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趙秦、石祁鬧出的作弊風波,導致本次州試時間,較之前晚了一個時辰。


    頭頂的太陽,逐漸西落,本次的州試算是落幕,考場上,陸陸續續的舉人,大部分已經離開。


    隻剩下少部分舉人還在校對,這些人中,自然包括秦淮。


    因為他交白卷,所用的時間,自然比其他人多些。


    雖然耽誤不少時間,但總算趕在鼓聲結束前,順利交卷。


    當秦淮抬眼看去,考場的考生大多離去,甚至包括貴賓席的那些大人物。


    也不知在什麽時候,提前離去了,秦淮起身,當他剛走出考場不久。


    蘇祁安、林苑之二人等候場外,看樣子是等候多時。


    秦淮上前,恭敬的對著林苑之行禮,開口道,「這次州試,多謝林老的出手,晚輩在這裏感激不盡。」


    林苑之卻是隨意擺擺手,輕笑道,「欸,這不過是老夫分內之事,算不得什麽,你本身就有一定的才能,州試完全是看個人能力,看你的樣子,這次的進士之名,必有你一席位,老夫在這裏先恭喜你了。」


    「林老謬讚了。」秦淮依舊是畢恭畢敬。


    無論林苑之怎麽說,秦淮都明白,如果剛才不是林苑之主動出頭,提前巡視官一步,後麵指不定會有什麽麻煩。


    這恩情,秦淮銘記於心。


    林苑之笑容滿麵,沒有在意,目光轉動,看著蘇祁安,上下打量著。


    有些感歎,「嘖嘖嘖,不愧是老夫看重的人才,才一年多不見,不僅一躍獲封伯爵爵位,甚至在西州城,都有一席之地,這成就,著實讓老夫驚歎。」


    「林老客氣了,林老當初的教誨,晚輩可是銘記在心,這伯爵爵位,說起來也是意外。」


    「你不必謙虛,不說別的,光是能去邊境戰場走一遭,就這種胸懷,這東山伯是貨真價實。」


    場外,三人的交流,自然引起周圍離去的學子關注。


    這三人,在西州城,都是有身份的,特別是後者林苑之。


    在西州諸多大儒中,還是頗有威望的,哪怕是西州三位主官,都是一副尊敬神色。


    能讓這位德高望重的大儒,和兩個小輩交流,本就讓人詫異,特別還是這二人,在西州城鬧的動靜可不小。


    三人的交流,很快引來許多目光注視。


    林苑之目光閃動,看著蘇祁安道,「本來老夫對你二人在西州城立足,還有些擔憂,但看樣子,這種擔憂是多餘的。」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日後要是有空,可來林苑找我,好了,州試結束,老夫先走一步,告辭。」


    蘇祁安、秦淮二人點頭,恭敬目送林苑之離去。


    林苑之的離去,讓那些想看戲的眾人,頓時沒了興趣。


    蘇祁安、秦淮二人也沒有刻意停留,轉身上了馬車,徑直離開。


    這場令人矚目的州試,總算落下帷幕,但有關考場作弊風波,卻是成了西州城街頭巷尾的談資。


    一時間,西州城都是為這事,鬧的沸沸揚揚的,一連兩次的作弊,哪怕事出有因,但傳出去,西州城的名聲卻是不好聽。


    這場作弊風波,雖然被州牧大人及時按壓下去,但風聲還是傳到了京都。


    很快,三日後,京都派出調查官員,親赴西州城,調查此事。


    這次調查的動靜可不小,將此次參與州試的所有人員,上至監考官,下到諸多考生學子,全都查了一遍。


    規模廣,調查的時間也長,差不多有一個月。


    因為調查作弊的事件,本次的州試高中名單,也是隨之往後延期。


    這消息


    看似是壞消息,實則上卻是這場作弊事件,為數不多的好消息。


    畢竟,按照以往的慣例,一旦涉及作弊,本次的科舉,鐵定被取消。


    這次之所以沒有取消,據說是三位主政官的多次求情,方才網開一麵。


    作弊事件的調查結果,也會在三天後,隨之公布,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這三日的等待時間,確實讓城內百姓,如坐針氈,感覺時間十分難熬。


    可相比較外界的焦急,蘇宅內的兩位當事人,卻是十分淡定。


    坐在小院內,依舊是淡定品茶,感受著牆頭外的嘈雜,坐在蘇祁安對麵的秦淮,開口道。


    「妹夫,你說這次的調查結果,難道真的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蘇祁安點頭,「內兄,你參加的科舉比我多太多,應該知道發生這事,要是真鬧大後果是什麽。」


    秦淮若有所思,說道,「確實,真要是鬧大,恐怕會查出一眾牽連官員,到時候真問責起來,西州城的三位主政官怕是逃脫不了幹係。」


    「也難怪先前的考場上,你會阻止我。」


    」是啊,內兄,這事說到底隻用給一個交代就好,真鬧大,那就是打三位主政官的臉,真被三位主政官針對,西州城哪裏還有我們立足之地,這也是林老提前告誡的原因。「


    「西州的這灘水,太深了。」


    秦淮目光閃動,將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歎氣一聲。


    「原本我以為,參加科舉,走上仕途,能夠為朝廷貢獻一份力,但經曆這些事後,我才明白,如今的科舉官場,是何等的一個笑話。」


    「有這樣一群掌控最高權利官員,把控科舉,這樣選出來的諸多學子,又有幾人是真才實學呢。」


    「真是可悲、可歎,這或許也是妹夫一早看透,方才不願參加科舉的原因吧。」


    蘇祁安默不作聲,秦淮能夠看到如今科舉腐爛的這步,已經比許多學子有遠見了。


    秦淮不知道的是,蘇祁安還沒把現如今科舉,更加黑暗的一麵告訴他。


    科舉製度本是為了打破上層***、世家,籠絡官職,為下層寒門布衣學子,新增向上通道。


    大涼剛立國時,科舉製度的確得到不錯的發展,不少寒門學子,通過科舉,改變了命運,更是為大涼輸送不少真才實學的才子。


    他們擔任各郡、縣主政官,上通朝廷,下能造福百姓。


    隻是可惜,隨著時間流逝,三百年過去了,即便科舉製度再好,可沒有適應時代發展,改革,依然保持一成不變。


    最終隻能成為,那些世家、貴族,為發展自己勢力的助力。


    京都殿試,因為是在天子腳下,就算做手腳,也不敢過分。


    可像西州,這種遠離朝廷的偏僻地方,下屬的三級科舉。


    早就成了一些世家紈絝,一種消遣娛樂的方式。


    遠的不說,就說上次秦淮被誣陷,明麵上是魏陽買通同考學子,將答案模板偷偷放在秦淮隨身包裹。


    最終被當場抓獲,誣陷作弊。


    可實際上,是因為秦淮在州試前夕,拒絕了公孫家的招募。


    因此,公孫義便指示魏陽搞了這麽一出誣陷。


    所謂的科舉州試,對外人來說,是改變命運,是神聖的,但對公孫義這類世家子弟。


    鄉、縣、州科舉,就是他整人的一種手段。


    像這種所謂的娛樂,公孫義並非第一次,先前的科舉中,但凡被他看上的才子,隻要不和他半點心意。


    下場都不怎麽好,背靠公孫家族,加上又有遠在京都,那位公孫娘娘。


    即便查出是公孫義所為,但那些學子都懼怕公孫家族,無人出言指證。


    最終,也隻是不了了之。


    這些都是蘇祁安這一個月的時間,李小妹的工作組,在西州城查到的。


    將科舉當做一種玩樂,這樣的科舉又有何意義。


    這事蘇祁安自然不會告知秦淮,雖然秦淮明白許多,但對於自小接受大涼教育,以讀聖賢書,參加科舉,考取功名為信仰的下層學子來說。


    一旦接受了這個事實,他心中的信念會立刻崩塌。


    索性隻是說科舉需要改革,而不是成為世家貴族的玩物,這樣對秦淮來說,也能接受。


    隨著時間流逝,三日的時間很快過去,有關這次州試作弊事件結果也出爐了。


    和蘇祁安想象的一樣,本次作弊事件,操縱人隻有石祁、趙秦。


    二人作案的動機,和當日在考場上說的,如出一轍。


    石祁因接受趙秦賄賂,將秦淮的考卷調包,誣陷作弊。


    至於為何選擇秦淮,全因秦淮有上次作弊的汙點,這次隻要證據充分,秦淮必定跑不掉作弊事實。


    二人也沒有什麽矛盾、仇怨,單純因為秦淮在縣試排名比高一位,選擇他,隻能說秦淮是個冤大頭。


    這樣的結果,身為當事人的秦淮,和蘇祁安交談後,心裏也有準備。


    秦淮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接受了這個結果,既然當事人都接受了,那些看熱鬧的,想說些什麽,都無從下手。


    操縱作弊的石祁、趙秦,按照大涼律,查抄家產,剝奪功名、官職,收監準備秋後問斬。


    這場鬧的沸沸揚揚的州試作弊案件,隨著公布結果,就這樣塵埃落定。


    當送走了京都調查官員一日後,蘇祁安得到了一份邀請。


    這份邀請函的主人,讓蘇祁安有些詫異,是州牧唐豐。


    在蘇祁安的印象中,他和這位西州最高主政官,貌似並沒有什麽交情。


    真要說交情,怕也隻是一個多月前的那場晚宴。


    隻是那場晚宴,二人交流不多,真說交情,還真談不上。


    這時候發來邀請函,蘇祁安目光閃動,似乎也猜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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