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玄庸的聲音落下,沒多久,一位內侍,畢恭畢敬的拿著一副封邊的卷軸,緩步走來。


    這名內侍,蘇祁安認識,正是在北方邊境,和蘇祁安有過摩擦的監軍王冼。


    此時的王冼,臉上帶著濃濃的敬意,對著蘇玄庸行禮,在其示意之下,王冼將族譜卷軸打開,尖銳的聲音,緩緩響起。


    「高祖蘇毅,有四族親,分封四王,二弟玉林封永川王,玉林生子晨曦、晨曦生子明言、明言生子文意…沐白生子雨翰、雨翰生子祈安。」


    「曆經十代,祈安落戶川都郡嶺北縣東山村。」


    經過王冼的介紹,當念到蘇祁安的名字,王冼停了下來,宮殿內的眾人,都沒有言語,臉色各異,猜不出想法。


    但有一點,是共通的,他們都想不到,這個東山伯竟然真的是皇室後裔。


    特別是王冼、鄭良,他們的臉上都是寫滿凝重。


    二人在北方戰場,和蘇祁安是有過節的,當時他們也聽過蘇祁安有皇室後裔身份。


    但他們根本不在意,蘇祁安當時的身份,不過是小小的舉人,就算是皇室後裔又如何,和他們相比算的了什麽。


    更重要的是,像蘇祁安這種後裔身份,經過十幾代的繁衍,皇室後裔實在太多了,到他們這一代,基本上是泯然眾人矣,根本不足為慮。


    但現在的蘇祁安,卻是不同了,不僅封了伯爵,在西州剿匪,深的民心,更上一步,成了一等伯。


    而後,來到京都,舉辦的拍賣會,一鳴驚人,讓陛下都下令邀請。


    這種名揚京都,再加上被確認的皇室後裔身份,論地位,絕對不亞於在場任何一位侯爺。


    畢竟,這種文武全才,又是皇室後裔,但凡腦子沒抽的,皇室隻會拉攏,不會打壓。


    果然,在確定了蘇祁安皇室身份後,蘇玄庸的臉上,露出欣賞神色,感歎道。


    「原來東山伯真是永川王之後,先祖在天有靈,看到皇室後裔中,出了這樣一位全才,也是相當欣慰啊。」


    「按照輩分,寡人可是你的叔叔,來,祈安上前來,讓寡人好好看看。」


    蘇祁安不敢猶豫,快步上前,站在高台邊緣,蘇玄庸打量著,滿意點頭。


    「不愧是永川王之後,眉宇間到有先祖幾分相似,祈安,你今年多大?」


    「迴陛下,今年二十有四。」蘇祁安恭敬迴答。看書菈


    「哦,這麽說起來,論年齡,你還比寡人的兩位兒子大上幾分。」


    「蘇哲、蘇泰,你們來見見這位堂哥。」


    「陛下,使不得。」蘇祁安連忙推辭,滿臉認真。


    但蘇玄庸卻是擺擺手,執意道,「,你本是永川王之後,論輩分、年紀,哲兒、泰兒叫你一聲堂哥又何妨。」


    「是啊,祈安堂哥,父皇說的對,你我本是一家,祈安堂哥如此才華,堂弟叫一聲,又有什麽關係。」


    「二哥說的對,祈安堂哥。堂弟在這裏有禮了。」蘇泰也是和顏悅色的對著蘇祁安拱了拱手。


    這一幕看的蘇玄庸更是哈哈大笑,宮殿下方的眾人,目光閃動,最終還是鄭國公開了口。


    「恭喜陛下,在今日宴會,認得皇室後裔,能有東山伯這位皇族,是大涼的福氣,也是我等福氣。」


    其餘權貴,皆是紛紛出言恭維。


    這幅景象,看上去好不熱鬧,唯獨下方的趙國公,他的臉色僵硬,可即便這樣,他並沒有服軟的意思。


    這時。二皇子蘇哲說道,「趙國公,剛才你那般踐踏東山伯的言語,可是有損皇族威嚴,你如何解決?」


    趙國公目光閃動,半跪在地,恭聲道


    ,「二殿下,對於冒犯東山伯,這是老臣做的不對,但老臣還是那句話,封侯的事要慎重,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為了皇室朝廷的安危,哪怕要了老臣的命,老臣對東山伯封侯,還是持反對意見。」


    「趙國公,你好大的膽子,你這是倚老賣老,莫以為本王不敢處置你。」


    「老夫一片赤忱,天地可鑒!所說都是肺腑之言,陛下三思!」


    誰都沒想到,到了這時候,趙國公竟然還如此強硬,不說別的,就憑趙國公這般堅持,足以讓不少人敬佩。


    二皇子的臉色有些難看,剛準備說什麽,就被蘇玄庸給打斷了。


    「好了,不要爭吵了,依寡人看,解鈴還須係鈴人,這事就由祈安解決吧。」


    「祈安你怎麽看。」蘇玄庸笑眯眯的望著蘇祁安。


    蘇祁安對著蘇玄庸恭敬抱拳,開口道。「這事本不是什麽大事,趙國公的忠心,祈安也看到了,祈安在憤怒,也不過是私怨,非得處理一位忠臣,是得不償失,這事就到此為止吧。」


    「真的就這麽過去了?不在想想,畢竟錯過了這次機會,很難有下次機會哦。」蘇玄庸笑著道。


    蘇祁安卻是堅定搖頭,「朝堂上,有趙國公這種忠心之人,是大涼的福氣,祈安隻想大涼蒸蒸日上,至於公報私仇,祈安從未有過這般想法。」


    「至於封侯一事,祈安同樣沒想過,趙國公的誠意我也看到了,就算了吧。」


    蘇玄庸大笑起來,頗為滿意的點頭,「哈哈,不愧是我皇室宗親,這等氣魄,不錯不錯。」


    隨即目光看向趙國公,輕聲道,「好啦,趙國公,你起身吧,你的忠心,寡人看在眼裏,但同樣的,祈安是皇族宗親,自不可能有謀反之心,你二人的矛盾,從今以後一筆勾銷。」


    「將心思放在大涼的政務上,不要在讓寡人操心了,你可明白?」


    「老臣明白,老臣叩謝領恩。」趙國公對著蘇玄庸鄭重叩拜,而後起身,迴到了自己的座位,並沒有在多說一句。


    「好了,今日是寡人設的宴會,本就是開心,而且今天能認迴一位全才皇室宗親,都給寡人舉杯,今晚不醉不歸。」


    場下所有人,都是高舉酒杯,但心裏都是鬆了一口氣。


    還好有陛下出麵,否則今晚這宴會,怕是弄砸了。


    當然,他們心思,更多的卻是放在蘇祁安身上。


    畢竟,就憑陛下剛才對蘇祁安的熱切態度,就讓他們得重新掂量,真要和蘇祁安為敵後果是什麽。


    而蘇祁安則是被蘇玄庸留在身邊,和二皇子、四皇子一起入座。


    臉上掛著笑嗬嗬的表情,但心裏卻是相當的緊繃。


    別看剛才事,是如此的輕描淡寫,一筆揭過,但其中的兇險,隻有蘇祁安知道。


    本來他並不想在這裏,表明皇室後裔身份,但趙國公的咄咄逼人,讓蘇祁安有些不滿。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拿出一點威懾的身份,恐怕這事沒那麽容易收場。


    而且他的皇室後裔身份被確認,其中的兇險可不少。


    不說別的,就說兩位殿下,叫一聲堂哥,這事無疑是在刀尖行走。


    從輩分上說,確實沒錯,但這人可是皇子啊,而且還是當今太子最有力的兩位競爭者。


    這時候,把蘇祁安夾在中間,相當於是放在火上烤,別以為兩位皇子看上去欣然接受。


    指不定心裏,對蘇祁安就有新的謀劃。


    說到底,這位陛下,沒有表麵那麽簡單啊。


    隻有走近了,蘇祁安才發現,蘇玄庸根本不是平庸之輩,而是深得帝王權術的高手


    。


    剛才,在對趙國公的處罰上,蘇玄庸早就有了定奪,非得丟給蘇祁安處理。


    說白了,就是為了考驗蘇祁安的性子,如果真的傻乎乎的,將趙國公重罰。


    恐怕,蘇祁安的皇室宗親也是走到頭了,到現在,蘇祁安才真正領會什麽叫做,伴君如伴虎。


    每一句話,都得小心在小心,一句話說錯,下一秒就是萬劫不複。


    雖然壓力很大,但蘇祁安也絕不是任由別人拿捏的小白兔。


    一但危及他的性命,哪怕是皇室,蘇祁安也敢翻臉。


    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這個大涼皇帝,自己所謂的叔父,對他究竟想怎樣。


    接下來,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在一聲聲優美動聽的舞曲中,這場宴會到達了高潮,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充斥著,濃濃的醉意,一副陶醉了樣子。


    這時候,喝了幾杯酒的蘇祁安,卻是忽然對蘇玄庸說著什麽。


    蘇玄庸笑著點頭,說道,「嗯,難得祁安有如此的上進之心,這事寡人答應了。」


    隨即招了招手,場上的舞曲停了下來,蘇玄庸爽朗的聲音響起。


    「傳令,祈安入翰林院學習,著翰林學士位,夫子,寡人這次可為翰林院招收到一位好苗子啊,夫子可要好好珍惜啊。」


    被點名的文宣,有些一愣,但很快恢複過來,對著蘇玄庸道。


    「一切謹遵陛下所言。」說罷,他的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蘇祁安,眼神中流露出幾分玩味神色。


    說也奇怪,這場宴會,經過趙國公這麽一鬧,後麵再也沒有什麽不順利的事。


    基本上一言敲定,這場宴會舉辦了很久,從白天直到夜晚。


    蘇玄庸雙頰微紅,對著在場眾人道,「好了今天這宴會,寡人開心,好啦,寡人不勝酒力,就先走一步,各位繼續。」


    「我等恭送陛下。」眾人紛紛開口。


    蘇玄庸起身,被兩位內侍攙扶,剛走沒一會,他的聲音在度響起。


    「祈安,隨寡人一起去後花園走走,散散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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