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宣言語急促,和蘇玄庸一般,不停催促,可即便文宣出麵了,但讓眾人拋下蘇玄庸不管,他們是在無法做到。


    哪有皇帝替臣子斷後的?這在他們看來,這是大逆不道的,即便僥幸逃脫,日後他們的良心,必定會受到譴責。


    就在雙方陷入僵持,誰都不肯退讓一步,沉默許久的蘇祁安,忽然大聲喊道。


    「安小隊聽令,立刻將越王殿下和老將一同架走,速速離開。」


    「蘇祁安你敢!你好大的膽子,將父皇丟下,我不會放過你的!」蘇康怒斥著。


    「百首侯,你瘋了嗎,把陛下留在這裏,你這麽做和外麵的亂臣賊子有什麽區別!」


    蘇康和幾位老將神色激動,當即怒斥,但蘇祁安卻是臉色漠然,輕聲道。


    「還愣著幹嘛?聽本侯的命令,立刻行動,違背者,給本侯下了他們的兵器,立刻馬上走!」


    「蘇祁安你敢…」蘇康掙紮著,但哪裏是安小隊的對手,三兩下就被控製,而後強行駕起拖走。


    至於其他老將,手持兵器,誓死不從,眼看著雙方要爆發一場激戰,蘇玄庸突然喝斥道。


    「都給寡人住手!百首侯做的對,要是你們心裏還認寡人,都聽百首侯,寡人再此授權百首侯,如有違背者,立斬不赦!」


    「你們還不走,是想看著大涼的江山斷送嘛,是想成為大涼的罪人嗎!」


    「陛下,老臣…」


    「夠了,給寡人馬上走!」


    蘇玄庸態度堅決,眼神冷冽,對峙的一眾老將,臉色複雜,但話都說到這份上,他們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對著蘇玄庸下跪,朗聲道,「陛下,老臣走了,陛下一定要活下去啊!老臣一定會帶人打迴京都,解救陛下,陛下一定要等我們啊。」


    說完,眾將起身,強行架著蘇康,朝著裏屋而去。


    看著眾人離去,蘇玄庸的內心,稍微鬆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的蘇祁安,他笑著道。.


    「祁安,終究還是你看的長遠,有先見之明,怪寡人沒有堅持,寡人錯了。」


    「不過大涼能有你,寡人還是有信心的,寡人一生沒有求人,這次拜托你,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康兒、閑兒,如果你不棄,希望你能繼續遵守與寡人之間的約定。」


    蘇祁安當然知道蘇玄庸的意思,無論如何都要保住蘇閑,隻要有蘇閑在,大涼便有希望。


    這次的請求,算是蘇玄庸的幡然醒悟,他現在能依靠的隻有蘇祁安一人。


    蘇祁安鄭重點頭,看了眼留下的蘇玄庸、文宣二人,再度一拜,剛要離去,蘇玄庸的聲音陡然響起。


    「傳寡人旨意,封百首侯為二等郡王!繼承永川王爵位,封地西、交二州!」


    「統領天下兵馬,大涼各州軍權,悉數歸永川王蘇祁安節製調動。」


    蘇玄庸突然的這道聽封,不僅讓蘇祁安一怔,就連在裏屋的眾人都愣了很久。


    不少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甚至走出幾步,側耳傾聽。


    如果說封王一事,他們沒有聽清楚,那後半句的節製天下兵馬,那可是相當清楚。


    在這時候,蘇玄庸的這道聖旨,足以震動整個大涼。


    當然他們也能理解蘇玄庸為何這麽做,現在的局勢,二王逼宮造反,就算眾人逃出生天,迴到各州集結兵馬,來個清君側,怕也很難平息二王的叛亂。


    大涼不說四分五裂,但起碼岌岌可危,在這時候,必須要有一位有能力,有實力,得到陛下認可的優秀將領,統領整個天下兵馬,指揮平叛。


    哪怕這種任命隻是名義上的,各州聽不聽從還是另外一迴事,但起碼


    保證了蘇祁安的合法正統性。


    從軍侯一舉跨過國公行列,直接來到王爵,哪怕是二等郡王,但身份也是至高無上的。


    所有人都知道,蘇玄庸這麽做,不僅僅是信任蘇祁安,更是為他日後的壯大實力,乃至出兵,掃清障礙,鋪平道路。.


    這可是一份相當大的厚禮,隻要蘇祁安能夠逃出去,迴到自己的封地,就有名正言順的出兵權利。


    到那時,以永川王的身份,振臂一唿,來個清君側,相信還是各州還是有人積極配合行事。


    蘇祁安看著蘇玄庸,目光閃動,臉色動容,他如何不知這份大禮深厚,嘴巴蠕動,想要開口說什麽,但蘇玄庸搶先一步,笑著道。


    「祁安,寡人當了這麽多年皇帝,做的錯事不少,就讓寡人在最後時刻,彌補一些過去犯的錯吧。」


    「永川王這爵位,挺適合你的,封王一事,寡人很早就想做了,沒想到在這個場合聽封。」


    「你不要拒絕,這也是寡人最後能為你做的,永川王,希望你不要讓寡人失望,好好活下去,走吧。」


    「陛下,保重!」


    蘇祁安臉色動容,對著蘇玄庸跪拜行禮,而後起身,頭也不迴的離去。


    隨著眾人離去,書齋內倒是清淨不少,外界,時不時響起勸降的聲音,留給蘇玄庸的時間不多了。


    蘇玄庸很坦然,和一旁的文宣對視一眼,笑著道。


    「沒想到,在最後時刻,陪著寡人的,倒是你這個老家夥,你也是不怕死啊,就這麽想陪寡人赴死?」


    「嗬嗬,陛下,老夫活了這麽大年紀了,能在有生之年收一位這麽好的學生,已經知足了,生死什麽的,沒那麽看重,能夠為我的學生爭取點時間,發點光熱,挺好的。」


    「哼哼,你這老家夥,別忘了,他不止是你的學生,也是寡人的賢婿。」


    「走吧,時間也差不多,也該會會寡人的兩位好兒子呢。」


    隨即,二人相視一笑,邁步走出,書齋的房門打開,二人的身影出現。


    書齋房門的突然打開,蘇玄庸、文宣的出現,讓外麵的禁軍一怔,所有人臉上都帶著不可思議。


    時不時響起的勸降,也是瞬間消失。


    誰也想到,開門投降的竟然是他們的陛下和翰林院的夫子,這一幕是他們沒想到的。


    看著二人緩緩走出,禁軍的手掌不自覺的緊握,臉色緊張,雖然他們投靠了二王,但眼前可是他們的陛下,大涼的皇帝。


    身為貼身的保護侍衛,什麽時候見到這位九五之尊,內心沒有不緊張的。


    蘇哲、蘇泰也是有些愣神,看著二人緩緩走出,眉頭微皺,剛想揮手示意禁軍,衝進書齋,拿下蘇祁安、蘇康等一眾殘存負隅頑抗的人。


    就在這時,蘇玄庸、文宣二人直接靠在書齋的門口旁邊的柱子坐了下來。


    蘇玄庸臉上露著笑容,頗為輕鬆的樣子,對著二王揮了揮手,開口道。


    「嘖嘖嘖,怎麽寡人都親自出來迎接,難道還不滿足嗎?非得一網打盡,還怕跑了不成?」


    「寡人有些事想和你們聊聊,讓禁軍把手裏的家夥什收起來,寡人看著礙眼。」


    蘇玄庸的發話,二王對視一眼,臉上露出笑容,而後揮手示意。


    身後的禁軍立刻收起兵器,更是往後退了一些,讓出一片空地。


    二王身邊沒有帶人,不緊不慢的朝著蘇玄庸、文宣走去。


    畢竟,蘇玄庸是他們的父皇,也是大涼目前最高的掌權者。


    二王想要瓜分大涼,至少要要蘇玄庸寫下退位詔書,這樣才算名正言順。


    如


    果沒有這道詔書,並且蘇玄庸真死在他們手裏,日後還怎麽統治大涼?


    就算蘇玄庸要死,但起碼不是現在,而且話都說到這份上,無論是於情於理,二王都不可能不接受。..


    就算蘇玄庸要搞鬼,反正這書齋,二王早就提前查過了,絕對不可能有什麽後門,讓蘇祁安、蘇康逃跑的機會。


    唯一可逃由裏屋窗戶,直通皇城外牆的通道,早就被二人派下禁軍把守。


    一旦躲藏在內的蘇祁安、蘇康二人想,趁著逃跑,等同掉入他們的陷阱,直接當場抓獲。


    正因為有這般底氣,二王才不怕蘇玄庸暗中搞鬼。


    既然蘇玄庸想聊聊,二王自然會隨他的意。


    二王很快走到二人麵前,看著一旁受傷的文宣,蘇哲輕聲道。


    「夫子,實在不好意思,為了抓你們,刀劍無眼,傷了你,本王現在就叫人給你醫治包紮。」


    「嗬嗬,多謝晉王殿下的好意,老夫這點傷不礙事,算不得什麽,你們聊你們的,把老夫當空氣就行。」


    說著,文宣靠著身後的柱子,雙眼微閉,好似曬太陽一般,沒有在搭理二王。


    見狀,二王也不惱,畢竟,二王日後的登基,還需要文宣主持儀式,祈福禱告,還是很有用處的。


    而且和文宣之間,二王沒有太大矛盾,沒必要殺他,留他一命,反而有大用。


    二王目光收迴,落在一旁的蘇玄庸身上,露出一副無奈神色,輕聲道。


    「哎,父皇,你說說這是何必,執意反抗,最後還不是落得如此田地,還犧牲了那麽多無辜的性命。」


    「可不是,我和二哥好歹是父皇的兒子啊,繼承大統,不名正言順嗎,何必搞得如此難堪呢。」


    「我與二哥分治大涼,不就是替父皇著想嗎?畢竟皇位隻有一個,父皇也不願見到手足自相殘殺,這才和二哥選擇折中之法,這不是一件替父皇分憂的好事呢,父皇為何如此固執呢,現在終於知道我與二哥的苦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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