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十拿九穩之局,結果被蘇哲弄成這樣子,這讓蘇哲可謂相當不甘。


    自己被翻盤,被蘇泰擊敗,蘇哲不是不能接受,他無法接受的是,蘇泰竟在他的眼皮底下,不知不覺中,將他的一眾親信給直接策反了。


    要知道這些人中,不乏出自他當初的晉王府之內,是真正的嫡係,就連他的老巢晉州,都反了他,這讓蘇哲不僅難以接受,更是給予他深深的打擊。


    這些人當中,打擊最大的,當屬默默支持他多年,從當初的晉王時期,一直到現在的晉皇時代的鄭宰輔,鄭源。


    蘇哲自認為,這麽多年,對鄭源沒有半點虧欠,甚至在某些時候,還給予他相當大的權利,如果沒有他的暗中活動,鄭源根本坐不上宰輔的位置。


    同樣的,鄭源對蘇哲,也是保持著忠心耿耿,以往鄭源不是沒有被策反,可鄭源拒絕,一直維護著蘇哲的利益。


    說這人之間的關係,那叫一個君臣和睦,可就是這位從未有反心,默默支持蘇哲的宰輔鄭源,竟然在關鍵時刻,直接反水投靠蘇泰。


    正因為鄭源的突然反水,才導致蘇泰能夠順利的拿下了寧州城內他的府邸。


    如果不是馮正帶著手下萬人,掩護殺出重圍,恐怕現在的蘇哲,多半就被堵死在寧州城,哪有生還的可能。


    對外自詡賢王,以賢出名,招攬天下良才無數,到頭來直接被自己忠心的手下給背後捅刀。


    這就好比,自己在最擅長的領域中,直接翻船了,這種打臉直接將他積累多年,建立的所謂賢王形象給扒的連褲子都不剩,說是身敗名裂一點不為過。


    此時的蘇哲,就算在堅毅,在想卷土重來,心裏也有無盡的悲涼。


    坐擁兩州之地,手下十多萬大軍,如今跟隨他,在他身邊的隻剩下區區兩三千人,所謂投靠效力的良才,最終隻剩下馮正一人。


    蘇哲目光收迴,一邊快馬加鞭朝著前方而去,同時看著身旁的馮正,輕聲道。


    “馮正,你說的對,對蘇泰,朕應該多加防備,不應該自以為是,也不至於淪落到今日如此地步。”


    “陛下,事已至此,不必如此之言,這次我們敗了,敗的很慘,但不代表我們徹底敗了,我們還有重新翻盤的機會。”


    “不說我們手裏還握著兩張保命的王牌,而且我們已經逃出了寧州城,在往前,最多百十來裏,便能抵達蒙州邊境,無論到時拿出手中的兩張保命王牌,又或是趁著兩軍交戰,趁機逃離,我們活下去的機會都很高。”


    “陛下這次是被那些敗類給被刺了,但從某方麵來說,並非壞事,至少讓陛下認清了,在關鍵時刻,誰才是真正忠於陛下的。”


    “隻要陛下活著,我們就有翻盤機會,連趙王都能如此,難道陛下自認為自己弱於趙王不成?”


    “所以陛下現在要做的,就是重新振作起來,切勿悲觀,我們還有重來的機會。”


    馮正的這番話,對蘇哲的確起到了作用,眼中的悲觀立刻消散,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堅毅。


    他看著馮正,一本正經道,“馮正,你說的對,朕是不應該頹廢,與當初的趙王相比,朕的身邊起碼還有而等一幹忠臣,還有幾千兵士,比趙王強太多了。“


    “趙王能卷土重來,朕王豈能弱於他?這次的失敗不算什麽,凡是成大事者,必要經曆種種磨難,隻有堅持下去,一步一步踩著腳印,堅持下去,朕就一定能卷土重來。”


    “就一定能夠讓當初背叛,反水的亂臣賊子,知道誰才是真正一統大涼的人。”


    蘇哲這般豪言壯語,馮正心裏的擔憂,也是放下不少,他最怕的就是蘇哲會應該這種打擊,從而一蹶不振。


    上位者失敗了,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無法麵對失敗,蘇哲之前走的路,是很順利的,這次麵對如此重大的打擊,倘若能夠順利度過,日後必定會崛起。


    任何一位偉大的帝王,都會經曆重重磨難,如果連重頭再來的勇氣都沒用,身邊就算擁有再多的良才大將,失敗也是早晚的事。


    蘇哲能夠重新振作起來,才是最能給予身邊追隨兵士,一種莫大的安慰。


    自己的陛下能夠振作,才能帶領他們走出困境,他們才會有希望。


    看著蘇哲漸漸振作起來,馮正微微點頭,剛欲說什麽,忽然,他的臉色陡然一變,而後勒住馬頭,直接大喊一聲。


    “全軍速速停下,有埋伏,立刻改變陣勢,掩護陛下突圍!”


    聲音落下的瞬間,忽然,在眾人的前方頭頂,漫天的箭雨急射而來,頃刻間將蘇哲等幾千人給覆蓋,同時,在其四周,遠遠看去,有著大批的兵士緩緩現身。


    目光掃動一圈,整個四周已經被出現的兵士給包圍了,看他們的樣子,貌似等了許久。


    馮正的一聲令下,手下的幾千兵士,立刻改變陣勢,由先前的層層防禦,轉變攻擊陣型,全軍如同一柄尖刀,直奔前方衝去。


    按理說,突然遭受埋伏襲擊,更應該積極防禦,但這是平常情況,在眼下這般危機局勢下,倘若按照平常的防禦,被吞噬拿下,不過早晚。


    馮正之所以,冒險由防變守,為的就是想趁著四周的兵士,還未徹底合圍前,這時候直接衝殺,還有能衝過去的機會。


    而且在他們前方,也就七八十裏的距離,就能看到蒙州邊境,到那時,蘇泰的追兵,在想毫無顧忌的動他們,就沒那麽簡單了。


    隻要能衝過去,哪怕隻有一絲機會,馮正都不會放棄,要是遲遲不動,一味防守,被吃掉不過早晚之事。


    在馮正的命令下,以及手下兵士十分果斷的全力以赴下,這次的突擊,的確打了包圍的追兵,一個措手不及。


    他們的確沒想到,蘇哲的這支殘兵,竟然會選擇這般冒進的方式,待到他們反應過來,想要速速合圍,可在一群已經將生死拋在腦後的亡命徒來說,終於還是被蘇哲給撕開了一個口子,在付出了些許代價後,終究還是讓他們衝了出去。


    四周合圍的兵士,沒有猶豫,立刻調轉方向,速速朝著前方逃命的蘇哲追去,這要是放跑了蘇哲,別說無法和蘇泰交代,就連他們自己,都不好交代。


    畢竟,蘇哲是他們的陛下,這次反水,要說心裏不掙紮,是不可能的,但沒辦法,他們也要活,他們也要替自己的前程著想。


    就連一向被認為是蘇哲自己人的鄭源,都直接反了,他們豈有不反的道理。


    誰讓蘇哲一敗再敗,跟著這樣的陛下,還有出頭之日嗎,與其隨時都有成為炮灰的可能,不如索性大膽一把,反水追隨蘇泰,搏一搏奔一個好前程。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去做了,心裏的掙紮自然被抹去,取而代之的就是不顧一切的追殺,這要是讓蘇哲跑了,換做任何人,日後在見到他們,必會眥睚必報。


    所以,隻要反水了,那就一反到底,把事情做的徹底,做的更絕,要親眼見到蘇哲死在他們手裏,才會消除心裏的隱患。


    蘇哲的確衝了出來,但不等喘口氣,身後的追兵,以更加猛烈的攻勢,再度朝著蘇哲發起進攻。


    這次不僅是身後射開箭雨,更時不時有些冒進兵士,從四周衝了過來,想要截殺蘇哲,但很快被兩翼的防守親衛,以雷霆之勢斬殺。


    看著各個悍不畏死,鐵了心想要了他命的原來手下兵士,蘇哲眼裏除了複雜,還有深深的殺意,既然這些人想要他的命,就看這些人,有沒有這個本事。


    在戰雙方交戰無數激烈時,就連蘇哲都是親自上陣,抽弓射箭,一氣嗬成,死在他手裏的追兵,不下十多人。


    就在雙方這般,你追我趕,不斷交戰互射,忽然,蘇哲像似感知到什麽,抬頭看著前方盡頭,那是一座比較高聳的山丘。


    在山東兩邊,分別是兩條路,這兩條路是互通的,無論選擇哪一條,都得經過眼前高聳山丘。


    蘇哲的馬不停蹄,並未持續多久,下一刻,他竟然主動叫停下來,他的臉色凝重,眼中有著些許的漠然。


    一旁的馮正,也是一同停了下來,他沒有開口詢問,隻要看著前方,就能知道為什麽會停了下來。


    因為在眾人的前方,不知何時,山丘兩邊的路,已經被兩批兵士給把守,這些還不算什麽,重要的是,在中間高聳的山丘上,同樣站在一批人。


    雖然有些距離,但以蘇哲、馮正二人的眼光,還是能看清山丘上站立的人。


    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是以蘇泰、鄭源、趙成為首的一眾反叛官員。


    這些人的出現,讓蘇哲有些詫異,但很快又恢複正常,他知道這些人的出現,究竟意味著什麽。


    隨著蘇哲腳步停下,身後的大批追兵,在距離蘇哲約莫百十來步距離,同樣停了下來。


    雙方就這樣對峙著,誰也沒有開口,但誰都明白。這次蘇哲算是真正的被包圍了,在想殺出重圍,已經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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