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果仔細盯著伍思翠的腹部,神色奇怪地按了按,又再次摸了摸,想了想迴身打開自己的仵作箱,拿出了鑷子等工具在死者腹部上一一試探著。


    “腹部有不明紅點,芝麻大小,按壓後無明顯泛白反應,為內部傷痕。”


    宋小果這句話才出,仵作們就起了一陣不小的動靜,以中年陰鬱男子為首,眾人都伸長了脖子想要看自己遺漏的地方,卻被俞洪和奚祥給瞪了迴去。


    本來還想說話的中年男子乖乖閉上了嘴,眼中有著一抹不甘之色。


    要不是害怕打攪到宋小果驗屍,恐怕俞洪真要破口大罵了。


    終於宋小果查驗到了伍思翠最要緊的地方,這個地方所有的仵作基本都是走個流程,隻有宋小果細致地查找翻看著。但畢竟沒有趁手的工具,隻靠鑷子等物器,她完全看不到更深入的情況,而外觀的完整性也導致現在看起來一切極為正常。


    明明腹部發現了有內傷的可能,而且除了這個地方其餘之處並無任何傷痕,想到葉翠蓮的小蛇鑽竅,宋小果越發想要看屍體腹內的情況。看來自己必須得再弄一些趁手的工具了,不然每次都靠剖屍,是很難的一件事。


    驗完此處宋小果又拿出銀針等物一一探入了死者的咽喉、胸腔和腹部,銀針依舊沒有半點變色,說明此樁案件與投毒並無任何幹係。


    “死者體內無毒,除了脖頸處的勒痕、腹部疑似內傷的紅色淤點外,身上並無任何明顯致死傷痕。”


    眾仵作一陣嘩然,看來宋小果驗了半天也不過如此,弄來弄去還不是個窒息死亡?


    但宋小果隻是輕輕瞥了一眼眾人,嘴角依舊有著一抹從容自信。“七王爺,我的初驗結果判定,死者為腹部重傷而死,未斷氣之時被人強行用繩索勒死,也就造成了大家現在看到的假象。內部傷為真正死因,而自縊之時表象。”


    宋小果的這番結論瞬時激怒了不少人,也不管俞洪有沒有瞪著自己,那中年陰鬱男子往前走了一步。“你這話說的極為好笑,明明驗屍結果和我等一樣,卻咬死了死者是因為別的原因死的。你以為這樣,就能混淆耳目、瞞天過海?休想。”


    “自己無能,也期望著別人和你一樣無能,廢物!”宋小果輕輕哼出了這一句。


    轉身便對著納晟霖請示道。“王爺,我請求剖屍。隻要打開死者的腹部,便知我所言真假。”


    一聽宋小果又要剖屍,納晟霖的頭都大了,沒等他說話,被人押在一角的陳安新就跳了起來大聲喊道。


    “你要是敢剖了我阿娘,我同你拚命!”


    按著平夏律法,若是有主的屍體家屬不同意剖屍的話,那是絕對不可以下刀子的。別說此時陳安新不願意,就連納晟霖也不會同意宋小果劃了伍思翠的。


    她怎麽說都是納晟霖的奶娘,拿皇親的奶娘動刀子,那豈不是在藐視皇家?這樣的情況納晟霖說什麽也不會點頭。


    宋小果冷冷看了角落裏激動不已地陳安新,又看了看臉色莫名的納晟霖,嘴角那抹笑意再次擴大。


    “七王爺,伍思翠是你奶娘我也知曉,因著皇族的麵子,我自是不會動她。但她不能動,旁邊不是還有三具能動的嗎?她們死在一起,呈現出來的症狀完全一樣,腹部也都有著不明紅點,我隻用剖開其中一具,便可查明她們的真實死因,替死者沉冤昭雪,還請王爺恩準。”


    宋小果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這下陳安新不鬧騰了,納晟霖也真的在考慮起了宋小果的話來。


    良久,納晟霖喚過一旁的奚祥。“去通知李氏的家人,說本王查案,需要剖屍。隻剖李氏,她的女兒和兒媳都不動。”


    “是。”奚祥快步走了出去。


    宋小果何等聰慧,一聽納晟霖說的是通知而不是詢問,立即就反應過來自己可以動手了。


    對著那群仵作們陰惻惻地一笑,宋小果並未拿出自己的手術刀,而是向一旁的司苑說道。“小家夥,有刀沒?借姐姐用一下。”


    “啊,有。”


    司苑急忙拿了把短刀出來,與當初宋海所用的相差無幾。


    宋小果知曉,這已經是平夏王朝目前最小的剖屍刀了,與她的手術刀相比,這短刀簡直比菜刀還要粗陋些,鋒利度上也十分不理想。


    不過宋小果要的就是這份不理想,當初她記憶中的剖屍場麵能讓張成貴等人久久不能忘懷,可想而知有多血腥?如今對著這幹不長眼的仵作,宋小果也沒想多文明。


    反正按著她的推斷,死者腹內此際早已是一腔爛肉,那還不如弄得血腥一點,讓他們都長長記性。


    於是宋小果動手了,簡單而直白,對著李氏的腹部豎著就是一刀。


    納晟霖看得眼皮子一跳,他是親眼見過宋小果剖屍的,出血量少,刀刃鋒利,而且宋小果每次剖屍的時候就如同女子繡花一般,精準狠,場麵十分讓人容易接受。可現在這是什麽情況?看著宋小果大開大合的動作,納晟霖完全無法淡定了,心裏湧起了一種強烈的不好預感。


    他戎馬半生,什麽樣的血腥場麵不曾見過?可眼前的一幕還是令他胃中一陣翻騰,納晟霖強忍了迴去,臉色卻有些發白。


    納晟霖都這樣,何況是那群仵作?


    沒幾下隻聽哇的一聲,站在宋小果身邊的司苑第一個受不住,轉身抱著桌子角吐了起來。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仵作也都白了臉,有幾個直接躥到屋外,哇哇哇地吐了個天翻地覆。


    這些人中自然也有見過世麵的老仵作,但當初的原主宋小果走的路子實在太野,哪裏是這群人心理上接受得了的?沒多久屋內的人就有三分之二跑去了院子裏,剩下的幾個也都是一副臉色發白,搖搖欲墜的模樣。


    “好了,你們幾個還不錯,以後不做仵作真心可惜了。”


    不知過了多久,宋小果那淡漠的聲音才響了起來,沒有得意、沒有炫耀,有的隻是輕描淡寫的描述。


    中年陰鬱男子是為數不多依舊留在屋內的人之一,聽到宋小果這如同天籟的話語,他終究沒能再撐住,雙腿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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