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你的變化還真大啊。”


    哈魯、薩克聽著陳文亮所言,忍不住感歎出聲。


    別看他們遠在交州,但三州科舉發生的事,他們還是有所耳聞的,特別是對這位西州全才,更是關注頗多。


    畢竟,也不是誰敢在蘇祁安麵前,當眾甩臉色,並且還當麵打賭的。


    本以為陳文亮依舊狂傲,但現在看來,來到族地後,還是有很大的變化。


    二人的感歎,陳文亮並未過多糾結,輕聲道,“兩位軍長直言吧,隻要本官能辦到的,一定全力配合。”


    二人對視一眼,哈魯輕了輕嗓子,一副正色樣子,朗聲道。


    “傳永川王之令,你二人來到族地,除了關於族地內亂,需去一趟族地北部,見一麵當地縣丞,陳文亮。”


    “如若此人有所改變,需全力協助,如未有改變,可不做停留,一路北上,讓其好自為之。”


    說完這話,一旁的薩克笑著道,“恭喜你了,陳大人,你沒有讓王爺失望,經受住了考驗。”


    “我二人來此,就是為了給陳大人送一份禮的。”


    說著,薩克從懷裏掏出一枚令牌,丟給陳文亮,繼續道。


    “這是調動軍令,在我們走前,會給陳大人各自留下五百人的精兵,他們的任務,就是負責你的安全,有此令牌,他們會全心全意聽從你差遣。


    在薩克介紹時,哈魯也是從懷裏掏出一枚令牌,丟給了陳文亮。


    這一舉動,讓陳文亮有些發愣,他原本以為兩軍軍長,會要求他征集糧草,民夫啥的,好配合行動。


    畢竟,前線爆發戰事,又是如此規模的大戰,關於補給就顯得很重要的。


    基本上三州各郡縣,都會派出負責搬運糧草輜重的百姓。


    哪怕族地也不例外,陳文亮算是做好了這個準備,但沒想到,對這事非但沒有提及,甚至還留下一千的精兵,保護他的安全。


    這確實有些不可思議,別小瞧這一千人馬,在族地,酋長、元老他們,手下之兵,充其量一兩千。


    而他一個小小的縣丞,也擁有這些人,換做任何人,都得愣住半天。


    但陳文亮很快反應過來,連忙擺手拒絕,“王爺的好意,本官心領了,但這一千的兵力留下,確實發揮不出他們的作用。”


    “本官在族地,並沒有什麽危險,用不上這些人手,反而前線才是最需要他們的,萬萬不可留下。”


    “還請兩位軍長能夠收迴成命,本官感激不盡。”


    陳文亮的拒絕,二人相視一笑,像似感歎道,“薩克,我就說了吧,咱們這位陳大人,是真的變了,絕非故意作態。


    “”是啊,王爺看人果然很捉,我服了,對了,服的是王爺,不是你。”


    薩克的補充,哈魯沒有在意,轉頭,看著陳文亮道。


    “陳大人,你就別推辭了,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如果真將人帶走了,沒能完成任務,受責罰的可是我們。”


    “而且在來之前,王爺特意給我們傳了一番話,讓我們告訴你。”


    “王爺知道陳大人在族地很辛苦,也遇到了很多的阻力,王爺說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陳大人的口碑在族地北部,就連我們都有所耳聞。”


    “知道大人才智雙絕,當地的一些人想對你做什麽,陳大人肯定能夠一一化解,但陳大人是全才,王爺不希望你將主要精力,放在對付這些垃圾身上。”


    “王爺還是更希望你,一心一意的整治族地,希望真如陳大人說的那樣,還一個幹淨的族地,王爺會在西州期待你的好消息。”


    “族地北部本就貧瘠,留下的一千人,除了保護陳大人你的安全,同時也能幫助當地開墾荒地,發展經濟,有這些壯勞力,同時在陳大人的帶領下,族地北部不日後,肯定會有很大變化。”


    “我們同樣期待這天到來,最後還是希望陳大人,不要辜負王爺的信任,王爺對你還是很信賴的。”


    聽著哈魯的話,陳文亮臉色複雜,目光閃動,他知道蘇祁安對他沒有怨恨,也不存在什麽小人行徑,完全就是想給他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不僅如此,身為三州的掌權者,不僅沒有因為自己的當眾挑釁而生氣,反而主動給其台階,並且考慮十分周全,這種氣度,是陳文亮這麽多年,從未見過的。


    就在陳文亮神色複雜,暗暗感歎,哈魯、薩克的聲音再度響起。


    “陳大人,我二人話已帶到,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繼續出發了,等我們凱旋歸來,希望陳大人,能給王爺和我們,一個不一樣的族地。”


    “沒錯,身為族地之人,我們也希望族地能夠改變貧窮落後的麵貌,真正的融入三州,並且能成為三州郡縣,排的上號,在這裏,便拜托陳大人了。”


    說完,二人沒有停留,操持馬繩,迅速揚長而去,迴到了隊伍中,消失不見。


    站在原地的陳文亮,手握兩枚令牌,一副百感交集的樣子,不住感歎。


    如果說,蘇祁安對他是不計前嫌,寬容大量,給他台階下,說明此人是一個不錯的明主。


    可哈魯、薩克這兩位一軍軍長,竟然也有如此心胸,身居高位,不忘自己的家鄉,也真心希望家鄉能夠得到發展。


    就這想法,已經不是靠上麵所謂的明主說教,就能灌輸的,而是自己有了思考能力,同時眼光心胸放在了,一個極其之高的高度上。


    要知道,就這份心胸、眼光、高度,哪怕是他們的族長,都沒有這種想法。


    無不例外的都想著,身居高位,用手中的權利,不斷的壓榨底層族人,為自己的享受添磚加瓦。


    根本就不會考慮,底層族人後麵要過什麽日子,這塊土地,後麵該如何發展。


    沒想到,這種高度的想法,會存在兩位常年遠離故土的將軍身上,雖然他二人平時互相爭鬥,拌嘴,誰也不讓誰。


    可一旦麵對有敵人入侵三州,必定一致對外,這樣的將軍,才是真正的軍人。


    身為一軍之長,都有如此高度,手下的兵士不會差到哪去,也難怪這次會讓交州軍出征,並非是給他們增加實戰機會,而是他們真的有一戰能力。


    恐怕這次的作戰,交州軍一定會讓敵人嚇一跳。


    能有這樣的軍隊,能有這樣的明主,三州很難不會崛起。


    陳文亮自認為,對蘇祁安已經夠了解,可隨著逐漸深入,他漸漸發現,蘇祁安給他一種猶如廣袤的大海一般遼闊。


    每當以為足夠了解時,蘇祁安又會給他帶來一個新的認識。


    論智謀,蘇祁安不是最強的,論武力,也不是天下第一,但此人就有這種獨特的魅力。


    不僅讓人願意忠心跟隨,更相信他說的話,一定能夠做到,同時為這個目標奮鬥。


    沒有任何一人有怨言,都是心甘情願,這種能團結一致的魅力,就連陳文亮,都不得不承認,他對蘇祁安,也拜倒腳下。


    從這刻起,是真正的對他服了,是打心底的服氣。


    ……


    就在交州二軍,在哈魯、薩克的帶領下,快速的穿行族地時,遠在東邊的晉州,吳江也得到了讓他出兵的旨意。


    看著剛從內侍手中接過的聖旨,吳江的臉色一陣苦笑。


    這才過了多久,沒想到還是躲不過出兵的旨意。


    吳江輕喃著,“該死的薩爾德,非要逼著晉州卷入戰火,也不知道陛下怎麽想的,竟然同意了他的請求,真是糊塗啊。”


    對蘇哲的聖旨,吳江心裏是很不認同的,這次的戰事,到最後晉州肯定會出兵的,這點是躲不過的。


    但他沒想到,出兵的命令來的這麽快,按照他的計劃,起碼也得雙方傷亡一半左右,再不濟也得消耗幾波,他們在緩緩出兵。


    雙方好不容易增加了兵力,看樣子是有一番慘烈的大戰要開始。


    可結果了,他們的陛下,這時候讓他們出兵,並且隨時做好後續留守的四萬人馬,也要投入上去的準備。


    這哪裏是占便宜,完全是當主力,雙方人馬士氣正足,都想著好好戰上一場。


    不想著躲避鋒芒,反而全軍出擊,這不是妥妥的讓晉州兵送死?


    能讓他們陛下這麽著急下令,也隻有蒙州的薩爾德,畢竟,他將全部的兵力,差不多都用上了,完全拖住了甘州所有軍隊,他該做的,已經做了,剩下的,自然就看他們陛下。


    別看這次甘州大軍被全麵拖住了,但蘇祁安怎麽可能沒有後手,以他對蘇祁安的了解,這麽明顯的漏洞,絕不可能犯這種蠢事,很可能,支援的大軍就已經在路上了。


    “這次出兵,一定是場很慘烈的大戰,看來陛下是鐵了心,要和永川王死戰了。”


    吳江輕喃著,目光閃動著,雖然他很不想遵守蘇哲的命令,但他不得不執行。


    既然無法改變蘇哲的想法,吳江也隻能盡快的給自己謀一條出路了。


    他可不想和這些犯蠢的家夥,一起共赴黃泉,無論如何,保命才是上策。


    吳江迅速調整自己的情緒,喚來手下,輕聲道,“傳令下去,就說陛下有旨,集結六萬晉州兵,西進出征,支援蒙州薩爾得將軍。”


    “本州有要事處理,讓他們先行出發,本州隨後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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