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州府內,基本上都是越王的人,近兩個月的時間等待,越王隻是占據州府,至於城內的政務,從不插手,留給當地官員,這也讓當地官員鬆了一口氣。


    得知蘇祁安到來,城內官員馬不停蹄的迎接,沒有任何廢話,將蘇祁安送到州府。


    越王在東州待這麽久,等的是誰,他們一清二楚,蘇祁安的到來,也是他們心心念念的,早點解決這兩位大人物之間的事,他們才能在海州城徹底放心。


    蘇祁安將“安”小隊留在府內,自己一人獨自走向州府的中堂。


    此時的中堂,沒有一個護衛,蘇康坐在上方坐位,在他身後,周泰、劉闖二人站著,一言不發。


    蘇祁安邁步走進中堂,來到蘇康麵前,抱拳行禮,不等他開口,蘇康的聲音響起。


    “嗬嗬,監察使還真是一個大忙人啊,讓本王等了這麽久,要是再不來,本王怕要親自找你一趟了。”


    蘇康的打趣,蘇祁安抱拳解釋,對此蘇康不在意擺手,絲毫不在意。


    隨即道,“嗬嗬,東州戰事剛平定,的確需要監察使操勞一些,這些無妨。”


    “對了,在來之前,山下勇是見了吧,應該有些事你也知道了吧,本王很好奇你心裏的想法。”


    蘇康臉上掛著笑意,但話語卻是十分直白,直接把蘇祁安見山下勇的事點破,看他的神情,卻是很平靜,就感覺是一件很疏鬆平常的事。


    蘇康知曉蘇祁安見山下勇一事,也不奇怪,以他的實力,這點小事還是能知道的,蘇祁安也沒有刻意隱瞞。


    這次召見,蘇祁安就做好了被提起此事的準備,蘇康主動提了,蘇祁安自然不會隱藏。


    他臉色平靜,微微點頭,而後道,“不知越王想知道我的什麽想法?”


    “那當然是有關本王是引發東、越兩州的幕後黑手呢,我想知道監察使對這事的看法,被當做某種棋子,會不會有所不忿?”


    蘇康很直白,一邊說著,一邊端起手中茶杯,神色相當淡定。


    蘇康把這事挑起,蘇祁安臉色漠然盯著蘇康,沒有開口,站在原地不一會,而後緩步朝著蘇康走去。


    他的手掌緊握,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誰也不知道蘇祁安在想什麽,打算接下來幹什麽。


    蘇祁安的舉止,蘇康還好,哪怕逼近身前兩尺,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樣子,可身後的劉闖、周泰二人,身體緊繃,隨時準備應對不時之策。


    眼看著蘇祁安越來越近,緊握的拳頭,都有作勢伸出的意思,下一刻,蘇祁安腳步一旋,身體一轉,在蘇康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


    看著這幕,站在身後的周泰、劉闖二人懸著的心,微微放鬆,就在這時,蘇祁安的聲音不緊不慢響起。


    “關於這事,本使沒什麽想法,山下勇始終是海盜倭寇,像他這種人說的話,有多少真,又有多少假呢!”


    “即便是真,本使也無所謂,這些對本使而言,不重要。”


    蘇祁安語氣隨和,同時,手掌伸出,拿起放在他旁邊的茶水,一飲而盡。


    對蘇康的提問,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蘇康轉頭,看著蘇祁安,笑吟吟的臉色一怔,而後哈哈大笑起來。


    蘇祁安的這番話,透露出他的態度,除了古井無波的淡定,更有不懼任何事情的態度,甚至帶著幾分強勢。


    否則也不會用本使自稱,哪怕是麵對他這位逐漸展露實力的越王,蘇祁安展示的態度都是不卑不亢,沒有絲毫發怵。


    這樣的人,如何不讓他欣賞。


    大笑過後,蘇康道,“嗬嗬,不愧是父皇任命的監察使,這態度,就連本王都很喜愛,說句不見外的話,我比你年長幾歲,就稱唿一聲祁安老弟如何?”


    蘇祁安沒有說話,算是默認,蘇康繼續道。


    “祁安老弟,本王召見你,用意你應該清楚,實話實說,山下勇說的沒錯,東、越兩州的幕後黑手,不是別人,正是本王。”


    “而本王也確實和扶桑王室的昭和仁川,在多年前達成入侵協議,他派人侵擾沿海兩州,挑起事端,而本王便坐鎮越州,默默抵抗。”


    “你見了山下勇,我想有些事,他和你說的很清楚,剩下的,本王就不重複了。”


    “為什麽?”蘇祁安臉色平靜,對蘇康所說,沒有絲毫情緒波動,隻是簡單地吐出三個字。


    “很簡單,一切都是為了皇權,祁安老弟,你深受父皇的信任,應該知道朝中,本王的兩位哥哥,正為奪嫡明爭暗奪吧。”


    “現在的朝堂大臣,甭管願與不願,都得被迫站隊,現在所有人隻看到二哥、四哥,卻忘了,那位腿有殘疾,遠放偏僻之州,默默無聞的二等郡王吧。”


    “祁安老弟,說實話,本王一開始對皇權,也沒有半點垂涎,但可惜啊,大哥走了,大涼皇室下一任繼承者,隻能從父皇的幾個兒子中挑選。”


    “但為何隻看到二哥、四哥?就因為我身有腿疾,就不配?就注定被遺忘?被打壓,成炮灰?”


    蘇康的聲音很輕,但蘇祁安能夠聽到他話中的強烈不甘和憤懣。


    蘇祁安沒有阻攔的意思,默默聽著蘇康繼續說下去。


    蘇康深唿吸一次,話語的激動緩緩平息,而後帶著幾分自嘲道。


    “祁安老弟啊,身患腿疾,被安置越王,這些本王其實不在意,安心當著郡王,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這輩子或許也就這樣了。”


    “但偏偏,我的兩位好哥哥,對我的監視,懷疑是很大的,哪怕我沒有能力威脅他們,但在麵對皇權的誘惑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對我監視、打壓都是家常便飯,如果不是本王多年的低調,隱忍,本王可沒那麽好運活到現在。”


    “這也是本王為何會和昭和仁川談判,達成協議的原因,如果沒有他的手下多年侵擾,本王才能沒機會離開越州,並且一直示弱,讓他們的心腹盤踞越州。”


    “而從另外一方麵,借助這些海盜倭寇的力量,本王才能短暫和我兩位哥哥的心腹,達成一種平衡。”


    “祁安老弟,本王這些年過得日子還是很艱難的,本王也想過幾天安生日子,但沒辦法,局勢所迫,想要保命,那就隻能向上走了,卷入皇權之爭,也是無奈之舉。”


    “這次本王對你召見,隻有一個請求,希望監察使能夠看在本王,曾和你同舟共濟份上,對抗海盜倭寇,能夠助本王一臂之力,助本王奪得皇位。”


    “隻要你能答應,本王登基之日,必定封你為王,你提的任何條件,隻要本王能做到的,一定悉數答應。”


    “我相信你也看到了,本王的能力不比蘇哲、蘇泰要差,本王也相信,有了你的幫助,在我們共同努力之下,一定能夠重振大涼!”


    “是啊,監察使,我們需要你,大涼也需要你,加入我們吧,助越王殿下一臂之力,拜托了。”


    身後,一語不發的周泰、劉闖二人皆是齊齊抱拳開口,聲音真摯,態度真誠。


    那種感覺,但凡蘇祁安沒有見過一點世麵,恐怕早就被感染了。


    如果越王這一大段所說,真的是全部實話,沒有隱瞞話,或許蘇祁安真會心軟答應了,可惜啊,能夠把自己隱藏這麽深,這位真誠相待的蘇康,沒有表麵那麽善良。


    蘇祁安放下手中茶杯,耳邊迴蕩著幾人的真誠,沉默一會,隨即輕聲道。


    “越王殿下所說,也不盡然吧。”


    蘇康一怔,目光閃動,緊接著,蘇祁安聲音再度響起。


    “朝廷兩位皇子對您的打壓,確實讓人同情,你的反抗也在情理之中,但我想這種打壓,是殿下更想見到的吧。”


    “這種打壓,讓殿下的頭也抬不起來,甚至連一州的州尉,一度都能欺負到您的頭上,如果不是因為顧及是陛下的子嗣,殿下怕是會更慘。”


    “這樣的你,就算心有懷疑,可時間一久,也會漸漸打消顧慮,加之又有腿疾,行動不便,很多事做起來沒有那麽順利,越州戰事平定不久,朝廷又派出調查團,可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雖然最後殿下是清白無罪,但傳出去,給人一種誰都能踩的感覺,對您的戒備隻會越來越少。”


    “但我想,不來越州,不實地走一趟,絕對想不到,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殿下的苦肉計罷了,現在的越州,不誇張的說,多半早在您的掌控之下。”


    “至於兩位皇子派出的心腹官員打壓,就算沒有我的到來,那些人對殿下您來說,如同捏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就看殿下何時會動手罷了。”


    “所有人都以為,陛下這位沒用的六子威脅最小,也是最不用在乎的,但實際上,殿下您才是真正的隱藏不露,哪怕和朝中兩位皇子相比,都是不逞多讓,不知我說的可對?”


    蘇祁安的不緊不慢,蘇康沒有太大反應,臉上掛著幾分莫名的笑容,反倒是身後的劉闖、周泰二人身體卻是不自覺的再度緊繃,目光不經意的掃視,帶著幾分陰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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