香爐,一縷輕煙正從爐裏飄然而出。</p>


    他剛要拿起酒壺給自己倒酒,卻聽到朱由林的聲音,不,我給你倒。</p>


    朱由林拿起了酒壺,給他斟了一杯酒。</p>


    葉蕭端起酒杯,忽然感到自己的手微微發抖。酒剛剛被溫過,還冒著一股熱氣,酒杯裏漾起了一些微波。他用眼角餘光注意到朱由林正在看著他的表情。</p>


    雪大了。</p>


    朱由林微微一笑,葉蕭,原來你不勝酒力,那就算了。</p>


    一粒雪籽落到了酒杯裏,再緩緩地融化。</p>


    葉蕭終於把這杯酒喝了下去,一股香醇溫熱的液體流進了他的喉嚨,很快,他的胃裏開始熱了起來。</p>


    好酒,謝王爺恩典。</p>


    不錯,這酒是王府裏特釀的,葉蕭,你看在這大雪之夜,如果能夠獨自飲酒賞雪,再吟上幾句詩,實在是人生之一大美事。</p>


    葉蕭看了看亭外的雪和被雪所覆蓋的假山和池塘,各自都呈現出奇特的形狀。他輕聲地,王爺,昨天晚上,鐵捕頭死了。</p>


    鐵案的氣管被劍割斷了吧?</p>


    是的,我在鐵案的身上,還聞到了一種氣味。</p>


    朱由林的眉頭一揚,卻沒有迴答。</p>


    葉蕭繼續說,這種香味隻有在王府中才能聞到,特別是王爺您的身上。</p>


    你懷疑我?</p>


    葉蕭從懷中掏出了一些植物種子說,王爺,今天我在大殿的香爐裏發現了這些東西,我曾聽說這種西洋國的斷魂草香能使人上癮,讓人變得瘋狂而嗜血。</p>


    朱由林的嘴角微微顫抖,很好,葉蕭,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發現我的秘密的。是的,在這個世界上,我唯一能夠相信的,就是這斷魂草香。在深夜聞到這熏香後,我就變成了另一個人--一個名叫王七的劍客。是在,在夜裏我就是王七,天下第一的劍客,所有著名的劍客都將敗於我劍下,所有無恥的小人也將死於我劍下。</p>


    葉蕭冷冷地盯著朱由林說,半年前,江湖上出現了一個叫王七的劍客,傳說他來自南明城,他與十七位最負勝名的劍客比劍,並一一打敗了他們,所有的失敗者無一例外都是咽喉被劍割斷而死,就和現在丁六、楊大、三空、鐵案他們咽喉上的傷口一樣。</p>


    沒錯,王七就是我,大明朝的七王子南明王。朱由林微笑著說。</p>


    你殺了那些劍客,是你們相互比劍的結果,惟其如此才能證明你是天下第一劍客。那你又為何要殺了丁六、楊大、三空、鐵案他們呢?</p>


    亭子裏熏香繚繞,朱由林貪婪地深唿吸了一口說,這誘人的熏香告訴我,王七的使命就是殺人,讓鮮血洗淨我的寶劍,沒人能抗拒這熏香。可是,王七是天下第一的劍客,是頂天立地的英雄,絕不是濫殺無辜的兇徒。王七已經犯下了一次大錯,誤殺了深愛的惠妃,絕不能再犯第二次。王七要殺的人,是那些惡貫滿盈、死有餘辜的惡人,蒼天有眼,絕不會讓這些人多活一天,王七隻不過是代替蒼天提前懲罰了他們。我已經列出了一張死亡名單,南明城中所有作惡多端之人都將死於王七劍下,賣灌水豬肉欺男霸女的丁六、賣假藥害人性命的楊大、放高利貸弄得人家破人亡的三空,還有殺害了我生命中最愛的女子的鐵案,你不覺得這些人早就該死了嗎?而他們僅僅隻是名單的開始,後麵還將會有更多的惡人得到報應。(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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