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開心?”唿爾赫將夏沐瑤拉進懷裏,意味深長地問。


    “為何要不開心?”夏沐瑤仰著頭,一臉不在意的問。


    “那便好,你早些歇著,我今晚去易夫人院裏睡。”唿爾赫笑了笑,對夏沐瑤道。


    夏沐瑤心裏緊了一下,卻仍是淡然點了點頭。


    唿爾赫見了,便轉身要離去。


    “明日我會將小嬌趕出府去,你也許會不在府中,我提前先告訴你一下。”在唿爾赫即將踏出門去的那一刻,夏沐瑤從背後說道。


    唿爾赫停住腳步,迴過頭來,“為何要將她趕出去?”


    “她暗中作怪陷害王妃,難道不該被趕出去以儆效尤嗎?”夏沐瑤挑了挑眉毛反問道。


    “我說過,你是這府中的女主人,這些侍妾如何處置都由你說了算。”唿爾赫笑笑,轉身走了出去。


    夏沐瑤卻並未鬆一口氣,她蹙眉在原地立著,仍是滿肚子的不高興。待上了床,她也睡不著,抱著被子呆呆坐著,也不知坐了多久,起身下了床。


    門廊處的小床上,秋蓮熬不住已經睡了過去,夏沐瑤便也不準備叫醒她,輕輕出了騰衝院,獨自沿著台階一步步走下去。


    深夜裏,藩王府的燈籠給人寂寥的感覺,似乎所有人都睡著了,隻有夏沐瑤一人還清醒著。


    易夫人?走著走著,夏沐瑤的腦子裏忽然閃出她的名字,易蘭珠,她不知道她住在哪一個院子裏,從騰衝院出來,台階下麵的院落交錯,侍妾都住在那裏,唿爾赫真是好豔福,去了易蘭珠院子裏,再去別的侍妾院兒裏,隻是一抬腳的事兒,這一晚上,他大可以在花叢中打滾了。


    嘁。夏沐瑤冷笑了下,真是個肮髒齷齪的男人。


    但是轉念一想,男人不都是一個樣子的麽?自己的父皇,後宮佳麗無數,趙元廷也有妻妾三人,而外麵他流連過的女人誰又知道有多少呢?自己又為何指望唿爾赫會不同呢?夏沐瑤忽然覺得這樣患得患失的自己有點可笑。


    涼風襲來,夏沐瑤抱緊了自己,慢慢往靜水湖走去,遠遠的,月光下的靜水湖泛著暗冷的光芒,像一麵巨大的鏡子,神秘而美麗。


    夏沐瑤坐在湖邊那個唿爾赫專門為她做的秋千上,漫無目的地晃著,她覺得自己從喝下那杯避子藥就開始不對勁了,那杯避子藥帶來的心痛的感覺一直持續至今。


    ****


    在夜風中晃了好一會兒,夏沐瑤忽而覺得後背一暖,她被擁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裏,而後唿爾赫低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大半夜的不睡,像個幽靈一般的亂晃,瑤兒,你還真是不讓人省心。”


    說著,唿爾赫順勢捉住瑤兒的小手,在夜風裏待得太久,她的小手涼涼的,唿爾赫將它們握在手心,暖著。


    “你怎麽也出來了,這個時候,不是該沉醉在溫柔鄉裏嗎?”夏沐瑤不冷不熱地問道。


    “哪有溫柔鄉,我一直在你後麵跟著,瑤兒,你在想什麽?竟然都沒發覺。”唿爾赫說著,幹脆坐到秋千上,而後將瑤兒摟在懷裏,慢慢搖著。


    “隻是睡不著,四處走走。”夏沐瑤才不會告訴他,自己這一路都在暗暗罵他。誰知他竟未去易蘭珠的院子,自己真是白白生氣了。


    “為何睡不著?”唿爾赫將瑤兒往懷裏使勁摟了摟,“平時不都睡得叫都叫不醒?像隻小豬一樣。”


    夏沐瑤不言語,小腦袋往唿爾赫懷裏拱了拱,他身上好暖,“嗯,”她微微發出點聲音,“我現在覺得好困,你抱我迴去睡覺吧。”


    夏沐瑤閉著眼睛,等了好一會兒,唿爾赫都沒有動靜,她懶懶地張開眼睛,便見到唿爾赫一直看著她的目光。


    “為何要我抱迴去,你又不是沒有腳。”唿爾赫忍住笑,戲謔道。


    夏沐瑤窘了一下,點點頭,“你說的對。”


    言畢,夏沐瑤便要從唿爾赫身上下來,卻被唿爾赫摟住,他看著她,歎息一聲,“瑤兒,你就跟我撒個嬌又如何?”


    撒嬌……夏沐瑤看著唿爾赫,這是多陌生的詞匯啊,打小她養尊處優,錦衣玉食,卻就是沒有機會撒嬌,後來皇族被滅,她有幸逃過一劫,即便趙元廷對她再好,她都極少跟他試圖撒嬌,撒嬌對她來說是羞恥的事,那意味著乞求。所以她更習慣的是冷漠。


    “不會撒嬌?沒撒過?”唿爾赫看著夏沐瑤茫然的模樣,柔聲道:“你可以跟我說,‘唿爾赫,我愛你’,然後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夏沐瑤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湧上一絲微笑,怎麽會有這麽厚臉皮的男人,竟引誘自己說出我愛你……


    “讓你做小狗也可以嗎?”夏沐瑤收起笑容,故意問道。


    “汪汪。”唿爾赫毫不猶豫地叫了兩聲。


    夏沐瑤再也繃不住了,埋進唿爾赫的懷裏,笑的小肩膀一抖一抖的,她真的從未這般開心的笑過。趙元廷雖然對她百般好,但是他為人嚴肅,極少開玩笑。她原本以為唿爾赫粗糲的外表下該是更為嚴肅刻板的人才對,但是他卻學小狗叫?


    夏沐瑤笑的停不下來,唿爾赫卻不放過她,他抬起她的小臉,“現在該你說‘我愛你’了。”


    夏沐瑤的笑容倏地凝在臉上,她的目光在唿爾赫的臉上打著轉,月光下,他的五官柔和了許多,不似白日裏看著那般淩厲的難以接近,但至始至終她並不怕他,恐怕也是因為知道他不會為難自己。


    到如今,她竟漸漸習慣了每晚有他陪的日子……但她真的愛他嗎?


    見夏沐瑤一臉探尋的目光,唿爾赫不由柔和笑笑,“是不是你自己也不確定你到底愛不愛我?”


    聽了這話,夏沐瑤垂下眼簾,在心裏答了一聲是。


    “無妨,我們有的是時間,你可以慢慢想,”唿爾赫伸出大手揉了揉瑤兒的頭發,“但是你可曾在別人懷裏哭過嗎?”


    夏沐瑤搖了搖頭。


    “那好,”唿爾赫心裏一喜,“往後想哭就在我懷裏哭。”


    夏沐瑤沒有說話,卻將頭重新靠在唿爾赫肩上,深夜使人放下防備,月色又蠱惑人心,她真的很想就這樣一直賴著他。


    “走吧,迴去睡覺。”見夏沐瑤不語,唿爾赫說道,而後起身,抱著夏沐瑤往騰衝院走去。


    夏沐瑤伸出胳膊摟住唿爾赫,心裏有種奇的踏實感。


    待他們迴到騰衝院,在門廊處的秋蓮被驚醒了,見到燕王抱著王妃從外麵迴來,不由疑惑地揉了揉眼睛,不知道自己剛剛錯過了什麽。


    這一次,有唿爾赫在身邊躺著,夏沐瑤終於能安心睡去。


    臨入睡前,她伸出小手摟住唿爾赫的寬腰,小手的溫度順著唿爾赫的皮膚一路暖到了他的心底。


    ****


    翌日,夏沐瑤醒來又已是日上三竿,侍妾們在外麵等的不耐煩,小嬌幾度想離開,卻又不免好奇,自己昨晚跟燕王告了密狀,為何騰衝院裏竟一點風聲都沒有。


    小嬌不免有些無趣,她以為就算燕王不將王妃趕出去,起碼燕王會迴來將王妃揍一頓之類,但是一切都風平浪靜,這個賤女人竟還是睡到日上三竿。


    待夏沐瑤懶懶起了,用過早膳之後,才讓侍妾們進了正堂,夏沐瑤坐在當中的主位上,悠閑地喝著一杯茶。


    待侍妾們問過早安,夏沐瑤用眼睛掃了一下小嬌,她正沉著臉低著頭,百無聊賴地卷著自己的絲帕。


    “小嬌,你入府多久了?”夏沐瑤慢悠悠地開了口。


    “妾身伺候燕王有兩年了。”雖不悅被夏沐瑤盤問,但她王妃的身份擺在那裏,她也不得不迴答。


    “兩年了,真是辛苦你了,也是時候讓你歇著了,這幾日你收拾收拾,想想出府後的去處,往後的日子你便好生過吧。”夏沐瑤盯著茶杯裏的茶葉,淡淡說道。


    在座的侍妾們都吃了一驚,尤其是小嬌,夏沐瑤的話仿佛將她推入一個冰窟,渾身冷透。


    “我是燕王的侍妾,你有什麽資格趕我走?”驚愕之後,小嬌起身指著夏沐瑤了,厲聲道。


    “我的資格?我是藩王府的女主人,這個資格夠不夠?”夏沐瑤眼神冰冷地笑笑,“你一個區區侍妾的去留,還用得著驚動燕王?”


    “你,”小嬌臉色都白了,“我不信,我會等燕王迴來,他不會趕往出府的。”


    “你若不出府,那我便出府,你猜,燕王會留我們誰在府裏?”夏沐瑤的目光一直盯著手中的茶杯。


    下麵的侍妾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她們從前隻覺得夏沐瑤年紀小,又毫無背景,雖是王妃,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今日見了,她眼神中那股子不動聲色的冰冷和狠絕,真叫人看得心驚。


    小嬌咬著嘴唇愣怔了一會兒,索性撕破臉道:“我在燕王身邊伺候了兩年,昨兒個我還在溫泉池裏與燕王歡好,他定不會如此絕情……”


    話音未落,夏沐瑤手中的茶杯啪地扔出去,正好打在小嬌的額頭上,“你不提溫泉池倒還好,本王妃可以送你一安家費,你提了溫泉池,倒要跟你算算在燕王麵前汙蔑本王妃的罪,你信不信本王妃會拔了你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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