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雖身份卑微,卻不至於在野地裏與人苟合。”夏沐瑤麵露不悅之色。


    “我並未有半分看輕你之意,我對你如何,你應該比誰都清楚。”趙元廷用頭抵著夏沐瑤的額頭,柔聲道。


    “我懂。”夏沐瑤麵色緩了緩,再未言語,重新扭頭望向皇城。


    站在不同的高度,便有不同的視角,也便產生不同的信念,南夏大好江山,她要奪迴來。


    ****


    是夜,趙元廷果然留在了佑福庵。


    靜寧師太坐在誦經堂裏,閉目凝神,隻希望夏沐瑤能有足夠的智慧和定力能保護自己周全。


    夏沐瑤的寢房內,趙元廷正裹著夏沐瑤在床上,他等了太久,****。他一遍遍吻她,一遍遍喊她的名字,他從未如此這般的迷亂過。


    夏沐瑤被趙元廷**著,吻著,意識時遠時近,但她時刻記著靜寧師太的話,要守住自己的身體,和親去北胡,第一件事便是要驗明守宮砂的。


    故而,趙元廷隻要不進****,所有的一切她都由著他,反正這三年,她欠他的,他原本可以不救她,原本可以不等她長大便**了她……


    趙元廷哄了半夜,都未能令夏沐瑤接受他,他不由有些氣惱,幹脆想用上強硬的手段,但是夏沐瑤白嫩的小身子蜷著,泫然欲泣對他求道:“你別這樣,我好怕。”


    夏沐瑤一示弱,趙元廷便狠不下心去,他伏在她身上,進退兩難,不知如何是好,憋的難受,伏在夏沐瑤耳邊輕聲喚著:和碩,和碩……


    在床上僵持了近一個時辰,夏沐瑤困的昏昏欲睡。趙元廷最終是心軟了,忍住自己排山倒海的**,將夏沐瑤擁在懷裏,看著她疲乏地睡了過去。


    趙元廷的手撫過夏沐瑤的*膚,如絲綢般滑膩,令他愛不釋手。這種感覺已令他心滿意足。說到底他不缺女人,但所有的女人都不及夏沐瑤帶給他的心靈上的滿足感,也正因如此,他有耐心等了三年。他對夏沐瑤的情欲裏,情比欲要多的多。


    ****


    翌日,天未亮,趙元廷便悄悄起身離開了佑福庵。


    夏沐瑤仍舊睡著,趙元廷為她蓋好被子,在她孩子般乖巧的小臉上輕輕吻了一下,想到她昨晚羞怯的模樣,心內是從未有過的柔軟,端詳了好一會兒,他才悄悄離開。


    趙元廷怎麽也不會想到,這會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夏沐瑤。


    隔了三日,趙元廷再到佑福庵,聽到的卻是夏沐瑤去世的噩耗。


    夏沐瑤留了一封遺書給趙元廷,當從靜寧師太手中接過那封遺書時,趙元廷覺得自己的心被人撕裂開了。


    遺書的字跡確是夏沐瑤的:


    元廷,時光荏苒,在你身邊已三年,原以為我此生便在這庵院裏平淡度過,但那天你帶我登上山頂,瞭望這般大好河山,終令我不能再逃避現實。這江山原本屬我南夏,今卻易主,我的皇室族人皆已亡故,而我卻在仇人身邊苟且偷生,每每思及此便心如刀割,不能釋懷,無顏再生。


    故我今日離去,是最好歸宿,從此恩怨兩清,不再相欠。


    待我離去,請你將我忘卻,生離死別,這世間本就如此。若有餘情未了,亦隻能寄情來世,你我生於平常人家,恰好的年紀相見,相守,彌補此生遺憾。


    和碩


    絕筆


    ……


    趙元廷握著這封信,絕筆兩個字刺的他閉上了眼睛。


    良久,趙元廷睜開眼睛,“和碩的……”努力的許久,遺體兩個字終是未能說出口,“和碩她現在哪兒?”


    “自她失蹤,老身發動庵院所有人出去找尋,並未見屍首,卻在山頂的崖邊發現她掛到樹上的衣物碎片,想必她已葬身崖底。”靜寧師太緩緩道。


    那懸崖陡峭,崖底又是碎石又是深潭,若人跳下去,必死無疑。趙元廷呆站良久,腦子裏既是空空的又是擁擠的,沒來由的寒氣一陣一陣入侵他的身體他的心,他定了許久的神,才打起精神迴頭看了一眼珍兒,“本王派你來,是要你好生照顧小姐,如今小姐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有何顏麵存活於世?”


    珍兒聽了此言,不知如何是好,慌忙跪倒,卻還未來得及求饒,趙元廷的長劍已經刺入她心口。


    靜寧師太在一旁見了,忙拈著佛珠迭聲道:“佛門重地豈可殺生,罪過罪過。”


    “和碩在佑福庵出了事,這庵院裏所有人皆有罪,師太,您看您是一人承擔罪責,還是整個庵院來承擔?”趙元廷兇狠的目光看向靜寧師太,他要這些人為夏沐瑤陪葬。


    “老身身為住持,自然是老身一力承擔。”靜寧師太平靜迴道。


    “若明日師太仍苟活於世,本王會出兵血洗佑福庵。”趙元廷對靜寧師太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


    而後,趙元廷在夏沐瑤住的屋子靜靜坐著,打量著夏沐瑤曾用過的物件,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下時,他呆了呆,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連母親過世,他都未曾流過淚,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不會流淚的人,但如今,夏沐瑤死去的消息將他的心掏空了,眼淚竟然是情不自禁的。


    也不知坐了多久,趙元廷起身往山頂去了。當站在最高處,記起幾日前和夏沐瑤在這裏相擁相吻,隻覺得一切恍然如夢,遇愈加痛徹心扉。


    翌日,佑福庵的靜寧師太在誦經堂圓寂。趙元廷遵守自己的承諾,庵院其他的道姑免於一死。夏沐瑤曾居住的屋子被保護起來,一如將軍府的靜苑,除了打掃的婢女,誰都不許踏進一步。


    趙元廷出動多人到崖底搜尋,但始終未曾見到夏沐瑤的屍首。


    趙元廷一日比一日陰鬱。他每夜住在靜苑,躺在夏沐瑤曾躺過的地方,床邊是夏沐瑤曾穿過的衣裳,趙元廷的大手撫摸著它們,想象著夏沐瑤仍在自己的身邊。


    “和碩,晚安。”閉上眼睛,趙元廷輕聲說道。


    ****


    而此刻的夏沐瑤早已離開皇城,在複國會的安排下,喬裝往北胡邊境而去。


    一連幾日,夏沐瑤皆如行屍走肉般毫無知覺,從前隻以為是恨,但離開皇城那一刻,夏沐瑤便知道,趙元廷在她心裏,並非隻有恨這麽簡單,她對他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想到趙元廷見到自己所留遺書時的心痛,她的心也不可抑製地抽緊。


    造化弄人啊!


    越走越遠,夏沐瑤的心便越來越緊,身邊的人皆是陌生的麵孔,她無從傾訴,她也從來不習慣與人傾訴,所能做的,便是在馬車裏,將那枚扳指握在手裏,雙手合抱,在心裏自言自語道:“我心裏好痛,誰能救救我?”


    但從來,一個人心裏的痛,隻有自救。夏沐瑤便咬緊牙關,吞下自己釀的苦酒,時刻提醒自己,身為一個亡國公主,不該有情。


    複國會的十幾個人也一路都沉默,卻對夏沐瑤恭敬有加。為首的男子名叫甄裕,一路十分照顧夏沐瑤的需求,卻也沉默的可怕。這一路人,便如此沉默地行路,一步一步往邊境去了。


    在夏沐瑤離開八日後,趙德的送親隊伍也從皇城出發了。趙德起初還抱著赴死的悲壯,日日抹淚,行了幾日後,也便認命了,北胡便北胡吧,年歲大便年歲大吧,好歹那也是一個大王。


    趙德就是這種性子,對命運的安排素來逆來順受,打小便在將軍府裏地位不高,即便成了公主也照舊是畏畏縮縮的性子。


    從大康到北胡,萬水千山,快則一個月半,慢則兩三個月才能到。


    夏沐瑤走到半路時,還不免想自己這一步終究是對的還是錯的?北胡和大康相隔如此遙遠,各自相安,大康又送公主和親示好,那北胡王如何肯費盡周折去攻打大康?


    這樣一想,她心裏不由泄了氣。愈加鬱鬱。


    馬車行的慢,夏沐瑤一行用了一月十八日時間才將至大康邊境。到夜裏,已明顯感覺到涼意,夏沐瑤睡在行帳裏,想著此時還是夏季,夜裏便如此涼,若是冬季,真的不知會如何的冷呢。


    正想著,甄裕在行帳外低聲垂問:“公主,請問您是否需要加個被子。”


    “不必了。”夏沐瑤迴了句。她想,這個季節都需要兩條被子,那冬季時,自己豈不是要被被子壓死了?


    甄裕也便不多言,轉身離去。


    夜裏,複國會的人輪流值守。他們極少交談,十分沉默,因為如何在邊境處劫殺送親隊伍,如何讓夏沐瑤李代桃僵,他們都是經過細細的探討,如今隻等實施。


    因趙德的送親隊伍遲遲未來,夏沐瑤便被幾個複國會的人護著在邊境小鎮裏尋了個客棧住下,其餘人仍伏擊在荒無人煙的暗處,單等著送親隊伍一到,進行截殺。


    “如何處置趙德?”某日,夏沐瑤忍不住問甄裕道。


    “斬草除根,自然是不留活口。”甄裕如實相告。


    夏沐瑤便不再問。斬草除根是對的,自己便是個活生生的例子,若當日趙元廷不手下留情,便不會有今日之事,一念之仁誤人誤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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