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都郡,郡城。


    和往日一樣,人流熙熙攘攘,街頭巷尾,時不時討論各種有趣的事。


    街道商鋪,擺放著各種售賣的商品,引的來往行人,時不時停下腳步,和商家討論價格。


    但目光一掃,其中,一間位置最好的商鋪前,按理說生意是最好的,但卻無人問津。


    不僅如此,過往行人來經過這件商鋪前,紛紛選擇繞道。


    目光掃視間,流露出惋惜和感歎。


    這時,一些議論聲,時不時的響起。


    「咦,老叔,為啥這個商鋪生意這麽差,它的位置這麽好,按理說不應該啊。」


    「二奎,你從鄉下來了,郡城有很多事,你不知道,老叔就跟你說道說道。」


    「看到沒,這商行掛的牌子,寫的啥。」


    「好…好像是蘇。」


    「沒錯,這蘇記商行,在一個月前,可是郡城最炙手可熱的商行,可惜,短短一個月,據說這位商行老板,在縣城出了什麽事,一下子就讓他的對手抓住機會,直接反擊。」


    「聯合其他地方豪強、原料商,直接斷了貨不說,更是派打手時不時騷擾。」


    「我看最多不出十天半個月,這蘇記商行就得垮台,哎,說起來還真可惜了。」


    「老混球,在這裏瞎說什麽了,要是被那些大人聽見,我呢吃不了兜著走。」


    這位中年漢子被身旁的婦人提醒,迴過神來,似乎想到什麽,連連點頭。


    一把抱住身旁小孩,輕笑著,「二奎,你嬸說的對,這些都是叔叔瞎說,聽一樂就行,可別在外麵瞎說哦。」


    「來,叔叔,帶你買糖葫蘆,我們走。」


    就在這時,熱鬧的街區盡頭,忽然,響起陣陣腳步聲。


    聽上去,人數不少,隨著腳步聲臨近,周邊的嘈雜,竟然漸漸停止。


    偌大的熱鬧街道,很快平靜下來。


    這讓這位中年漢子,感到吃驚,他轉過頭,在他的前方,約莫三四十米的距離。


    密密麻麻的人影,身穿特製衣服,好似某家族的護衛,分站兩側,緩緩前進。


    剛才發出的陣陣腳步,應該就是他們。


    這並不會讓他們吃驚,讓他們鴉雀無聲,滿臉震驚的是,在護衛的前方,一輛馬車和一輛囚車。


    馬車內坐的誰,他們看不到,但囚車中被捆綁的人影,看的可是清清楚楚。


    是一位青年,雖然頭發披散,樣子有些狼狽,但從他白皙的皮膚來看,這人身份絕對不一般,搞不好是某家族的公子哥。


    囚車緩緩前行,一陣風吹來,直接吹開了青年披散的頭發,露出一張有些狼狽的臉。


    這時候,一道驚唿聲,瞬間響起,「他…他是魏陽!」


    這聲音如同踩在電線杆上,聲音尖銳,更是充斥著震驚。


    在郡城生活多年的他們,怎麽可能不知道魏家的榜眼郎魏陽。


    畢竟,當初的放榜,特意繪製魏陽的畫像,隨放榜之人,迴到郡城,以示郡城百姓瞻仰。


    當初巡迴郡城,魏家別提多風光了。


    但和現在一比,當初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狼狽。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生怕自己看錯了一樣,目光死死的盯著囚車上的人影。


    一些有心人目光閃動,看著後方馬車,在看著更後方的兩側護衛。


    心髒砰砰直跳,敢當著所有人的麵,將朝廷冊封的榜眼郎,如此的遊街示眾。


    哪怕是郡城的第一豪強周家,都不敢這麽做。


    畢竟,這麽做就意味和對方撕破臉皮,不死不休。


    哪一個豪門世家,最在乎的不是臉麵,這馬車主人如此這麽做,不得讓魏家和他玩命。


    可以預見,一場腥風血雨,會在郡城爆發。


    就在眾人等待魏家撕破臉皮的報複,遊街的眾人,他們竟然朝著郡城府衙而去。


    這可讓眾人臉色再度一變,什麽的猛人,這麽囂張。


    去郡府,這不是就是狠狠給周魏兩家,幾個響亮的大耳光。


    誰不知道,眼下的郡城,自從郡守大人休養身體,不在管理郡城一切事務,整個川都郡,權勢最大的,不就是周魏兩家的那兩位大人。


    但凡了解的,都不會這麽做,哪怕馬車主人身份多麽尊貴,也絕對不敢這麽做。


    但結果,恰恰就是這麽做了。


    這不免的讓眾人,對馬車主人的身份感到好奇,紛紛跟在身後。


    而馬車主人的這般張狂,隨著他進城,還不等他來到郡府,消息就傳開了。


    郡府門口,約莫四五十名兵士,手持大刀嚴陣以待。


    而郡城的二把手、三把守,周漢、魏震堂二人,早就站在門口。


    在他們兩側,周傑、魏雲也是在一旁等待。


    相比較魏雲的臉色鐵青,周漢、魏震堂二人就好很多。


    他們臉色漠然,無論麵前發生什麽,都能保持這份淡定。


    這是身為一郡主政官,在外麵麵前,必須擁有的素質。


    這種等待,並未持續多久,約莫片刻後,囚車、馬車緩緩駛來。


    看著囚車上昏迷不醒的人影,魏雲再也繃不住,暴怒出聲。


    「大哥!都愣著幹嘛,給我上,將大哥救出來。」


    「哼,藏頭露尾的鼠輩,敢這麽得罪我魏家,你好膽啊,今天不管你是誰,我都要將你碎屍萬段。」


    四五十名兵士,剛準備上前動手,但被魏震堂叫住了。


    他搖搖頭,目光並沒有在囚車上多看一眼,反而是盯著後方的馬車。


    沉默了一會,冷聲道,「既然敢這麽張狂行事,就不用遮遮掩掩了,出來吧,蘇祁安,我們談談吧。」


    這話一出,全場的唿吸再度一滯,整個環境都是在這一刻凝固。


    所有人都是瞪大了眼睛,帶著濃濃的不敢置信,死死的盯著眼前的馬車。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馬車簾子打開,蘇祁安的身影緩緩出現。


    「我擦,還真是蘇祁安,我不是在做夢吧。」


    「蘇祁安也是你能叫的?那是蘇舉人,蘇先生,要是不想惹禍上身,最好閉嘴。」


    被人提醒,幾人連連點頭,露出一臉後怕。


    如果說,先前蘇祁安給他們的印象是才華橫溢,性子沉穩,好說話。


    那現在,就是一百八十度反轉。


    能夠做出這種直接撕破臉皮的舉動,隻能說,蘇祁安也是一個狠人。


    蘇祁安的出現,讓魏雲先是一愣,而後他的臉上,有著強烈殺意浮現。


    如果不是魏震堂發話,他說什麽都要把蘇祁安碎屍萬段。


    對於魏雲仇視的殺意,蘇祁安根本不在乎。


    連他的大哥,都被他輕鬆拿捏,更何況他?說白了,一個隻靠家勢背景的公子哥罷了。


    隻要蘇祁安願意,魏雲活不了三天。


    蘇祁安看著上方的魏震堂,輕笑道,「嗬嗬,沒想到能讓郡城二三把守,親自迎接,真是讓蘇某受寵若驚啊。」


    這時候蘇祁安竟然還能保持這種淡定,開的起玩笑,這不免讓眾人內心,一陣感歎,是一個猛人,妥妥的。


    魏震堂的臉色同樣


    沒有變化,隻是淡淡道。


    「畢竟你把陽兒送迴來了,好了,這裏不是說話的地,你這麽打我們周魏兩家的臉,也不是為了裝逼,走吧,進去談談吧,就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膽量。」


    「嗬嗬,魏郡丞都發話了,蘇某有何不敢。」


    說罷,蘇祁安下了馬車,身後,有十多人跟隨。


    魏震堂、周漢沒有阻止,身體一讓,在眾人的注視下,蘇祁安等十來人,便進了郡府。


    至於囚車上的魏陽,在魏雲的指揮下,很快抬了下去。


    魏震堂、周漢轉身邁步,隨著二人身影消失,郡府的大門,緩緩關閉。


    門口,東山村的護衛隊和郡府兵士對峙著,從人數上看,郡府的兵士,處在劣勢。


    但這並非是郡府全部兵力,在郡府的其他地方,分布著起碼超過三百多名兵士。


    這些人,不是不想來,而是沒有得到周漢、魏震堂的調令,他們都有屬於自己的任務。


    隻要一聲令下,眨眼的功夫,就能趕來,將這些護村隊給反包圍。


    沒調動,說明情況還在控製之內,並不算糟。


    這些,連圍觀的百姓都看的出來,真要是到了全麵火並時候,他們早就溜之大吉。


    雖然領頭的雙方進了郡府,但剛才蘇祁安的出現,帶給他們的震撼不小。


    隻是他們心裏,現在隻有一個疑問,是什麽能讓這位狠人,敢有底氣,和郡城二三把手,徹底撕破臉皮。


    難道說,他的手裏,還有未出的底牌,這底牌足以能夠將兩位大人給掀翻?


    但這些疑惑,注定是無人替他們解答了。


    走進郡府的蘇祁安等人,很快和魏震堂、周漢,分散而坐。


    如果不是知情人在場,光是看著現場氛圍,還以為這幾人是什麽好友之類。


    蘇祁安剛一入座,上方的魏震堂便開了口,「蘇祁安,我們確實有些小看你了,沒想到,你竟然會是那神秘的東山伯,真是夠讓本官吃驚了。」


    「嗬嗬,一個小小的伯爵而已,治治下麵的縣令倒是可以,至於像魏大人這般大人物,怕是不夠看。」


    「嗯,你說的對,但多少還是有些用的,如果不是陽兒大意,一個小小的伯爵,本官倒是可以將其抹去。」


    「是啊,可惜,一切沒有如果。」


    短短幾句交流,雙方的語氣卻是針尖對麥芒,讓站在身旁的兵士都是眼皮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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