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哈克把蘇祁安的名字拋出來時,原本臉色淡然的兩位將領,一下子色變,猛的起身,大聲問道。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你確定蘇祁安就在北傾郡城!”


    哈克連連點頭,更是拿自己的性命做擔保。


    這下兩位將領明顯坐不住了,立刻下令,以最快的速度集結軍隊,朝著北傾郡城開拔。


    兩位將領的腦中,原本看不清的無數條細線,一下子便連接起來了。


    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蘇祁安的布局。


    為的就是徹底搞垮蘇泰,拿下趙涼國。


    本以為穩坐釣魚台,看著雙方大戰,最後瞅準時機,淡然下場,以最小的代價,收獲最大的價值。


    但現在,他們全被蘇祁安給騙了,都以為他在趙州前線,與蘇康聯手鉗製蘇泰,實則他一直就在後方燕州。


    孟天祥的起事,就是蘇祁安幕後指示,蘇祁安就在他們眼皮底下,他們還傻愣愣不知,蘇哲、庫克圖對蘇祁安的憎恨,恨不得除之後快,要是被二人知道蘇祁安就在北傾郡城,他二人怕是死都不知怎麽死的。


    現在能做的,就是立刻補救,集結全部的軍隊直撲北傾郡城,趁著趙州戰事還未結束前,以雷霆手段,立刻拿下。


    隻有這樣他們才能替自家主人爭取最大的價值,他二人也沒想過這個蘇祁安竟然如此大膽,圖謀的竟然是整個趙涼國。


    想要將趙涼國給分崩離析,這種大膽哪怕是自家主人,怕也很難敢下這決心,但偏偏蘇祁安就是這樣做了,而且看樣子,很可能做成了。


    兩位將領來不及充斥在震驚內,帶著哈克離開府邸,翻身上馬,迅速出城,身後是集結的軍隊,浩浩蕩蕩的隨之開拔。


    哈克看著開拔的軍隊,內心一喜,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雙眼浮現陰翳,心裏惡狠狠道。


    “蘇祁安、孟天祥你們等著,本使定要將你們親手手刃,以消對本使的侮辱之恨。”


    大軍的開拔,一路直接南下,沿途所過,沒有任何停留意思,在路上就連前線斥候偵查都沒有,全軍保持陣型,如同潮水一般一衝而過。


    敢這麽做,自然有這麽做的底氣,就憑麾下近五萬的軍隊,沿途的任何阻礙都構成不了什麽威脅。


    至於擔心霍風的背後偷襲,就更不用操心,如今霍風的人,悉數匯聚在北傾郡城,就算路上會有一些人馬伏擊。


    但人數也不會太多,隻要敢出現,就憑他們的陣型,足夠將伏擊的人馬給吞掉。


    霍風或許也意識到這麽做,應該是螳臂當車,一路南下的軍隊,沒有遇到任何阻礙,一路橫推。


    所經過的郡縣,沒有半點反抗意思,城門大開,任其通過,南下的軍隊也沒有停留占領的意思,快速通過,很快離去。


    要是放在平時,或許還會分出人馬占領,但眼下沒有任何事,比拿下北傾郡城還要重要,這時候倘若分兵占據沿途郡城,那才是真正的蠢貨。


    不僅將自己兵力分散,甚至給了霍風偷襲的機會,還不如集結所有兵力,直奔北傾郡城。


    隻要拿下了北傾郡城,蘇祁安、孟天祥還不任由他們宰割,可以說,拿下了北傾郡城,就意味著燕州歸屬。


    現在想想看,要是當時他們不保持看戲樣子,出動一半的兵力,馳援燕州兵,怕當下也不會是這個結果。


    隻可惜,機會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兩位將領一路馬不停蹄,安慰著自己,希望他們的行動沒有晚,隻要早點抵達,就多一分勝算。


    現在的他們,完全就好和時間賽跑,就看誰更快了。


    就在南下的兩路大軍終於不在看戲,全力朝著北傾郡城狂奔時,與此同時,在趙燕邊境,與劉闖對上的蘇泰,雙方的戰鬥也是到了尾聲。


    目光所及,眼前的平原,一眼看去,滿地的屍體,鮮血流淌,浸濕了整個平原,將泥土都染成紅色。


    顯然雙方經曆了一場惡戰,在這種生死戰中,蘇泰手下七千人馬還是爆發了恐怖的戰力。


    在反複衝殺,悍不畏死中,付出了幾乎全軍覆沒的代價,硬生生的撕開了一個口子,有十幾人竟然逃了出去。


    逃出去的十幾人中,不出意外的就有蘇泰。


    他們沒有停留,繼續向北,對這些殘兵,劉闖自然下令追擊。


    但追擊歸追擊,很明顯能夠看到,劉闖對逃出去的蘇泰十幾人,並沒有徹底趕盡殺絕,倒是給了蘇泰一條生路。


    更準確說,從兩萬兵馬中撕開一個口子,能逃出去,就是劉闖給的一個機會。


    之所以這麽做,倒不是劉闖擅自做主,而是聽命行事罷了。


    能夠讓劉闖聽命的,也隻有蘇康一人。


    劉闖依然記得在出發前,他的主人蘇康給他的一句話。


    “適當的放水,放蘇泰一條命,讓他成功逃迴燕州,與蘇哲、庫克圖匯合,從長遠來看,對他們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劉闖自然聽懂蘇康的話中話的意思,這麽早除掉蘇泰,他不就成了蘇祁安手中的刀子?無形中給蘇哲、蘇祁安解決了麻煩,而自己成了殺害蘇泰的兇手。


    蘇泰能夠建立趙涼國,手下不乏忠心之人,蘇泰隻要一死,必定會有死忠之人,尋他的麻煩。


    這種蠢事,蘇康可不會傻到去做。


    讓蘇泰活著,反而更熱鬧,更有趣,繼續保持大涼的四分五裂,相互忌憚,相互防備,又相互合作,這才能安穩的發展。


    當然放蘇泰一條生路,有個前提,看看他在絕境中,究竟是有血性還是貪生怕死。


    如果是前者,放他迴去,以他的性子肯定不會甘於屈居人下,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想卷土重來,這樣一來,反倒是丟給蘇哲、庫克圖一個熱鬧。


    可要是後者,那就沒必要說了,一個毫無血性的人,就算迴去了,也是沒有任何價值,直接殺了,蘇康也不怕什麽麻煩。


    平原一戰,劉闖看到了蘇泰迸發的血性,知道他的殿下沒有看錯人,當即放水,留一條生路。


    等到蘇泰走遠,劉闖同樣集結軍隊,緩緩北上,朝著北傾郡城而去。


    此行他可不是助蘇祁安一臂之力,而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如今,蘇泰的趙州大軍,早在自家殿下的穿插滲透中,打的丟盔卸甲,趙州戰事基本上到了尾聲,雖然付出的傷亡比較大,但趙州算是拿下了。


    接下來就是打掃戰場,派兵接管趙州郡縣,而他帶著人北上看戲,看看蘇祁安如何麵對南下的援軍,以及這燕州之地該如何劃分,這些可都得爭上一爭。


    平原一戰的結束,標誌著蘇泰最後的一點兵力,全軍覆沒,也標誌著他一手建立起來的趙涼國分崩離析,煙消雲散了。


    從惡戰中艱難逃出來的蘇泰,帶著手下十來人,躲在一處偏極其隱秘的從林內,這處從林距離燕州邊境不遠,約莫隻有二三十裏左右,要是速度快一點,也就兩個時辰左右就能抵達燕州邊境,


    此時的他們渾身是血,身上的衣服都破損不少,手中的刀劍都卷刃了,披頭散發,一副狼狽樣子。


    十幾名手下,分散四周,將蘇泰圍在中間,依舊保護著,他們皆是沉默不語,無人敢開口,事情到了這一步,是他們沒想到的。


    用一句話來形容,真的就是兵敗如山倒,僅僅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趙涼國從鼎盛,一下子四分五裂,煙消雲散了。


    這換做任何人都無法接受,更別說他們的陛下蘇泰了,這時候誰都不敢開口說什麽,生怕觸碰到了蘇泰的傷口。


    眾人的情緒很低,這種沉默持續了有一會,片刻後,蘇泰還是開了口道。


    “朕知道你們的想法,這一戰的慘敗,全在寡人,怪寡人太自大,太輕敵了,一手建立的國家就這樣毀在了朕的手中,朕現在還真是成了孤家寡人了。”


    蘇泰的自嘲,讓身邊的手下皆是不大好受,想要開口安慰,但話未出口,就被蘇泰的話打斷了。


    “朕不需要你們的安慰,這一戰讓朕明白了許多,朕不甘心就這樣失敗,這一戰朕沒有丟掉性命,能活下來,說明老天有眼,給朕重新翻盤的可能。”


    “如果你們還信朕,就隨朕繼續出發,當然如有不願者,朕也會放他們離去,絕不勉強,隻希望你們離去後,能念在跟隨朕多年份上,不要告知外人朕的蹤跡,朕便感激不盡了。”


    說著蘇泰就欲拱手一拜,身邊眾人臉色色變,立刻阻攔,連忙道。


    “陛下,不可,你乃九五之尊,怎能對我等行禮。”


    “沒錯,陛下對我們的大恩,我等誓死難報,怎會做出如此狼心狗肺之事,請陛下放心,我等誓死追隨陛下,絕不離開,絕不叛逃。”


    說著這十幾人直接跪倒在地,頗為忠心。


    蘇泰連忙伸手攙扶,示意起身,臉上同樣有著激動,感歎道。


    “果然患難見真情,有你們是朕的福氣,好,我們繼續出發,放心隻要有朕在,一定會有卷土重來之日!”


    “朕保證,到時今日之仇,必定百倍奉還!”


    眾人皆是點頭,保護蘇泰離去。


    隻是他們誰也沒發現,在蘇泰轉身時,他的袖口一柄短刀,默默的被他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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