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叔伯父.....”


    “劉慧!”厲海峰看到已經陷入昏迷的沈知意,衝著厲辭暮的母親,“你瘋了!皓南才十歲!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在fan.zui!”


    “我瘋了?”劉慧張狂地笑道,“對啊,我是瘋了啊。當我知道這個孩子是穆婷的時候,我就已經瘋了啊。”


    江風猛烈地吹刮著,厲海峰用手擋著風,緩緩地向劉慧前行,“我也是才知道,慘遭血案的穆婷,就是阿紫。”


    “你入伍以前,穆婷不是你的未婚妻麽?!”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舊事!”


    厲海峰根據救捕行動經驗,為保證人質安全,首先要穩住綁匪的情緒。


    他試著向過去那樣,說一些關切的句子,“小慧。這些年,我對你,對小辭如何,你的心都感受不到嗎?”


    “哈哈哈哈哈哈。”劉慧歇斯底裏地笑著,“厲海峰。若不是當年我設計有了小辭,你又怎麽會娶我?這些年,你捫心自問,你對這個家庭到底做了什麽?”


    “我都說了,隊裏工作忙!人民的利益高於個人的利益,你以前不都是很通情達理的麽?”


    以前的事情,不提也罷。


    提了的話,隻會增加更多傷心的迴憶。


    “通情達理。”劉慧用碎酒瓶片紮進沈知意的身體裏,“我養了六年,你前任的孩子,是有夠通情達理的。”


    幾滴血珠,從小皓南的脖頸下落,再堅強,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大伯父......疼......”


    “皓南!”厲海峰也紅了眼,“劉慧!你要是發脾氣,就衝著我!”


    “衝著你?”劉慧仰著脖子,似乎這樣可以稀釋掉心底脆弱的部分。


    江風,在夜裏,吹迷了她的眼,她撐不住自己虛弱的身體,雙腿無力的癱軟,“厲海峰。今天。她跟我之間,你隻能選一個。”


    厲海峰借著這個空檔,速度地朝著厲皓南的方向跑去。


    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像是能夠覺察到女人的舉措,劉慧朝著厲皓南的小腿劃了一個口子,接著將他扔進了湍流不息的京城裏。


    你見過,死亡以後的世界嗎?


    當河水沒過了鼻腔,唇齒都是沙泥,窒息到無法唿吸。


    第一次,厲皓南切切實實地感受到死亡,是在十歲。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個二十左右的大男孩,緊張兮兮地盯著自己。


    醒過來,夢已經不在了。


    窗外滴滴答答。


    江城的冬季,非雪即雨,興許是在為逝去的人垂淚。


    厲皓南的嫌疑也從英勇就義的事跡,變成了表彰。


    而清醒後的沈知意,似乎將自己困在了一個囚牢之中。


    陸南風在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強忍著腹部的傷口,搖晃著高大的俊影,來到小女人的病房,他何其恐懼,若她再次想起,那些被塵封了糟糕透了的過去。


    陸南風寬厚的大手,拉著沈知意冰冷的小手。


    關於厲皓南的事情,陸南風已經告訴他了。


    “知知。”男人摟著她瘦削的身子,生怕一個不小心,他的知知,就在他的懷裏,如那玻璃窗中的精致的陶瓷娃娃,稍有不慎,就碎了。


    她成了那個不會說話不會微笑的沈知意陳鹿鳴帶著鄭美蘇來看她的時候,陸南風正在窗前孑然而立,那樣的背影,顯得如此寂寥。


    鄭美蘇朝著掌心哈了口熱氣,走到病床前,“知意。是我。我是你美蘇姐。”


    女人的眼球連眨一下都不,空洞的,不知道在看什麽。


    “這樣的狀況,維持多久了?”


    “兩天了。”


    從她醒過來,到現在。


    “多少,你得給她吃些東西。”


    陸南風歎了口氣,他搖搖頭,“陳哥。你還記得十幾年前,我對你說第一次見知知的情景嗎?”


    “記得。”


    當年也是這麽個模樣,不說話也不笑。


    “她這裏的傷——”陸南風指了指自己的心髒之處,“又裂開了。”


    “知意。”鄭美蘇從醫院的食堂打了一碗米粥,她吹著米粥的熱氣,勺子送到沈知意的幹裂的唇邊,“你不吃飯的話,對身體不好。”


    沈知意還是沒有迴應。


    “我來。”


    這兩天,陸南風受夠了她的冷漠,從鄭美蘇的手裏接過碗,以身示範去喂沈知意。


    陳鹿鳴與鄭美蘇看到這個場景,各自微紅了臉。


    說著,便拉著鄭美蘇,逃離了病房。


    陸南風吻著沈知意的時候,他能夠感受到她來自心底裏的抗拒。


    “厲皓南死都死了,你要一直這樣嗎?”


    沈知意總算是有了些反應,素雅的小臉被淚水覆蓋。


    陸南風心疼得厲害,他怎麽會忘記了,知知,一向是那種善良的、有些傻氣的孩子,她那麽容易就被別人的行為去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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