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祁安的這道命令下達,讓軍機司眾人,皆是目瞪口呆,驚的一句話說不出來。


    哪怕蘇祁安一副肯定的解釋,他們心裏也相信蘇祁安有自己的安排,但怎麽看這道命令,就是把武川和漢中郡架在火上烤,而且隨時都有送命的危險。


    雖然做好了準備,但想要眾人立刻接受,還是很難的,這時候,羅清遠、林苑之二人上前,輕聲道。


    “祁安所為,我信任他,我相信他有自己的決斷,我們要做的,就是全力支持,當然如果各位不願,我也不勉強,但命令下達了,必須執行,有意見保留。”


    “沒錯,諸位也是經曆過一些大仗的,應該知道有舍有得,怎麽做難道還需要在交一次?”


    二人所言,軍機司高層皆是沉默不語,而後歎氣一聲,抱拳答是。


    緊接著,按照蘇祁安下達的命令,招唿手下傳達,軍機司傳信的兵士,皆是迅速動作起來。


    快步離開大堂,將下達的消息手抄一份,連忙放在傳信的信鴿腿上,將其放飛,大批的信鴿,不一會震動翅膀,消失遠去。


    做完這一切的兵士,轉身返迴,迴到軍機司內,隨時等候待命。


    隻是誰也沒發現,在道路一側的一個石磚的縫隙內,有著一張紙條。


    這個紙條並未存在石磚縫隙多久,不一會,隨著一道人影經過,待到人影遠去,縫隙內的紙條也是消失不見…


    蘇祁安的命令下達,前線作戰的甘州軍、交州軍,都沒有太多不解意外,甘州軍在謝蒼、宋彪、二猛的命令下,開始交替撤退,支援他們的蘇勇,也是向西州第一軍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東部的哈魯、薩克二人,目光從紙條收迴後,沒有猶豫,立刻下達留守的預備隊出擊。


    隨著預備隊的出戰,原本略微還占據上風的晉州軍,戰場局勢瞬間改變,漸漸有種被壓著打的趨勢。


    雙方的激戰,以晉州軍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後撤,這點晉州軍的幾位統領也明白,他們同樣沒有留守,親自帶隊衝鋒,雙方的戰事再度迴到了平衡的態勢。


    可以說,甘州兩邊的戰事,因為蘇祁安的命令,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都在堅決執行。


    反而是後方的西州城,明顯不淡定了,薛穆修反複的詢問,軍機司發迴的信息真實與否。


    可無論怎麽詢問,負責接收的傳令兵,隻迴答了這消息是做不得假的。


    看著傳令兵肯定的語氣,薛穆修臉色明顯有幾分不甘,但更多的不是不相信。


    他怎麽都不信,這個命令會是蘇祁安下達的,哪怕是讓西州城出兵,他都沒有半點意外,為什麽會下這種坐視不管的命令。


    這不是看著漢中郡失守,看著武川死在這些榮兵手裏?


    “我不信這命令會是王爺說的,不行,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漢中郡失守。”


    薛穆修目光閃動,似乎像下定了某種決心,大步朝著房外走去。


    不等他離開房間,門口,忽然有三道人影將他阻攔。


    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留守西州城的秦子音、蘇鳳舞、陸小婉三位主母。


    看著三人而來,薛穆修連忙行禮,不等他開口,秦子音道。


    “薛大人這麽急,看來是要帶兵出城啊。”


    秦子音的直白,直接將薛穆修心裏的話給點了出來,他的臉色一怔,沉默一會後,沒有隱瞞的意思,抱拳道。


    “本來是想瞞著三位主母的,但既然三位主母都這麽說了,下官也不隱瞞了,沒錯,下官的確是想帶兵救援漢中郡。”


    “主母,這命令,下官實在難以接受,這次出兵,不僅僅是想支援武川,更想保住漢中郡。”


    三女點頭,薛穆修什麽想法,他們自然清楚,武川和薛穆修之間,不僅僅同僚的情意,他的出兵也是不想看到漢中郡失守。


    漢中郡失守,結果是什麽,所有人都清楚,換做任何人,得到這命令,想要接受確實很難。


    對薛穆修的舉動,三女也能理解,旁邊的陸小婉道。


    “州丞大人,你的憂慮,我們也有,但可曾想過,如果西州城出兵,不說能否救援漢中郡城,西州城內又有多少可用之兵?”


    “你能保證,那些涼裔榮兵,沒有其他後手,說不定就等著你出兵,而後趁機拿下西州城,真到那時,就算暫時保住了漢中郡,但又能保住多久呢?”


    “我…”薛穆修目光閃動,張了張嘴,想要舒服什麽,但話到喉嚨,卻是怎麽都出不了口。


    不是他不知出兵後,西州城要遇到的其中利害,而是眼睜睜看著漢中郡,在他麵前城破,身為州丞,他真的很難接受。


    看著一副左右為難的薛穆修,中間的蘇鳳玲輕聲道。


    “薛大人,以你對夫君的了解,他會是那種為了保全三州的勝利,而舍棄一郡百姓安危為代價的人嘛?”


    “這命令,是很讓人震驚,但薛大人有認真的看著這完整的命令嘛?薛大人跟隨夫君這麽久,難道隻能看出其中表麵?”


    蘇鳳玲的話,讓薛穆修一怔,緊接著將手中的紙條打開,目光掃視著。


    他反複了看了幾遍,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那種詫異就像抓到一個救命稻草一樣,緊接著又是些許的難以置信。


    “主母,王爺的意思莫非是?”薛穆修眼中充斥著疑惑,試探性問道。


    蘇鳳玲神色平靜,輕聲道,“本宮也猜不透夫君的用意,但憑了解多年,夫君的為人絕非視人命如草芥,讓大人你隨時等待他的命令行動,一定不是隨便說說的。”


    “大人還是好生準備吧。”


    薛穆修點頭,原本激動的臉色恢複平靜,對著三女鄭重抱拳。


    “感謝主母的解惑,下官知曉了,定不會讓王爺失望的。”


    三女點頭,在薛穆修恭敬的帶路下,送出了房間,待到三女離開後,薛穆修迴過神來,招唿了一旁的手下,輕聲道。


    “嚴密監視漢中郡城的戰事,有任何情況,及時匯報,同時,將城內兵士全部集結,讓他們隨時做好出兵準備,一旦有令,立刻出兵支援。”


    手下得令,轉身離開。


    薛穆修站在原地,輕喃著,“王爺,希望你的命令,能夠來早一點啊。”


    相比較薛穆修的情緒波動,戰事激烈的漢中郡城,得到消息的武川,卻是十分平靜,將紙條捏碎,對著身邊的兵士道。


    “傳令下去,我等誓與郡城共存亡,戰至最後的一兵一卒,要讓這些狗崽子們知道,哪怕我們隻有幾千人,但想拿下漢中郡城,也得付出代價。”


    “全軍準備,殺!”


    武川的命令下達,已經撤迴城內的幾千兵士,迴到了自己的作戰位置,看著城樓下,愈發逼近的涼裔榮兵,齊聲大喊著。


    “殺!殺!殺!”


    殺喊聲震天,那等聲勢,驚的逐漸逼近的涼裔榮兵們也是一驚,而後被眼中的狠辣取代。


    都到了這一步了,甭管城內的守軍多麽強悍,但終究隻有四千多人,他們兩萬多人,要是拿不下眼前的郡城,趁早自殺算了。


    此時的圖森,也沒有繼續待在安全的中軍位置,而是來到前鋒,剛才的交手,隻是開胃小菜,現在才是啃硬骨頭的時候。


    要想發揮這支軍隊的戰力,就得有人做表率,必須身先士卒,要是在龜縮中軍,恐怕一個反衝鋒,就得將那些歸順的民夫,嚇的轉身就跑。


    所以,他要站在第一線,要讓這些沒有退路的民夫,隻能往前衝殺,膽敢後退一步,怕不用手下兵士出手,都得被郡城守軍給射殺。


    這點這些民夫心裏也清楚,他們的臉色早就被狠辣取代,再也看不到半點害怕、恐懼、猶豫,有的隻是心裏放大的深深殺意。


    “兄弟們,戰到這一步了,要想活下去,就得玩命衝,幹死這些家夥,全軍跟我殺!”


    圖森的一聲令下,身後的大軍,各個紅著眼,朝著前方的郡城衝殺。


    殺喊聲一片,漢中郡城的戰鬥,再度爆發…


    與此同時,與甘州軍激戰多日的薩爾德軍隊,也是感受到了與他們激戰的甘州軍,貌似進攻力度減弱了不少。


    起初他們以為,這是甘州軍估計示弱的陷阱,想引誘他們前進,而後趁機將其分割包圍吃掉。


    可後麵,直到聽到甘州軍發出的鳴鑼收兵的聲音,他們才確信,這不是陷阱,這是他們的對手,真的撤軍了。


    這一舉動,讓他們有些茫然,但很快調整部署,想要乘勝追擊,雙方戰事打的激烈,這時候一方選擇後撤,已經是進入到了一種變相的劣勢中。


    這時候不乘勝追擊,豈不是白浪費了一個天大的好機會。


    就在榮兵統領,帶著手下兵士繼續追擊,想要一鼓作氣,趁機擊潰他們的老對手時,忽然,他們的大將軍薩爾德,傳來了讓他們暫時撤軍的消息。


    這一軍令,讓他們呆立原地,久久未迴過神來,反應過來後,詢問傳令兵,待到確定軍令屬實,幾位統領各個氣急敗壞,毫不客氣的大罵薩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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