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爾德的棄城逃跑,完全將州城拱手讓人,依靠城內幾千的涼兵,想要抵擋無異於癡人說夢。


    以他對蘇祁安的了解,想必派出的追擊軍隊,已經在路上了,這次想要從容離去,怕沒那麽容易。


    好在此行將薩爾德解決,算是除掉了蘇哲心頭隱患,相比較丟失的蒙州,日後可以徐徐圖之,如果放任薩爾德歸去,就是一個不安穩的因素,將其扼殺,才是首要。


    幹掉了薩爾德,總要給榮人那邊一個交代,這點馮正早就想好了,反正蘇祁安與榮人之間,本就是生死之敵,戰事爆發,誰能保證自己絕對安全。


    現成的背鍋有了,馮正自然不會放過這機會,當然想要將這事做的周密,除了薩爾德外,跟隨他身邊的一兩千榮兵,自然要和薩爾德一同命喪黃泉。


    再多的承諾,都抵不過死人,隻有死人的秘密,才值得信任。


    在馮正眼裏,死上一兩千的榮兵,和他們這次葬送的近十萬大軍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薩爾德隻剩這些榮兵,死的榮兵怕是更多。


    “也不知,這一仗結束後,能夠活著迴來的兵士,還能多少。”


    馮正感歎著,這一仗是大敗,近十萬的兵士留在蒙州,但絕對不可能全部被殺,總會有一些暗中保命,活著下來的。


    但能夠活著離開蒙州,逃迴寧、晉二州的,又有多少,馮正心裏還是沒底的。


    在他目光閃動,思索之際,後方的哀嚎聲,約莫持續了兩炷香的功夫,便漸漸平複。


    片刻後,身後腳步聲響起,幾名手下前來匯報。


    “稟告大監,薩爾德及其手下榮兵,已經認罪伏法!”


    “嗯,辛苦你們了,處理後事便交給你們了,留下一部分人,剩下的人,隨咱家去會會這些叛軍。”


    身後手下點頭抱拳,不一會,隨著馮正朝著前方而去,身後的隊伍也開始行動起來,緊隨其後。


    解決了薩爾德極其手下榮兵,至少從目前來看,是一個秘密,自然不會輕易告知追來的叛軍,否則,這個鍋怕就背不成了。


    其一任務完成,接下來便是其二了,對蘇祁安的追擊軍隊,馮正心裏也有些些許興奮。


    他是個大監,但別以為他不懂行軍打仗,論才智,計謀,他不弱於任何一位謀士。


    如果不是為了完成蘇哲的登基大計,他也不可能委身蘇玄庸的後宮多年,默默隱忍藏拙。


    現在,有這機會,和蘇祁安的軍隊交手,馮正早就有些手癢難耐了。


    能在戰場上,指揮一場戰鬥,笑談間隨手滅掉一支軍隊,這是何等的快哉,也是謀士夢寐以求的。


    這次馮正出兵,隻帶了三萬人,本來按照蘇哲的打算,是全部出動,但在馮正的要求下,還是留下了兩萬的軍隊。


    畢竟,開戰的不止西部戰場,四皇子那邊可沒結束,無論如何都要留守兵力防備,萬不可傾巢而出。


    在馮正眼裏,始終對蘇泰有些許擔憂,特別是在東部戰場一路大勝下,對蘇泰就更得警惕。


    之前他不止一次,給蘇哲提過醒,要他小心防備四皇子,四皇子沒有想象的那麽簡單。


    如果說,之前還未覆滅趙涼國前,頗為狂妄、無知,可趙涼國覆滅後,表現出的謙卑、冷靜、低調,讓馮正對四皇子,十分警惕。


    可蘇哲卻明顯不上心,認為在他軍中安插了大批心腹,蘇泰想在他眼皮底下反,根本不可能。


    雖說身邊有庫克圖全力支持,但蘇哲看的明白,庫克圖的支持,並非一邊倒向蘇泰,隻是不想看蘇哲做大。


    兩邊扶持,看著雙方爭鬥,最後坐收漁翁,這才符合庫克圖的利益。


    所以,哪怕蘇泰有在大的野心,大不了就是重新拿下自己丟失的地盤,至於想侵吞他的地盤,根本不可能,庫克圖不會允許這事發生。


    而且東部戰場的一舉一動,都在蘇哲的掌控中,蘇泰想要反,基本不可能,隻要他腦子正常,就隻能替他對戰蘇康。


    正是這種信心,讓蘇哲越來越聽不進馮正的勸,越是這樣,越讓馮正擔憂。


    不過眼下並非解決這事時候,還是得想心思放在如何逼迫蘇祁安的追擊軍隊的退兵,至於對蘇泰的警惕,還是等他返迴後,找時間與蘇哲好好聊聊才行。


    一路前行,一路心中想著,約莫過了有一炷香的功夫,終於,馮正的視線前方,一大片黑壓壓的軍隊緩緩而來。


    都不用仔細看,光是出現的黑色大旗,馮正大概就知道此行的追擊軍隊是哪一軍了。


    甘州二軍,帶頭的貌似還是他們的軍長宋彪。


    對此人,馮正還是了解的,算是跟隨蘇祁安身邊的最早一批老人,本身就是武將出身,這麽幾年下來,在蘇祁安的耳濡目染下,多少還是有很強的統兵能力。


    否則,也不可能和薩爾德打的你來我往這麽久而不敗,足以說明此人的實力不錯。


    目光看去,追擊的軍隊約莫隻有萬人,和他對比,還是自己占據上風,但馮正絕不會因為甘州軍兵力少,而掉以輕心。


    這種低級的蠢事,馮正可不會犯,而且真要說他占據了多大的優勢,其實也沒多大,在解決的薩爾德的榮兵軍隊,在派出處理後事的,在他身後,隻有兩萬人,剛好是一倍。


    這一倍的兵力,並非是壓倒性的碾壓,這次追擊的軍隊,基本上以騎兵居多,具有很強的高機動性。


    他們四周,基本上是一望無際的平原,無遮無攔的,想要取得優勢,並非易事。


    對這次的蒙州戰事,馮正很關注的,特別是三州的兵力部署,人員裝備,基本上算是了解清楚。


    據他了解,這次的攻城戰中,蘇祁安動用了叫箭車的新式兵器,是攻城的一把好手,基本上可以平替大批的弓弩手。


    因為裝著輪子,機動性很高,很適合跟隨騎兵機動,這種兵器的加持,在碰上眼前的平原環境,這一仗還是難打的。


    之所以以機動性為主,主要還是以追擊薩爾德為優先。


    也虧薩爾德敢如此大膽棄城逃離,基本上將追擊的時間,算的很準,如果不是中途碰到他們,或者沒有阻攔,而是接應薩爾德迴寧州,估計這時候薩爾德都迴到寧州了。


    甘州二軍的騎兵,如何機動也很難追上,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薩爾德怎麽都想不到,接應的援軍,是送他上路的毒藥。


    在馮正打量宋彪的軍隊,與此同時,宋彪也是命令軍隊停下,保持一段距離,神色戒備。


    無論是寧州的援軍,還是帶領的馮正,宋彪都認識,對此人,他也很謹慎,當初的京都突圍,此人可是最關鍵的一步,誰都想不到他是蘇哲的內應。


    雖然後麵逃離京都後,與此人在沒多大交集,但卻從來沒有放鬆警惕。


    能夠隱藏在先皇眼皮底下,騙過了無數的人,最後安穩的活到最後,而且此次援軍統帥竟然是他,隻要有點腦子,就知道馮正的不簡單。


    兩軍對峙,宋彪示意傳令兵上前,先是一番寒暄客氣,而後直奔主題。


    “馮大監,好久不見啊,看樣子這次是要阻攔我軍追擊薩爾德。”


    馮正示意傳令兵迴應著,“嗬嗬,奉命辦事而已,宋軍長要是能體諒咱家,能夠主動退去,咱家必定感激不盡。”


    “如今大將軍丟了州城,現在的蒙州基本上重新落入永川王手中,算是大勝了,還請宋軍長能給人留條路,日後也好相見。”


    “馮大監不愧是說話的高手,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要是放在平常,本軍長說不定就同意了,但今日,抱歉,本軍長也是奉命行事,所以還請馮大監給個麵子能讓開。”


    “待本軍長活捉薩爾德,必定重謝大監。”


    “嗬嗬,宋軍長這話並不遜色咱家,看來跟在永川王身邊,嘴皮子也長進不少啊,不過要是咱家不讓,宋軍長又如何?”


    “那便打上一場吧,正好本軍長也來領教領教,由大監統帥的軍隊,夠不夠硬。”


    宋彪大手一揮,身後的兵士直接擺開了陣勢,一聲令下,沒有任何廢話,下一刻,第一師的騎兵軍隊,直接衝了過去,為首的,自然是陳彬率領的第一騎兵團。


    這一仗,在兵力上是弱與馮正的,所以不能拖延,要速戰速決,以雷霆之勢拉開一個口子,而後大軍跟進,進一步撕裂,將馮正的陣型直接衝垮,最後一路而過。


    倘若馮正的軍隊想反擊,後麵的一排箭車,早就準備多時,隨時遠程支援,在這種衝陣極其漫天箭雨,就不信無法衝破馮正的陣勢。


    看著朝自己衝來的敵軍,馮正臉色相當平靜,哪怕宋彪剛才話中,帶著強烈的羞辱,馮正也沒有任何情緒變化。


    為軍指揮者,控製情緒是第一課,不被外物影響,冷靜指揮,方才能取勝。


    宋彪的想法,馮正一眼就看穿了,既然宋彪想以最鋒利的矛,衝陣攻破他的陣勢,他就要以絕對防禦的盾來抵抗。


    越是如此,越不能如願,這打的不止是仗,而是對士氣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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