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唿爾赫不由將夏沐瑤摟得更緊,她如一顆稀世珍寶,值得他一生嗬護。


    ***


    隊伍一路浩浩蕩蕩前行,唿爾赫迴想著剛剛夏沐瑤的表現,不禁低聲問道:“你是何時知道他來了燕城?”


    “那日門房遞進來的拜帖,那樣式我在大康的皇城裏見過,便猜了八九分。”夏沐瑤淡淡迴道。


    “虧你竟沉得住氣。”唿爾赫笑了笑。


    “有何沉不住氣的,大康皇帝出訪北胡,與我何幹呢?”夏沐瑤完,似乎想到了什麽,追問了一句:“我們這次一同去元京,難道與他有所幹係?”


    “是,他要我陪同一道去元京,我放心不下你,這才帶著你一道兒來了。”唿爾赫如實道。


    夏沐瑤歎了口氣,暗想也不知趙元廷心裏到底打的什麽算盤,他一向沉默,心裏卻是陰狠與詭計多端的,他出訪北胡,卻要唿爾赫陪著,夏沐瑤想,這其中定不是那麽單純的。


    想到趙元廷或許會暗地裏算計唿爾赫,夏沐瑤的心裏便悶悶地堵著,不甚安樂起來。


    趙元廷此刻在馬上,心裏也是如一顆大石壓在心口,夏沐瑤近在眼前,卻與他形同陌路,他的心真的很痛。


    如此一路行至暮色四合,隊伍便歇了下來,紮營紮營的,起篝火的起篝火,做飯的做飯。


    唿爾赫將夏沐瑤從馬車上抱下來,扶著她慢慢散散步,伸伸在馬車裏禁錮的筋骨。夏沐瑤神情淡然,好似並不知道不遠處正默默注視著她的趙元廷。


    唿爾赫也不在意趙元廷的存在,他牽著夏沐瑤的小手,慢慢踱到人少的地方,迎著最後一抹殘陽靜靜而立,夏沐瑤歪著頭靠在唿爾赫的胳膊上,一副小鳥依人的幸福模樣。


    趙元廷看著他們的背影,仿佛萬箭穿心而來,卻也無可奈何。


    “阿媽。”唿征還從馬車裏醒來,奶娘將他抱出來,隔著一段距離,小家夥便開始喊夏沐瑤道。


    夏沐瑤迴過頭去,對著還兒笑著招招手,小家夥立刻在奶娘懷裏撒了謊般地笑了起來。待走近,唿爾赫將還兒抱了過去,輕聲問道:“這一路如何?”


    還兒尚不會話,嘴裏咿咿呀呀的也不知了些什麽,伸著小手專心地在唿爾赫的臉上扭著。


    唿爾赫無奈將還兒的小手握住,柔聲道:“捏阿爸的臉,阿爸會疼的。”


    還兒似乎是聽懂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後扭頭看向夏沐瑤,嘴裏媽,媽地叫著。


    “阿媽。”夏沐瑤糾正了一下,又對唿爾赫道:“還兒會喊阿媽了呢。”


    “阿爸,快喊阿爸……”唿爾赫聽了,忙開始教還兒喊阿爸了。


    夏沐瑤笑了,靜靜看著這父子倆,一隻手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一臉滿足的表情。


    ***


    這是趙元廷第一次見到還兒,雖然隔著一段距離,還兒虎頭虎腦的可愛模樣仍是看得分明,又見唿爾赫一家其樂融融的氛圍,趙奕然心裏是羨慕的,這種家庭的天倫之樂,他就從來沒未曾享受過。


    趙意怕他,張雅嫻利用他,其他的嬪妃也不過是因為他是皇上而攀附著他,他的人生裏,從來沒有過一段這樣平等互愛的男女關係,隻講愛戀,無謂其他。


    唿爾赫,你何德何能呢?拐走了自己愛最愛的女子,還讓她為他生兒育女,這一切明明該是他的……趙元廷心裏想著,真恨不能立刻將夏沐瑤帶走。


    不過想到夏沐瑤此刻腹中的孩子是他的,趙元廷的心才稍稍平衡了點,他看著挺著身量的夏沐瑤,沒有半分孕婦的臃腫,依舊清雅如昔,真是惹人憐惜。


    不大一會兒,四周篝火燃起,晚膳也做好,夏沐瑤迴到馬車上,坐在馬車邊喝了一碗清粥。


    還兒安靜地用完晚膳,奶娘陪著他在地上練習走路。


    夏沐瑤坐在馬車上,看著一步比一步紮實的還兒,臉上帶著母愛的笑容。


    還兒走了幾步,又對篝火產生了興趣,讓奶娘帶著他去往篝火旁,走近了,才發覺篝火烤人,忙扭了小身子,讓奶娘抱他離開。


    夏沐瑤噗呲一聲樂了,正在用膳的唿爾赫不明所以,扭頭看了看她,她便將剛才看到的一幕給唿爾赫聽,唿爾赫也不由笑了笑。


    趙元廷的營帳搭在離唿爾赫較遠的位置,夜裏,趙元廷幾度想來尋唿爾赫,與他聊幾句,但想到夏沐瑤今日看到他時的那種冰冷淡漠的眼神,趙元廷到底是未曾前去,他沒有勇氣再看一遍夏沐瑤的那種眼神。


    這樣再三猶豫間,夜已經深了,禮儀官過來跟趙元廷道過夜安,之後大家都各自迴營帳裏安歇,隻留下值守的護衛。


    因著半路舟車勞頓,夏沐瑤幾乎是躺下便睡了過去,這也是她這麽久以來睡得最沉實的一覺。


    待醒來,已是天亮,唿爾赫未在身邊。


    夏沐瑤醒過來,在行帳外的燕玲聽到夏沐瑤的叫聲,便忙端了水進來伺候梳洗,似乎是一夜睡眠的不安穩,燕玲眼睛有些微腫,無精打采的模樣。


    “你昨晚沒睡好?”夏沐瑤隨口問了一句。


    “迴王妃,奴婢昨晚壓根沒敢睡,生怕有猛獸出來。”燕玲蔫蔫地迴了句。


    “胡,這條官道我走了好幾迴了,從來沒見過什麽猛獸,何況我們有這麽多人,就是有猛獸,又有何可怕?你啊,真是杞人憂天。”夏沐瑤不由笑道。


    燕玲撅了撅嘴,“反正奴婢夜裏睡不著的時候,聽到這附近有猛獸的叫聲,希望我們不要遇到老虎。”


    夏沐瑤看了燕玲一眼,隻覺得她的話有些可笑,便也未再言語。


    待用過早膳,一行人重新浩浩蕩蕩上了路。


    閑來無事,夏沐瑤跟唿爾赫起燕玲的話,唿爾赫卻竟點了點頭,“沒錯,這一路的林子裏,的確有猛獸出沒,隻不過白日裏我們人多,夜裏又有篝火,它不敢出來。”


    夏沐瑤聽了這話,這才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往唿爾赫身邊偎了偎,“為何你從未對我過這件事?”


    “這有何好的,”唿爾赫輕描淡寫地笑了笑,“我19歲的時候就曾獵過一隻老虎,那虎皮被我送給先皇,現在還在元京的皇宮裏呢。”


    夏沐瑤聽了這些話,隻覺得陌生得很,也不知如何接話,她的印象裏,老虎是極其兇猛的動物,為何在唿爾赫那裏,起來卻隻是平常。


    ***


    這樣又行了一日,出了晌午時歇息了會兒,隊伍便一直在慢慢趕路。


    趙元廷還曾幾次喚過北胡的禮儀官,讓他詢問一下夏沐瑤的狀況,若是她覺得累,他不介意多歇息一會兒再行。


    夏沐瑤自然不肯為了她一人兒耽誤真個隊伍的行程,便淡淡對禮儀官沒事。


    對於趙元廷的特別關心,唿爾赫是不爽的,卻也不好發作,畢竟這一路,趙元廷未曾來找過夏沐瑤的麻煩,他秉承禮節,始終與夏沐瑤保持著距離,與他也是沒有什麽話語,隻是偶爾對上視線時,微微動了動眉毛。


    待第二日日落,夏沐瑤早早便能歇了,她實在有些疲乏了。


    半夜裏,夏沐瑤睡得沉沉的,聽到行帳外一陣騷動,她也沒有醒過來,隻翻個身又沉沉睡過去。


    知道翌日醒來,從燕玲口中,夏沐瑤才知道昨夜他們紮營的地方,來過一隻狼,在篝火旁遠遠停留了會兒,便走掉了。


    守夜的侍衛也沒有追趕,但也著實嚇得不輕。


    “奴婢沒有錯吧,這夜裏的確是有些來路不明的聲音。”終於有人證實了野獸的存在,燕玲似乎是鬆了一口氣。


    夏沐瑤沒有話,她倒是不大相信,這條路她走過兩次,都很平安的呀。


    唿爾赫一直沉默著,默默在馬車上擦拭著自己的弓箭,與劍。他的臉色有些不同尋常,夏沐瑤看得疑惑,小聲問了句:“怎麽了?”


    “昨夜護衛見到了狼,我怕夜裏會有狼群突襲。”唿爾赫如實迴道。


    “怎麽會?從前走這條路不是都很安穩嗎?”夏沐瑤聽了唿爾赫的話,隻覺得心裏一驚。


    “狼群之間有時會起衝突,落敗的一方會從草原裏竄出來,為了覓食,它們會獵食人類。”唿爾赫沉聲著,如此驚悚的話,他的波瀾不驚。


    “那晚上將還兒一塊兒帶在我們身邊罷,他和奶娘燕玲在一起,我不放心。”夏沐瑤,往唿爾赫身邊靠了靠,有他在,她總是安心的。


    嗯。唿爾赫沉聲應了。


    待晌午歇息時,唿爾赫便隨同禮儀官一道去找了趙元廷,將自己的擔憂告訴了他,並讓他告訴自己手底下的侍衛們晚上都警醒著點。


    此事非同小可,趙元廷雖然身經百戰,但是遇到狼群這種事還從未有過,不由覺得鄭重起來,忙將自己的侍衛首領喚到麵前,讓他告訴後麵的侍衛們,一路小心狼群。


    這樣一直走到黃昏時分,當第一聲狼嚎響起來的時候,唿爾赫將夏沐瑤安放在馬車裏,提著自己的長劍便下了馬車,而後迅速到另一輛馬車裏,將還兒抱到夏沐瑤的馬車上,讓自己的精兵將馬車圍住,不管發生何事,務必要保護好夏沐瑤母子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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