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衙役走到蘇祁安麵前,手掌伸出,剛落在肩頭,突然,在他身後,不知何時,幾位魁梧的大漢出現。


    沒有言語,就是在那裏站著,一種驚人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低沉的聲音響起,「當差的,你想找事嗎?」


    瞬間,守城衙役臉色一變,他能在城門守城多年平安無事,靠的可是自己極其敏銳的隨機應變。


    他很快知道,眼前這位麵色和善的青年,絕對不是什麽普通人。


    伸出的手掌,瞬間收迴,剛才還氣勢洶洶的臉色,轉眼就換上了滿臉的笑容。


    躬著身子,連連賠笑,「小的就知道,憑先生這般英明神武,氣度不凡的樣子,一定是大家人物。」


    「是小的不開眼,冒犯了先生,請先生不要怪罪。」


    一邊說著,守城衙役從懷中,掏出剛才收取蘇祁安等人的一袋子錢,畢恭畢敬的交上。


    前後轉變的速度之快,看的蘇祁安都有些驚異,這守城衙役很識趣,能屈能伸,絲毫看不出半分不滿。


    對這人,蘇祁安有些興趣,他沒有接受衙役上交的錢財。


    蘇祁安可不會跟區區衙役過不去,正好借著這個機會,瞬間了解下,這交州土城的情況。


    蘇祁安輕聲道,「城門收費本就是規矩,本少爺可看不上這些,權當本少打賞你吧。」


    「你不是想將功補過嘛,跟本少說說這交州祭司的情況吧,特別是剛才過去的什麽小祭司。」


    守城衙役聽到蘇祁安這麽說,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


    聽著蘇祁安的語氣,他更能斷定,眼前這人鐵定是來自某個大族世家的大少。看書菈


    而且很有可能是來自南州,畢竟,也隻有外地人,才不清楚交州祭司的地位。


    哪怕是像他們這種生活在當地的涼民,也不敢當麵直唿所謂祭司的名號。


    眼前這位青年絲毫沒有半分懼怕,足以說明他的背後勢力不小。


    守城衙役心裏十分慶幸,剛才自己轉變了態度。


    否則,恐怕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守城衙役點點頭,說道,「不知這位少爺怎麽稱唿。」


    我姓齊。」蘇祁安淡然道。


    「好的,齊少爺,剛才過去的那名祭司,是土城這片地域祭司,地位身份甚至比土城縣令還高。」


    「齊少爺應該知道,南境三州,雖然是按照州、郡、縣三級劃分,但真正能夠執行下去的,也就隻有齊少爺生活的南州。」


    「至於交州,也隻是名義上罷了,真正能控製的區域,不足交州的十分之一,也就是交州州城,以及交郡這一郡,和附近十幾個縣而已,而土城恰巧就是十幾個縣之一。」


    「其他地方,全部被交州的大小祭司給瓜分了。」


    「這祭司與祭司之間,也有高低之分,像剛才過去的那名祭司,就是一名小祭司。」


    「在小祭司之上,則是大祭司,大祭司在往上,就是元老祭司。」


    「在交州,元老祭司很少,隻有三位,其餘的則是二三十名大祭司,以及近百的小祭司。」


    這還是蘇祁安第一次聽到如此詳細的劃分,先前聽黃文彥說,南境三州是有祭司管轄。


    但祭司與祭司的具體等級,卻不大清楚,畢竟黃文彥來自南州。


    對於交州和越州的事,大多也隻是聽從一些行商的商人講述的。


    至於在具體,就不得而知了,南境三州雖然表麵為一體。


    但實際上,自從南州逐漸被控製,跟隨大涼的方向發展,對於交越二州的具體情況,哪怕是南州官員,也不是很清楚。


    三州基本上是互不幹涉,加上邊界多山地,峰巒疊嶂,絕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不會離開南州。


    自然而然,就斷了聯係。


    蘇祁安點點頭,輕吐二字,「繼續。」


    守城衙役繼續道,「齊少爺,你要進城,一定不要和土城小祭司有過節,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是繞道走。」


    「這並非小的,小看齊少爺的實力,而是在交州的地界,祭司的身份比縣令還要大。」


    「強龍不壓地頭蛇,」齊少爺剛才也看到了,沿途的土著們,對土城祭司的虔誠,毫不客氣的說,隻要那位一聲令下,讓這些土著去死,他們也不大猶豫的。」


    「對了,小的還要囑咐齊少爺一句,交州不比南州,雖然小的不知道齊少爺為何會來到這裏,但交州的祭司就是這些土著百姓,心中的信仰,心中的神。」


    「他們就是所謂神的化身,是沒有名字的,路上碰到了,千萬不要指指點點,或者大聲唿喊,否則會遇到很***煩的。」


    這點提醒,對蘇祁安還是很有用的,剛才差點隨口想問一句,這位土城小祭司叫啥,總不可能沒有名字吧。


    現在看來,難怪這些土著會如此崇拜這些祭司,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們將自己包裝成所謂神的化身,沒有名字,統一代號祭司,增加了神秘感。


    這種感覺,以蘇祁安現代人的眼光來看,就是純純的邪教組織。


    隻是在這落後愚昧的南境交州,圖騰崇拜,各種詭異的自然天氣,正好被這些別有用心的祭司給利用,是天然絕佳繁衍的沃土。


    經過幾百年的發展,估計這群祭司們早就有一套合理的製度安排。


    想要摧毀他們,難度很大,蘇祁安眼下可沒這種想法。


    畢竟,他也不是聖母心泛濫,怎麽會給自己招惹麻煩。


    他來南境的原則隻有一個,默默的發展自己的勢力,無論是祭司還是當地官員,最好不要來招惹他。


    如果非得上杆子硬湊,那就別怪蘇祁安不客氣了。


    守城衙役講了這麽多,對蘇祁安的幫助還是很大的。


    至少對眼下交州的情況,大概也是了解了一些,不至於像無頭蒼蠅。


    在聽了守城衙役的講述後,蘇祁安招唿一聲,帶著眾人進了城。


    看著蘇祁安的入城,守城衙役的臉上雖然輕鬆不少,但心裏,不知為何突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他看著蘇祁安的背影,總覺得這平靜的土城,貌似會因為這些外人來的到來,而引發軒然大波。


    守城衙役搖搖頭,將這種不安按捺,他就是個普通的守城門的,就算出了事,也有縣令頂著,和他又有什麽關係了。


    很快,他又恢複往常那般隨意模樣。


    而入了城的蘇祁安,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相當的簡陋,甚至是破敗。


    和西州的縣城相比,卻是天壤之別,土城內,根本看不到所謂的酒樓、客棧。


    即便有,讓人也是大跌眼鏡,是由成片成片的竹子做成的,而且不高,隻有三四樓左右。


    竹樓屋簷外,一盞旗子迎風飄揚,赫然寫著酒樓,客棧的名字,不過怎麽看,都覺得有些不搭。


    這還算好的了,四周的房屋,商鋪,大部分都是由泥巴燒製成磚,製作的,道路也是坑坑窪窪的。


    一場雨後,全是滿地的泥濘,和大小的水溝。


    時不時能夠看到,一些獨輪車陷在泥濘中,無數的人影忙碌著。


    這土城說實在的,還比不了蘇祁安的東山村,從這一方麵,也能看出交州的落後。


    蘇祁安進城,並


    沒有直奔土城縣衙,而是尋了一個地勢比較高的攤販,擺的小攤位坐了下來。


    無論是多麽貧瘠還是熱鬧的地方,這種小攤販,往往都是消息來源的聚集地。


    迎來送往的農民、工匠不少,雖然大多在吹牛逼,但也能聽到最近土城發生的消息。


    就比如,因為前段時候突然下的一場狂風暴雨,導致土城種植的糧食,基本上都泡湯了。


    今年的收成怕是不怎麽好,據說這是因為惹怒了天上的雨神,土城縣令隻能請附近的小祭司,前來做法。


    如果無法平息雨神的憤怒,今年糧食收不上來,怕會增加兩成稅收。


    他們對收稅的事,怨氣很大,一年到頭辛苦勞作,才勉強填飽肚子,今年又碰上這種鬼天氣,要是真增加兩成稅收,他們生活都過不去。


    怨氣很大,但也隻能在私底下發發牢騷,現在他們隻希望土城小祭司,真的能夠平息雨神的憤怒,讓他們度過眼前難關。


    增加的稅收,不止是針對農民,各行各業都有。


    這一切都是為了完成上麵的任務,但光為了完成上麵任務,就不管平頭百姓的死活嗎。


    有的人在旁邊勸說,讓他們小聲點,要是被聽到,又是少不了一頓打。


    坐在攤販旁邊的蘇祁安,一語不發,默默的喝著手中的白水。


    這些事,他蘇祁安管不了,也輪不到他管,他隻能當個看客,默默看著事態發展。


    在這個攤位上,待了一會,蘇祁安準備起身離開。


    聽也聽的差不多了,也該找一找,這位土城縣令聊一聊。


    就在蘇祁安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從旁邊泥濘的道路上,一道人影,砰的一聲,直接砸在蘇祁安麵前的桌子上。


    一下子,眼前的桌子四分五裂,還好蘇祁安反應比較快,退到一邊,並沒有傷到他。


    目光看去,麵前這人是當地百姓,年紀不大,應該不到二十,但他的狀態不算太好。


    渾身是傷,頭發披發著,他掙紮著緩緩爬了起來。


    就在他起身的時候,遠處一節長鞭,瞬間套住了他的脖子,一個用力,又把他給幹翻在地。


    同時,一道低沉帶著不太標準的涼語響起,「跑啊,你倒是跑啊,簽了賣身契,還想跑?該死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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