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祥漠然道,“既然沒什麽異議,王都尉接下來幾日的護衛工作便麻煩你了,要是沒什麽事,收拾下準備起程。”


    說罷,孟天祥看都未看王都尉一眼,轉身離去。


    目送孟天祥離去,王都尉目露詫異神色,這還是他比較罕見看到孟天祥,對反抗軍有如此態度。


    在之前,對反抗軍的暗殺,孟天祥是盡可能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太大深究便過去了。


    但今日的訓斥,明顯能察覺他的態度變化,王都尉偏過頭,對著身邊的手下詢問。


    “孟大人從昨夜一直到現在,房間裏可有什麽異動,或者是與什麽人接觸過?”


    手下想了一會,搖頭道,“迴都尉,昨夜你們離開後,一直到現在,房間並不異動,孟大人一直好生休息,沒有什麽不對的。”


    聽到這話,王都尉微微點頭,揮手示意手下告退。


    或許是反抗軍的經常的刺殺,讓孟天祥轉變了性子說不定。


    王都尉隻能以這種猜測來解釋,雖然有些可疑,但實在找不出什麽異常。


    對這些反抗軍,王都尉是又氣又恨,這次的出行,他的身上有個很重要的任務。


    就是配合哈克監察使派出的榮人殺手,讓孟天祥來一場被土匪截殺的戲碼。


    本來計劃好好的,去往邊城的路上,就等著榮人殺手出手,可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他們進了邊城,都沒有等到榮人殺手的蹤跡。


    沒等到也就算了,偏偏當晚碰到了反抗軍這些蠢貨的暗殺。


    本來以為是十拿九穩的局,沒想到,還是讓這些狡猾的家夥跑了。


    雖然讓反抗軍跑了,但意外發現了榮人殺手的蹤跡。


    在邊城郊外某處密林中,發現了榮人殺手的屍體。


    隻要稍微一想,就能猜到敢對榮人下手,而且又在如此節骨眼上,隻有那些可惡的反抗軍。


    否則,他們怎麽會當晚夜襲。


    可以說,反抗軍的出現,把王都尉的計劃徹底打亂了。


    榮人殺手死了,他們哪裏去找所謂的土匪截殺?


    本來按照計劃,巡視途中,遭遇榮人土匪,為了保護孟天祥的安全,王都尉帶人追殺所謂土匪,被土匪來了一個調虎離山,把他引開了。


    埋伏四周附近的剩下榮人,立刻出手將孟天祥射殺,等到王都尉得知中計返迴,孟天祥已經中箭身亡。


    這本就是相當完美的計劃,偏偏被反抗軍給截胡了,在想找機會動手根本不可能。


    王都尉不是沒想過,利用反抗軍的暗殺,順勢把他的任務做了,來一出栽贓陷害。


    但與反抗軍交手後,才知道這些家夥完全就是一群愣頭青。


    不僅不怕死,根本不會按照你的計劃去走,如果孟天祥被他們殺了。


    反抗軍一定會在燕州大書特書,恨不得昭告天下,表彰他們的實力。


    真要傳遍燕州,不僅引起境內百姓的不滿,更會讓其他郡守懷疑他的保護不力。


    如果事鬧大了,很可能他會成為平息民憤,給其他郡守一個交代的背鍋俠。


    這種將自己搭進去的蠢事,他才不會幹了。


    孟天祥的歸降,還是很有影響力的,就算蘇泰在不看重他,也得顧及一郡百姓的情緒。


    畢竟當初的歸降,蘇泰可是做了很大的宣傳,將孟天祥樹立了一個典型,隻要歸降他,之前所做既往不咎,還有高官厚祿的優待。


    這些都是實打實的宣傳出去的,也就是被樹了典型,孟天祥才會在燕州站穩腳跟,無人敢動他,至少不敢光明正大的動他。


    正是這個原因,即便上麵想拿掉孟天祥,也得在暗中謀劃一番計劃才行。


    這也就是哈克想了一個如此費力不討好的土匪截殺計劃,但最終被反抗軍給壞事了。


    這如何不讓王都尉內心生憤怒,當他將消息傳迴郡城時,哈克就給他一句話。


    讓他務必將孟天祥平安帶迴郡城,對他的暗殺,迴城在說。


    就是這消息,這才出現了剛才二人之間的爭執。


    現在的孟天祥,在王都尉看來,就是燙手的山芋,想丟都丟不成,隻能盡可能的想盡辦法,保護他的安全,返迴郡城。


    但偏偏孟天祥不如他的願,遭受這次刺殺後,非但不迴去,反而還要繼續巡視。


    這給王都尉帶來很大的壓力,沒辦法,他隻能硬著頭皮的陪同下去。


    就一句話,在迴到郡城前,孟天祥無論如何都不能死在他的保護下,否則,孟天祥身死之日,就是他死之時。


    王都尉離開縣衙後,第一時間集結手下五百兵士,按照部署,留一半的人待在孟天祥身邊,保護他的安全。


    剩下一半,化作商販走卒,擔任開道斥候,以及暗中保護。


    這已經是王都尉想的最好的部署了,對這種部署,王都尉還是很有信心的。


    反抗軍實力是不錯,但這麽幾年的圍剿下,早就被打散,幾乎各自為營,能夠聚集的最多人手,不超過兩三百人,大部分隻有幾十人。


    此行,他的手中有五百人不說,而且他已經給接下來巡視的縣城告知消息,要他們的縣令,派人沿途接應。


    在這種安排下,想要截殺孟天祥幾乎難上加難。


    王都尉將人員布置差不多時,孟天祥帶著他的人離開了縣衙,走上了為他準備的馬車。


    孟天祥剛上馬車,王都尉的聲音陡然響起,“等等。”


    王都尉並不是衝孟天祥喊道,而是對跟隨上車的書童。


    “王都尉有什麽事?莫非對本官的書童感興趣?”


    孟天祥迴頭,臉色漠然道。


    王都尉連忙抱拳解釋,“大人誤會了,屬下隻是看這書童有些麵生,所以忍不住開口詢問。”


    “這有什麽奇怪的,本官身邊的書童沒有二三十人,也有十多人,難道每一個書童,本官都得跟你匯報?還是跟你請示?”


    “王都尉什麽身份?公務繁忙,如果對本官的書童感興趣,本官可以賞賜給你。”


    聽到這話,王都尉臉色一變,他自然能聽出孟天祥話中的不悅。


    雖然他可以輕視孟天祥,但也得保持分寸,怎麽說人家也是一方郡守,如果他做的太過了,越了那個界限,也會有很大的麻煩。


    “大人誤會了,屬下絕沒有這意思,隻是擔心大人的安全,有些神經緊繃了,大人恕罪。”


    王都尉連忙半跪請罪。


    看著王都尉如此樣子,孟天祥輕嗯一聲,示意書童上了馬車,等到車簾拉上,孟天祥的聲音淡淡響起。


    “王都尉,腦子裏緊繃一根弦這沒錯,但別太過激了,看在以往你勤懇的份上,這次就算了,倘若有下次,你自裁吧。”


    “多謝大人諒解,屬下保證不會有下次了,屬下這就告退。”


    王都尉起身,抱拳拱手,隨即轉身離去,隻是在他轉身時,誰也沒發現,他的眼神陰翳,一抹淡淡的殺意一閃而過。


    等到王都尉走遠,保護他的車隊緩緩開動。


    孟天祥的離開,街道上並沒有太多百姓送行,並非他們不願,而是得到通知,孟天祥離城期間,嚴令禁止送行,一切都是為了確保孟天祥的安全。


    如有違背者,可視為襲擊逆賊,當場砍殺。


    就是這條例,一路出行,街道上沒有看到一個人,那叫一個清淨。


    坐在馬車裏的孟天祥,看著這幕,漠然不語,但看他的臉色,也能看出他的心情不悅。


    別看他能對王都尉能夠輕而易舉的訓斥,但也僅此而已了。


    而王都尉卻能命令當地縣令,禁止百姓出城,就這權利,不知比他強多少。


    看起來他是個郡守,但和傀儡差不多,沒有多大權利,一切的出行,除了身邊的書童,和十多名護衛心腹,其他的人員安排,他根本插不上手。


    可以說,昨晚的暗殺,將孟天祥的遮羞布給扯了下來。


    隻要王都尉一句話,邊城百姓就得聽他命令行事,一切都以保護孟天祥安全為由,看起來有些可悲。


    這時,孟天祥的旁邊,那名書童聲音淡淡響起。


    “孟大人,不必如此,雖然城中百姓被禁足,但至少他們因為你而活下來了,也因為你的存在,至少郡裏的某些人,不敢輕舉妄動,這已經是大善了。”


    孟天祥目光收迴,看著開口的書童,能如此和孟天祥這般說話的,除了蘇祁安還能是何人。


    蘇祁安化妝成書童樣子,就這樣眾目睽睽下,進了他的馬車。


    雖然有孟天祥在旁邊配合,但剛才的一幕,多少還是讓孟天祥心裏稍微緊張一會。


    如果王都尉沒有服軟,而是和他頂了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在見識到蘇祁安的淡定,沒有露出破綻,就能猜到這事蘇祁安沒少幹。


    堂堂的一位王爺,能屈能伸,轉變的毫無破綻,就這點,就不是一般人。


    看著孟天祥臉上露出的感歎,蘇祁安頗為自在的翻閱旁邊的書籍,淡然道。


    “孟大人,現在的感歎為時尚早,到時候會有讓你驚掉下巴的時候。”


    孟天祥一怔,而後點頭,目光看著頗為愜意自在的蘇祁安,現在能夠理解,為何蘇祁安的身邊會有那麽多願意追隨他的手下,為何先皇願意封他為王,全權信任他。


    就這份淡然,自信,從容,已經碾壓幾位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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