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牧心一下子就軟了,歎了一口氣,接過拐杖,摸了摸兩小孩的頭,“我也是造了孽……”


    “等二丫頭迴來,看我不抽她……先不想這些了,走,陪阿公去地裏。”


    劉牧一手牽著個小的,大的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麵,小孩子,一天到晚好像有使不完的牛勁。


    劉牧笑得慈祥,眼見著凡凡跑遠了,連忙喊道,“慢點!慢點!阿公追不上!”


    聽到阿公唿喚,小孩兒啪嘰啪嘰跑了迴來,等了一會,又啪嘰啪嘰地跑遠,以此往複了十多趟。


    劉牧道,“這性子像他娘,活潑、身體好,以後定是個當修士的料。”


    再過一年,凡凡就六歲,是能驗資質進公學的年齡了。


    據說培養個修士十分耗錢,若是凡凡真有這個天賦,那他們一家得多存點錢,怎麽說也得培養出一個修士出來。


    田地離家大概一公裏遠,三人走了十多分鍾。


    劉牧眼睛從田地裏飄過,隻見大片大片的麥子根莖皺巴巴地爬在地裏,缺水的葉子枯黃,卷曲著像揉過的紙團一樣結在一起。


    這樣的麥子,結出的果實自然也又瘦又小,一畝的地,也不知道能不能收下兩百斤的麥子。


    “造孽啊……”


    劉牧心疼不已,眉頭皺出很深的皺紋。


    “主城腳下有麥靈怪,宿嶺鎮那些小麥應該還有點收成,但其他地方可說不準了……今年糧食漲價了不少,希望縣主大人的紅晶麥怪能早日進化成稚仙子,這樣我們鎮的日子也更好過了……”劉牧喃喃自語著。


    新珩鎮沒有小麥妖靈,得不到妖靈福澤,其實大家種得比較多的是玉米,因為鎮上有玉米靈怪,但宿嶺縣人主食還是更喜歡吃麵食,因此即使沒有妖靈福澤,也會種小麥。


    劉牧很快找到了自己的那幾畝茜草地,看到裏麵有幾把新長出來的雜草,連忙拔去了。


    他又翻了翻葉子看有沒有蟲,找了一會,果然看到幾條食指大小的蟲子在啃著葉子。


    劉牧如臨生死大敵,長臂一伸將蟲捏死在手裏,“死蟲子,壞我家茜草。”


    “若是能買幾株褐夾草種在田埂邊就好了,以後就不用費心著害蟲了。”劉牧心裏盤算著,但一株能吃蟲的褐夾草現在不便宜,“來年,若是旱災結束了,就去搞一幾株褐夾草……”


    “喲,牧叔,這麽早就來地裏了。”


    劉牧迴頭,發現喊他的是村頭何二的小兒子何小豐,這小夥子還挺爭氣,在玻璃坊工作,一個月能有五粹晶的工錢,“你今個不用上工啊?對啊,這老天爺不讓人活,我實在放心不下。”


    何小豐也歎了一口氣,“造玻璃也要水啊,這幹得那麽厲害,玻璃坊也被迫停了,所以我們就放假了。沒什麽事,我就來地裏瞧瞧了。”


    兩人對視一眼,又是憂心忡忡地歎了一口氣。


    顯然憂心田地的人不止兩人,此時還早得很,便有不少農民戴著草帽,有些人挑著水,給莊稼澆水。


    幾個月不下雨,河裏早就幹涸了,這桶裏的水也是水係修士弄出來的,大家平常洗了臉洗菜之後會把這水收集起來,然後澆灌給莊稼。


    不過人力能搬運的水量,養不活成片的農田。


    “牧叔幾畝地養得是真好,怪不得每次帶妖靈過來,都喜歡在您這裏多走幾次。”何小豐雙手合攏放在鋤頭木柄尾端,腰微微彎著,把下巴靠在手背上,羨慕得看著他捉蟲拔草。


    妖靈和植物相輔相成,為了防止懶人隻想著妖靈幫忙催生莊稼而坐享其成,也為了鼓勵農民用心種植,官府會優先選擇莊稼長勢好的田地讓妖靈去同化,而那些連雜草都懶得拔、不施肥、不澆水的農民,妖靈是不會光顧他們的田地的。


    聽到何小豐的誇獎,劉牧也不免有些得意,因為自己地種得好,連妖靈都比別人多看了幾次。


    而且那靈農司李一牛還送了他一袋靈種,說是鼓勵他種點別的,他老劉也是有夢想的,指不定哪天種出隻妖靈出來了。


    隻不過現在天公不作美,他怕現在這環境把靈種種下去隻會糟蹋好東西,隻得以後再說了。


    “縣主大人真是好,想前兩年,我們過得是什麽苦日子。今年幹旱,在澤鹽縣,領主根本不作為,很多百姓成了乞討的流民,據說這些流民想衝到咱們潮陽鎮裏去呢,幸虧有駐紮軍隊阻攔。”


    年輕小夥子不知多少次稱讚那位的善舉,“主城府邸上那位還想著我們不容易,不僅費心思運輸靈泉水給咱們飲用,還花錢召集了全縣的水係修士,分派到各村給我們製水哩!”


    飲水按每家人口算,一人十天免費給一桶,天熱,農家人幹活又渴得快,一桶水也隻能能夠保障基本的生存要求。


    而超過一桶,靈泉水就要算一金一桶了。


    可饒是如此,大家還是覺得上麵的人好。


    劉牧深以為然,重重點頭,“是個好縣主!”


    即使他的妻子是在和當初的宿嶺鎮的戰鬥中死去的,但劉牧現在也隻是緬懷妻子,卻不怪當今縣主,原因就在此了。


    “誒,牧叔,明天開市,你去鎮上嗎?”


    劉牧心裏微微一動。


    這幾天被大女兒出海和二女人征兵一事操碎了心,倒是忘記明天開市了。


    家裏造了五副魚網,前段日子收的千機草也處理好了還沒賣,劉牧四五十歲,小時候經過一次連旱三年的大災,所以對糧食格外執著,即使家裏還有餘糧,但還是想明天去看看糧食。


    “當然去!”


    “阿公,去集市,買糖吃、聽故事”一聽去集市,凡凡眼睛一亮,撒嬌地搖了搖劉牧的衣袖。


    “喲,小豆丁還知道聽故事呢?”年輕小夥摸著凡凡的小腦袋瓜子笑了笑,換來了劉牧微微不解的眼光。


    “牧叔你不知道吧,現在酒樓、酒館這些地方可流行說書了,每次讀書人上去說書,那酒樓等地方都是人滿為患,聽書也不要錢,即使你不點菜,隻要你影響人老板做生意,老板人善一點也不會趕你的。”何小豐露出神往的神情,已經迫不及待想去聽故事了,“不知道百裏追有沒有戰勝對手……”


    劉牧瞧何小豐像是陷進去了一樣,心想這故事有這麽迷人嗎。


    如果明天買賣完東西還有時間的話,倒是可以去見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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