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聲後,宋彪率領的騎兵,迅速消失在山穀之中,隻剩下臉色鐵青的黑魯頭領。


    雖然他被宋彪的話氣到發抖,但他好歹也是打過仗的人,為了謹慎起見,並未率軍出擊。


    而是靜靜等待攀登山穀偵查的斥候們返迴,這種等待時間不長,約莫一刻鍾左右。


    黑魯斥候返迴,看著山穀兩側斥候打的旗語,一下子,黑魯頭領氣的發抖。


    因為斥候傳迴來的消息,和宋彪說的如出一轍,山穀內並沒有任何伏兵,有的隻有宋彪這支奔逃的騎兵部隊。


    也就是說,宋彪率領的騎兵,就是憑借地形優勢,對黑魯軍隊來了一次故弄玄虛。


    不僅全身而退,而且更是完成了一場漂亮的嘲諷。


    這消息要是傳出去,黑魯的大名,必定在西州丟臉丟盡了。


    堂堂蠻夷最強的黑魯戰士,竟然被一群不足五百人的東山軍騎兵,給嚇的駐足不前。


    這要是不找迴場子,黑魯軍隊也就別在西州混了。


    黑魯頭領沒有猶豫,一馬當先,率領全部黑魯軍隊,狂追宋彪等人。


    前方的地形,他們比宋彪清楚的多,出了山穀,就是一片開闊地。


    雖然這片開闊地範圍不大,隻要出了開闊地,便能藏進深山中,再度消失無蹤。


    但黑魯首領有著絕對的信心,一定能夠在宋彪等人藏進深山前,將其剿滅。


    無數的黑魯戰士,釋放著憤怒的氣勢,浩浩蕩蕩的朝著前方追擊而去。


    而在旁邊的聯絡官,這次沒有阻止,他停在原地,目光中透露著些許的疑惑。


    「難道這次真的隻是一出空城計?隻是單純的戲耍?」


    雖然聯絡官很想從東山軍的行為中,找出一些破綻。


    但事實卻擺在那裏,如果他剛才依舊阻止黑魯頭領的話。


    恐怕他的人頭早就落地了,對一位正氣勢洶洶,憤怒至極的人來說,開口製止,是一個極其不明顯的舉動。


    就在黑魯軍隊揚長而去不久,後方,傳令兵也是及時趕到。


    看著隻有傳令兵一人,聯絡官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他皺著眉頭,猶疑道。


    「怎麽隻有你一人?莫非他們還在鬧脾氣?」


    傳令兵搖搖頭,說道,「那倒不是,他們現在是趕來的路上,一路上馬不停蹄,但葉都尉說了,他們是重甲步兵,在層層山林中,速度本就慢。」


    「現已丟棄身上重裝,輕裝上陣,預計會在一刻鍾左右,和作戰的黑魯軍隊匯合。」


    聽到前半句,聯絡官本來想說些什麽,但話聽完,他也不好多說什麽。


    甚至心裏多了幾分欣慰,看來他的勸說是有的,在大是大非麵前,葉都尉還是識大體的。


    聯絡官滿意點頭,說道,「嗯,跟葉都尉帶話,隻要這次能將蘇祁安等東山軍一網打盡,戰後,我一定向州牧大人,替各位請功。」


    傳令兵點頭,隨即轉身而去。


    雙方的矛盾,一直是聯絡官心中的大病,但好在最終和解,沒有了矛盾,相互之間配合,這次一定能將蘇祁安給徹底絞殺。


    聯絡官的心裏,信心大增。


    不一會,縱馬朝著黑魯頭領的方向追去。


    如果一切真的按照聯絡官所想,或許蘇祁安這次還真的危險了。


    但可惜啊,千算萬算都能算到的聯絡官,唯獨人心最難把握。


    葉都尉的增援,的確是按照計劃,丟棄身上重甲,隻保留手中兵器,輕裝上陣。


    沒有束縛,他們的速度很快,在黑魯軍隊離開十分鍾左右,便抵達那座山穀。


    隻要穿過山穀,用不了多久,便能和黑魯軍隊匯合。


    隻是不等他們行動,山穀中,緩緩走出一隊人馬。


    這批人馬數量不少,約莫一千人,為首的是黃文彥、二猛。


    看著突然出現的東山軍,葉都尉的臉色凝重,剛想做出戰鬥準備。


    但被黃文彥的聲音打斷了,「葉都尉,這段時間咱們接觸不少,也算是有些交道,怎麽剛一見麵,就這樣對待朋友?」


    「這可是相當不禮貌啊,莫非葉都尉忘了蘇先生對各位的照拂?」


    聽到這話葉都尉臉色一凝,但手中的動作卻是停下來。


    看著這幕,黃文彥繼續道,」葉都尉不用如此緊張,要是我等真對你們下死手,早就將各位引入山穀,而不是在這裏迎接你們。」


    葉都尉目光閃動著,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兵士暫時放下兵器。


    他看著黃文彥道,「既然各位不是和我們交戰的,總不可能束手就擒,向我們請降吧。」


    黃文彥笑著搖頭,「難道我們之間沒有第三個選項,比如,和葉都尉做交易,也就是合作。」


    這話倒是讓葉都尉聽愣了,雖說先前的圍剿,蘇祁安對他們留情了,而他們身為當地兵士,和蘇祁安也沒有什麽深仇大怨。


    因此,在某些時間行程匯合上,速度稍微慢一點,這是他們的有意為之。


    為的就是償還不殺之恩的恩情,雙方其實都懂,都沒有點破,就這麽默默地配合著。


    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們徹底倒向蘇祁安的,畢竟,他們的頭上可是有州牧管轄。


    本來這次圍剿,他們的拖拖拉拉,讓州牧大人頗有微詞了,如果真的一麵倒給蘇祁安。


    不說他們能夠活下去,他們的家人鐵定跑不了。


    唐豐能夠在西州幾乎一手遮天,調動控製西州境內的大小官員,兵士。


    用的最簡單的一個辦法,官員之間相互製衡外,私底下,派出心腹,監管某些重要官員的家人。


    在用這群官員,控製底層百姓,用的方向同樣如此。


    一旦有思想上的變節,妻兒老小一個都跑不掉。


    這就是他們懼怕唐豐的原因。


    他們不是蘇祁安,憑借出色的才華,讓唐豐賞識,而後想借京城的刀除掉他,但偏蘇祁安非但未死,反而愈發勢大。


    大到率軍迴歸西州,和唐豐不落下風,將西州攪動的天翻地覆。


    老實說,對於東山侯的為人,他們還是很佩服的,甚至他們心裏,都有東山侯能夠徹底幹掉唐豐的念頭。


    但可惜,蘇祁安的兵力太少,而且據他們得知,一萬的西州兵已經迴援了。


    唐豐的許多心腹,早就安插在西州兵內,隻要天下有變,不誇張的說,唐豐一聲令下,西州徹底淪入他的手中。


    這樣一個可怕的人,心中即便有恨,也不敢得罪,因此,對於蘇祁安的恩情,已經到此為止了。


    至於所謂的合作,甭管什麽合作,想都不用想了。


    葉都尉的想法,黃文彥如何看不出來,他沒有逼迫,隻是淡淡道。


    「葉都尉別急著拒絕,容黃某先說說,說不定葉都尉和諸位兄弟能改變心意呢。」


    「我這次來,奉蘇先生的命,希望葉都尉等眾兄弟,能夠不插手支援黑魯軍隊。」


    「隻要各位在這裏安心停留兩刻鍾,黑魯軍隊必定被我等悉數剿滅。」


    「各位的顧慮,先生也考慮到了,各位輕裝上陣,山穀中會有我等事先準備好的炸藥,等各位進入山穀,我等會炸毀山穀兩側巨石,將山穀堵死。」


    「因為遇到襲擊


    ,即便有心救援,也無能為力,唐豐就算想挑刺,也沒有借口。」


    「黑魯軍隊對各位怎樣,不用黃某在多說什麽吧,如果此戰真如黑魯軍隊那般,一舉擊潰東山軍,到時候西州境內,各位的處境又能好到哪裏去。」


    「隻要各位小小的配合,不用出半分力,完全可以坐收漁翁之利,消滅了黑魯軍隊,對各位百利無一害。」


    「各位,真的願意被一群俘虜騎在頭上?」


    黃文彥聲音很誠懇,絲毫聽不出半點虛偽。


    葉都尉目光閃動,並未言語,他好歹也是經曆過西州大小戰事的,越是遇到生死重大關頭,越沒那麽容易做出決定。


    他目光盯著黃文彥,冷聲道,「我想知道,蘇先生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為了西州百姓!」黃文彥直白道,目光看著葉都尉,沒有絲毫退讓。


    那是發自內心的話,哪怕是唐豐在此,他都敢這麽說。


    葉都尉沉默著,很快給了答複,「好,既然蘇先生有心,那這次本都尉說什麽,也得幫上一把。」


    黃文彥對著葉都尉拱手,身後的二猛等眾人,皆是拱手尊敬,洪亮聲音響起。


    「葉都尉大義,諸位兄弟之事,蘇先生必定銘記於心,日後重返西州,絕不相忘。」


    對於黃文彥傳達蘇祁安的承諾,葉都尉反而顯得不是很在乎,擺了擺手道。


    「替我們轉告蘇先生,隻要能讓西州百姓過得好些,我們這事算不得什麽,畢竟,蘇先生能讓你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就這種信任,我們也值了。」


    黃文彥再度一拜,心裏對這位葉都尉,有著些許的敬佩。


    在來之前,蘇祁安跟他說過,西州的兵士,大部分還是善良的,參與圍剿,說到底是因為在西州地界生存,不得已為之。


    對待他們,隻能用真心換真心,隻要用心了,葉都尉還是值得信任的。


    迴想蘇祁安囑咐他的這番話,黃文彥深感慶幸,同樣對蘇祁安的卓識的遠見,更加佩服五體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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