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沐瑤起身迎了出去,在廊下看著氣勢十足的老王妃走進了騰衝院。沒有唿爾赫在身邊,老王妃的氣焰明顯比昨日高漲了許多,看來她也真的是忌憚她這個兒子的。


    想到這裏,夏沐瑤的臉上竟湧出了莫名其妙的的笑意,她對著老王妃屈了屈膝,算是見過安。


    老王妃懶得計較她禮數的不周全,腳步未停地進了臥房,將所有人都遣退到外麵,屋子裏隻餘她和夏沐瑤兩人,她打量著夏沐瑤,果真是千嬌百媚的麵龐,這種憑著臉蛋魅惑男人的女子,她是斷然不能留在唿爾赫身邊的。


    “我容不下你做我們唿家的兒媳婦,趁赫兒不在,我勸你還是自行消失的好。”一開口,老王妃便開門見山。


    夏沐瑤淡淡笑了下,“那還得請老王妃幫我送出城去,不然我照舊會被唿爾赫找到。”


    “放肆,”聽夏沐瑤直唿唿爾赫的名字,老王妃氣的一拍桌子,“真是太過囂張,你這樣的女子豈能配得起我唿家門楣,你放心,我會將你送出城去,往後莫要再迴來糾纏我兒子。”


    夏沐瑤冷笑了下,心裏暗道,我糾纏你兒子?是你兒子一直糾纏著我好吧?


    見夏沐瑤一臉的不在乎,老王妃再也坐不住了,“你即刻跟我出府去,這裏一時也容不下你。”


    夏沐瑤聽了,毫不猶豫地起身,對老王妃道:“那我們走吧。”


    老王妃見夏沐瑤絲毫不留戀藩王府,不覺皺了皺眉,“不知赫兒是吃了什麽迷藥了。”


    ****


    門房見老王妃帶著藩王府離開王府,想問又不敢,不問又覺得不妥,燕王可是曾經吩咐過,沒有他的陪同,是不許藩王妃出府的。


    門房糾結了許久,這才跑去找管家,詢問該如何?


    管家也頗為難,最後還是覺得為了安穩起見,派人去軍營通報一聲的好。那邊老王妃帶著夏沐瑤,將她送出了燕城,這邊藩王府的家丁匆匆忙忙去了軍營。


    老王妃看著夏沐瑤出了燕城,一路溜溜達達往城外的荒野裏走去,心裏仍是不大放心,可惜她此次前來燕城,並未帶著得手的護衛,不然秘密派出去結果了夏沐瑤,才是一了百了。


    夏沐瑤的身影慢慢從老王妃的目光裏消失,老王妃微微鬆了口氣,隻盼著夏沐瑤在荒野裏遇到猛獸,或者是歹人,從此徹底消失,她也便心安了。


    待老王妃從城門上下來,便見到得了消息匆匆趕來的唿爾赫。母子倆相互冷冷對視了一眼,唿爾赫便領著侍從打馬往城外追去。


    老王妃皺了皺眉,看來自己這兒子是要與自己作對了,若找不到那個丫頭還好,若找到,那她便要問問她的兒子,自己與那個丫頭之間,他到底要選誰?


    唿爾赫出了城門,便一路順著官道追去。


    此時的夏沐瑤卻如掙脫了牢籠的小鳥,一路蹦蹦跳跳,開心不已,她又怕唿爾赫會追來,便拐進了山道,試圖從山道翻到下一個城邑,在她的記憶裏,從大康的邊境小鎮到燕城,沒有多久,若走山路,應該更快。


    故而,唿爾赫在管道上追了好一會兒,也未有夏沐瑤的蹤跡,他勒住韁繩,凝眸深思,夏沐瑤步行,應該走不遠,但蒼野茫茫,誰又能料到這丫頭會不會偏離了管道,迷失了方向?


    “你迴軍營將獵狗牽來,你速去藩王府,拿一件王妃穿過的衣物來。”唿爾赫對身後的侍衛吩咐道。


    兩位侍衛得了令,調轉馬頭,飛馳而去。


    唿爾赫與其餘的侍衛坐在馬上,原地等著。唿爾赫打馬慢慢在管道附近觀察著,一邊是半人高的雜草荒野,一邊是連綿起伏的山群,山上樹蔭濃密,若瑤兒誤入其中,遇到了野獸可如何是好?


    思及此,唿爾赫心頭一凜,衝著山群大喊了一聲:“瑤兒……”


    茫茫山野,毫無迴應。唿爾赫咬緊了牙,若此次瑤兒有個三長兩短,他這一生該如何縫補自己心靈的缺口與傷痛?


    等待侍衛返迴的時間顯得特別漫長,看著日頭一寸寸高升至半空,唿爾赫就快按捺不住了。


    終於見到兩匹馬飛馳而來的時候,唿爾赫忙打馬迎了上去,一聲令下,將聞過夏沐瑤衣物的獵狗放了出去。


    獵狗返身往迴跑去,唿爾赫帶著侍衛跟了上去。


    在管道上跑了沒多久,獵狗便往山上躥去,唿爾赫見了,暗道,這小丫頭果然離開官道,走山路了。


    唿爾赫下了馬,拔出腰間長劍,一路砍去擋路的枝椏雜草,跟著獵狗上了山。


    彼時的夏沐瑤已經在山上走迷了路,山間小道本就難行,再加上行走的人少,除非有常年在山間打柴的樵夫帶著,否則很容易迷失在山上。


    夏沐瑤起初還被山間各種野花吸引,又從唿爾赫手裏逃脫,興奮不已,漸漸才發覺不妙,四周都是茂密的樹木,她四周看去,前後無路,也分不清方向,隻能靠直覺茫然走著,卻越走越誤入了山群深處。


    夏沐瑤是在看到一條盤踞在樹枝上的蛇之後,整個人愈發慌張起來的,她在樹叢裏奔跑,衣服被樹枝刮破,刮傷胳膊,她也顧不得了,隻希望從山裏趕緊繞出去。


    最後累的上氣不接下氣,靠在一棵樹下喘歇。她覺得說不定自己會死在這滿是荊棘的山上,不覺有些茫然,死在這裏,當真是無人會知曉的吧,說不定自己還來不及化為白骨,便被山間各種獸類分食。想著,夏沐瑤不禁渾身升起了寒意。


    ****


    獵狗帶著唿爾赫和侍衛們在山上搜尋著,越走越難走,完全無路,唿爾赫心急如焚,未見到瑤兒之前,他的心總是不能踏實。


    好在有獵狗,帶著他們一路前行,當獵狗聞到夏沐瑤身上的氣味就在眼前時,便嗖地加快了速度,一轉眼便沒了蹤影。


    夏沐瑤正在倚在樹下歇著,冷不防見到一隻動物蹭地竄到自己身邊,她本能地護著腦袋,尖叫了一聲。


    唿爾赫聽見瑤兒的聲音,心裏一喜,更加快了腳步,直到見到抱著頭蹲在地上的瑤兒,這才喚了一聲,“瑤兒。”


    夏沐瑤聽到唿爾赫的聲音,有些不可置信,她抬起了頭,怯怯看過去,那條獵狗已經離開她身邊,往唿爾赫身後的侍衛身邊跑去,而唿爾赫,手中揮舞長劍,披荊斬棘地往她這邊走了來。


    夏沐瑤不覺看得恍惚,仿似在看一個天神,自己都不知自己如今在何方位,唿爾赫是怎麽找來的?


    唿爾赫幾步走到夏沐瑤身邊,什麽話都未言,便將夏沐瑤拉到懷裏緊緊摟住,良久,才鬆開打量,夏沐瑤的小臉也花了,衣服破爛,活像個小叫花子。


    “即便是逃跑,也該順著官道走,你跑到這山上做何?”唿爾赫有些哭笑不得。


    “官道人多,不是很容易被抓迴去麽?”夏沐瑤仰著小臉對唿爾赫道。


    “那你是鐵了心要離開我?”唿爾赫看著夏沐瑤,“我阿媽倒是祝你一臂之力了?”


    “但我好像憑一己之力很難離開這裏,也很難過活。”夏沐瑤四處望望,“你看我這是走到哪裏了?你若不來,我該餓死了這裏了吧,或者被野獸吃了也不一定。”


    夏沐瑤說著,使勁兒貼近唿爾赫,見到他之後,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了依靠,想要緊緊攀著不放手。


    唉。唿爾赫除了歎氣也不知該如何了。他將夏沐瑤背在背上,“我帶你迴去,待迴去我再跟你算賬。”


    夏沐瑤的重量對唿爾赫來說簡直不值一提,他把她從山上背下來,與他共騎一馬,他擁著她,仿佛失而複得。


    “你為何要逃?”在馬上,他低聲問她。


    “是你阿媽容不下我,她將我趕出府的。”夏沐瑤倒打一耙。


    但是這一耙,相當好用,唿爾赫自然知道自己的阿媽有多霸道,他擁緊了夏沐瑤,“往後阿媽要是為難你,你可以來找我,何苦傻乎乎的順從她?”


    夏沐瑤靠在唿爾赫身上,不言語,她暗道,我何嚐不是想逃離你的身邊?奈何逃不了啊!


    ****


    待迴到藩王府,唿爾赫第一件事便是將夏沐瑤扔進溫泉池裏洗洗幹淨,不過一會兒未見,她簡直成了小叫花子一般。


    待入了溫泉,身上的擦傷絲絲疼著,夏沐瑤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傷痕,胳膊上,脖子上,甚至腿上,都有擦痕。


    夏沐瑤洗到一半,唿爾赫便走了進來,他雙手抱胸看著夏沐瑤,“我是不是現在就該跟你洞房?如果你是我的人了,就不會想著逃跑吧?”


    夏沐瑤坐在溫泉池裏,背過身去,“我們不是快成親了嗎?你答應過我要等到洞房花燭夜的。”


    “但是你一日不是我的人,你的心便總是想著逃跑。”唿爾赫邊說,便脫了鞋,退去衣衫,一步步往溫泉池裏走了進來。


    “是你阿媽要趕我走的……”夏沐瑤虛弱地說著,而後將自己沒入溫泉之中,像一隻自欺欺人的鴕鳥,以為將頭埋入沙中,便不會有人認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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