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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元廷在後麵喊:“若你敢背信棄義,我便將繼兒的身世告訴和碩。”


    “你往後休想再見到瑤兒。”唿爾赫說著,雙手握緊了馬韁,卻仍是沒有停下來,一路往軍營裏迴了。


    ***


    軍營的大帳裏,顧兒酣然睡著,夏沐瑤坐在一旁靜靜看著他。


    直到唿爾赫走了進來,夏沐瑤才抬起了頭,對唿爾赫笑笑,輕聲道:“他哭了許久,哭累了,睡得可香呢。”


    唿爾赫走過去,在夏沐瑤身旁坐好,將趙元廷給他的顧兒的被子蓋在顧兒身上,“趙元廷說,顧兒睡覺時一定要抱著這個被子才安穩。”


    而後,唿爾赫伸手攬住夏沐瑤的肩膀,低頭看向顧兒,端詳了會兒笑著道:“這小家夥跟還兒睡覺時還真像呢。”


    夏沐瑤點了點頭,嘴角的笑意一直未曾散去。


    “一會兒他醒來,會不會還接著哭?”夏沐瑤扭頭看了看唿爾赫。


    “哭也無妨,哭累了就不哭了。”唿爾赫輕聲迴道。


    夏沐瑤嗔了唿爾赫一眼,似乎在責怪他的狠心,卻忽然發覺唿爾赫的不對勁,這才認真地打量他,他身上的衣服有被劍劃破的地方,腹部有一處還隱隱透出血跡。


    “你這是怎麽了?”夏沐瑤慌忙起了身,將唿爾赫拉起來,而後轉著圈看了他一遍。


    “沒什麽,和趙元廷打了一仗。”唿爾赫邊輕描淡寫,便將破損的衣服脫了下來。


    夏沐瑤讓燕玲去給軍醫要寫止血的藥粉,自己則幫唿爾赫將血跡擦幹淨,邊擦邊看著唿爾赫身上各種形狀的傷痕歎氣,“你這身體都快沒好地方了。”


    唿爾赫聽了,無所謂一笑,戲謔道:“隻要那裏還能用就好。”


    夏沐瑤聽了這話,用嫵媚的小眼神掃了一下唿爾赫,“盡能胡說八道,真不知羞。”


    待燕玲取迴了藥粉,夏沐瑤將藥粉敷在唿爾赫的傷口上,而後包紮好。這一切,她已經做的很順手了。


    “依你看,北胡王會不會下令繼續打這場仗?”包紮完,夏沐瑤抬起頭看著唿爾赫,問道。


    “會。”唿爾赫毫不猶豫給出了答案。


    聽到唿爾赫如此痛快地給出答案,夏沐瑤不由神情一黯,在她心裏,是很希望趕快結束這場戰爭的。左右此刻,顧兒已經迴來了,她隻想守著唿爾赫和兩個孩安安穩穩地過平常的日子。


    自隨唿爾赫出征以來,她每日提心吊膽,又親眼見到唿爾赫受了這許多次的傷,這種日子她雖然從未抱怨過,但她真的不想再過下去了。


    見夏沐瑤沉默,唿爾赫將她摟在懷裏,輕聲道:“我知道,這段日子以來讓你跟著我受苦了,但我是將軍,有保家衛國的責任,這一點我不能推卸。”


    “我明白,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隨口問問。”夏沐瑤輕輕笑了笑。


    而後,心裏又不免覺得趙元廷有些可憐,他雖然將顧兒擄走著實可恨,但他如今丟了皇位,又將顧兒送了迴來,也算是抵了他的罪過。


    見夏沐瑤沉默著,唿爾赫也不再說話,牽住夏沐瑤的手走到床邊,靜靜看著顧兒。


    “這孩子是個脾氣大的。”看了會兒,唿爾赫對夏沐瑤道。


    “想必是在皇宮裏被趙元廷寵壞了,真得費些時候能改過來吧。”夏沐瑤盯著顧兒熟睡的小臉,自言自語道。


    “顧兒還小,應該很好改正的。”唿爾赫也似自言自語道。


    夏沐瑤點了點頭,“希望如此。”


    ***


    顧兒是在接近午膳時分醒來的,當他睜開眼睛,見到麵前有些陌生又有些相似的景象,獨自在床上發了會兒呆,而後才一骨碌爬起來,下了床,一邊喊著“父皇”,一邊往大帳外跑去。


    夏沐瑤看著顧兒出了大帳,也不喊他,隻是默默跟在他身後,往大帳外走去。


    顧兒在軍營裏瞎轉悠著,因為軍營都差不多,故而他也未覺得此地陌生,他隻是一路喊著“父皇”,一路在軍營裏胡亂走著。


    在軍營瞎轉了許久,也未曾見到趙元廷,顧兒便不由有些委屈了,憋著小嘴,聲音裏漸漸有了哭腔,他不時迴頭看看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夏沐瑤,看著夏沐瑤對他溫柔笑著,他也隻是氣嘟嘟的模樣。


    顧兒雖然年紀小,卻也知道這樣漫無目的地逛下去不時辦法,於是他又走了一會兒後便停了下來,轉身對夏沐瑤奶聲奶氣道:“我要找父皇。”


    “好,”夏沐瑤蹲下來,對著顧兒伸開雙手,“我抱你去找他。”


    顧兒聽了,將信將疑地走到夏沐瑤身邊,張開小手,讓夏沐瑤抱他。


    夏沐瑤將顧兒抱了起來,心裏開心不已,一邊往唿爾赫所在的軍帳裏走去,一邊柔聲對顧兒說道:“你阿爸在軍帳裏處理軍務,阿媽帶你去看他一眼便要離開,你要乖乖的,不許鬧哦。”


    聽了夏沐瑤的話,顧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顧兒真乖。”夏沐瑤忙笑著誇顧兒一句。


    顧兒也不言語,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在夏沐瑤的臉上探索地看著,他雖然小,卻也知道,目前他能依靠的,似乎隻有抱著他的這個好看的人。


    北胡王繼續作戰的皇令已經下來,唿爾赫正在軍帳裏與眾副將討論軍情,冷不防大帳外士兵稟報:藩王妃駕到。


    唿爾赫愣了愣,忙起了身迎出去,卻剛一起身,便見到已經抱著顧兒走進來的夏沐瑤。


    顧兒一見到唿爾赫,便嗖地扭過頭去,抱進了夏沐瑤,嘴裏嘟囔著:“我要找父皇,我要找父皇。”


    夏沐瑤看了看唿爾赫,神情有些無奈,卻又怕顧兒哭,便隨口道:“好,好,阿媽帶你去找找看。”


    言畢,夏沐瑤便抱著顧兒又離開了軍帳。


    唿爾赫站在原地,悵然地看著夏沐瑤與顧兒離開的背影,一時也不知心裏是何滋味。


    ***


    且說趙元廷,在野地裏呆呆坐了會兒,也便迴了軍營。


    他的心一直處於空空落落的狀態,待迴到大帳裏,見到顧兒留下的物品,心裏的酸楚便再也忍耐不住,潸然淚下。


    趙元廷被自己的眼淚嚇了一跳,他忙用汗巾擦了擦眼淚,極力忍著胸口排上倒海的悲傷,此刻他腹背受敵,並不是他兒女情長的時候。


    這片江山,他要收複迴來,這江山是顧兒的。


    思及此,趙元廷起了身,闊步往軍營走去,大康換了新帝,朝廷詔書應該不日便會送到軍營裏,他要趕在朝廷之前,將這支大軍收為己用。


    這些將士都是當日隨他一起出生入死的,說服他們跟隨於他,並不是難事,他要帶著他們打迴皇城。


    至於北胡,若是繼續征討大康,那他會帶領大軍撤離一方,作壁上觀,反正大康新朝定不會坐視不管,待他們和北胡拚的兩敗俱傷,那他倒是有利可圖了。


    主意已定,趙元廷便去了軍帳,現實很緊迫,已容不得他懈怠。


    **


    北胡軍營裏,一直未見到趙元廷的顧兒,終是忍不住,又響亮地哭了起來,他鬧著要找趙元廷,無論夏沐瑤如何哄他,給他好玩的,好吃的,都統統被他打翻在地。


    他在趙元廷身邊一直被寵慣了,自然不滿意有人違背他的意願,此時此刻,他隻想見趙元廷。


    夏沐瑤用盡了法子,也不能令顧兒停止發脾氣,不由泄氣地坐到一旁,歎了口氣對燕玲道:“這孩子簡直跟我小時候一樣,被寵的不成樣子。”


    自從燕玲知道,這個便是當日夏沐瑤丟失的孩子後,便對顧兒好的什麽似的,雖然顧兒壓根不搭理她,但是她照舊歡樂地在顧兒麵前自說自話。


    “小世子這麽聰明伶俐,被寵著也是應該的呀,你說對不對呀小世子?”燕玲看著顧兒,討好地笑道。


    顧兒瞪了燕玲一眼,雖然苦累了,卻仍是賴賴唧唧的哼哼著,以表達自己不開心的情緒。


    夏沐瑤不言語,靜靜看著顧兒,她要等著他平靜下來,在他哭鬧的時候,她知道她說什麽顧兒都聽不進去。


    顧兒最後假哭也沒了聲音,呆呆坐著,不再理夏沐瑤了。


    “燕玲,你去將午膳取來,我餓了。”夏沐瑤這一上午是累壞了,到了午膳的點兒,她有些餓了。


    燕玲應了,一溜煙下去了。


    大帳裏便隻剩下夏沐瑤和顧兒,安靜地對視著。


    顧兒的眼睛裏蓄滿了倔強的敵意,他原本以為夏沐瑤會帶他去找趙元廷,但是後來發現並非如此,於是便連夏沐瑤一道怨著。


    但他雖然怨她,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他卻又有些依賴她,因為在他小小的潛意識裏,夏沐瑤對他是善意的,他知道她不會傷害他。


    待燕玲將午膳取迴來,一一在桌子上放好,夏沐瑤看了看顧兒,“你要不要用膳?”


    顧兒看了夏沐瑤一眼,撅著小嘴將頭扭向一邊。


    夏沐瑤笑了笑,便不再理他,獨自用起膳來。


    話說顧兒也是折騰了一上午,早已經餓了,聞著飯菜的味道,暗暗咽了咽口水,又不想妥協,隻得忿忿坐在一旁,忍受著飯菜香氣的致命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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