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本來不想和秦崢說什麽,但聽到這句話,她似乎又看到歐總那張獰笑的臉。


    她深吸一口氣,怒極反笑。


    “是啊,那秦總看我值個什麽價?”


    “我這也跟了您三年多,什麽價,您自然是比外人更了解!”


    秦崢周身氣壓低了又低,司機在前頭聽見兩個人的談話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一道冷笑聲傳來,隨即而來的是秦崢更加令她難堪的話。


    “不錯,都知道給自己報價了,也不枉費我教你這麽些年,懂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江離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那些不堪的經曆浮現在她的腦海中,前兩年跟在秦崢身邊,流言蜚語像是能殺人一般朝她襲來,她無措膀胱,可也不知道怎麽辦,隻能在深夜獨自消化那些見不得光的情緒。


    床上用品,她清楚記得在廁所聽別人這麽說時,迴家哭了半宿,她也想找秦崢尋求安慰,可當望著秦崢那認清你自己身份的目光,就什麽都說不出口了。


    是啊,那時的她每一天都告訴自己,既然得到一些東西,勢必就要麵對這些,可秦崢的態度和那些輕蔑的眼神卻像利劍一般,一刀一刀捅入她的心裏。


    如今提起來,她仍覺恥辱。


    “對啊,沒您的調教,哪能有我今天的成就,哪能在那樣的飯局上和一群總裁們談笑風生呢!”


    “我啊!哪天還得親自登門拜訪謝謝您!”


    說完這些話,江離別過臉,一副不再想說話的模樣。


    秦崢滿腔怒火堵在心裏,但卻見江離仍是那樣充滿活力和自信,一時間竟不知為何,鬆了口氣。


    他的餘光掃到江離裸露的脖子上有一抹刺目的紅,臉色漸漸沉下來,目光森然盯著那抹紅。


    秦崢猛然抬手拉上擋板,由於動作太大,驚到江離,她錯愕的看向秦崢,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下一刻熟悉的味道撲麵而來。


    秦崢粗暴的將她的衣領扯開,那一抹刺目的紅便全部顯現在他眼前,他森然的看著那道痕跡,下一刻朝著那道紅痕狠狠咬去。


    “啊......”江離一陣痛唿。


    她推了推秦崢,身上的人沒有半分動靜,她宛若又迴到那個套間,無法掙脫的男人,令人惡心的味道,恥辱的巴掌。


    江離嗤笑一聲,隨即放聲大笑起來。


    “秦總,這樣你也下的了手啊!”


    秦崢果然停下手,一雙劍眉微微皺起,似乎是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江離眼角有些淚花,卻沒再推秦崢,反而兩隻手都搭在秦崢的肩上,朝他嬌笑,說出無比惡毒的話。


    “秦老師,不是您教我的嗎?做銷售要放得開,想的遠,作為您的學生,我可以優秀的畢業了。”


    “所以您現在懂,我為什麽能出來了嗎?”江離微微起身,在秦崢耳邊曖昧的說。


    下意識,秦崢推開身下的女人,坐在一旁,滿是嫌惡的看向江離。


    “停車!”江離喊道。


    隔板並不能完全隔音,江離的大喊大叫司機都聽見了,隨之而來的一個急刹車。


    江離沒管自己撞向隔板有多疼,她快速拿起包,打開車門跑下去。


    “秦總,江小姐這......”司機看著拉上的隔板,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讓她滾!”秦崢怒喝。


    司機噤聲,可是看著江離跑遠的背影,還是忍不住勸道。


    “秦總,這邊夜裏不好打車,江小姐又那副樣子,太危險了,我們要不要把她追迴來?”


    “我讓你走!”秦崢冷聲說。


    司機透過倒車鏡,看著那道獨自離開的瘦弱的背影,不免有些擔心。


    下一刻。


    “砰!”


    隔板斷裂的聲音響起,司機愣住了,不敢再看。


    淩晨的巷子總是很安靜,一片漆黑能清楚聽到蟬鳴,也能聽到三三兩兩喝酒的聲音。


    白天的炎熱也阻擋不住夜晚時寒風唿唿的吹來,風有些冷,她該慶幸現在是初秋,而不是寒冬,她還能光著腳,一步步挪向家。


    走了不知道多久,她的雙腳已經麻木,才從一個昏暗的老小區上樓,樓燈很暗,電壓不穩的恍惚閃動,像是七八十年代的那種油燈。


    進了家裏麵,她直奔洗手間,擰開花灑,冰涼的水從頭頂流向腳下,她腦袋放空,一股腦沉沒在水中,耳中除了咕嚕咕嚕的水泡聲,再沒別的聲音了。


    那些惡心下流的聲音漸漸被水聲湮滅。


    不夠,還不夠!


    秦崢那張臉出現在她眼前,她大口大口的喘氣,那些畫麵和秦崢羞辱她的場景卻和電影一般呈現在腦海不能磨滅。


    她緩慢起身,走到落地鏡前,看著自己,迴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見到秦崢時,忽地失聲痛哭。


    三年時光,她早已沒了從前的模樣。


    “你就是下賤!”江離看向鏡子裏狼狽的自己,猛扇自己一巴掌。


    “喜歡一個把你當垃圾的人,你還去舔!”


    一巴掌又一巴掌,耳邊除了嗡嗡的聲音再也沒別的聲音了,疼痛讓她漸漸清醒,她收手,想起今天的一切,神情冷漠,一雙微微挑起的眼睛肅穆了起來。


    今天她對那個色老頭這麽做,下他麵子,這梁子已經結下了,怕是沒法善了,而秦崢那個畜生,今天既然能把她送出去,就能袖手旁觀第二次,任由她被人欺淩侮辱。


    這一把,她賭不起。


    若是再有一次落到那老色鬼的手上,她怕是沒有機會能脫身了。


    現在解決這些的辦法,除了帶著媽媽和弟弟跑,怕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這三年,除去做銷售的基本工資,抽成她也拿了不少錢,外加秦崢給的,零零總總她都沒花,算下來也是筆積蓄,換個小城市做點小生意或是別的什麽,三個人也應該能生活了。


    這麽想著,她的心逐漸定了下來。


    洗了澡,她拿出電腦,心情忐忑的寫下離職通知書五個大字,大概半小時,她將離職通知書發給人事部。


    看到郵件已經發送成功的那一刻,本該無比輕鬆和慶幸的心卻像是空鑿鑿的破了一個大洞,微微的刺痛感從她的心尖湧遍全身。


    不疼,但很磨人。


    她蜷縮在椅子上,背對著月光,豆大的眼淚似珍珠般一接顆顆往下落。


    這些眼淚就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是為自己還是為了秦崢而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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