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勇目光閃動,不再猖狂大笑,但看著蘇祁安的眼神中,依舊充斥著濃濃的鄙夷。


    他才不信,自己付出這般大的代價,這個年輕人,竟然還能破他的招?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蘇祁安繼續逞能,因為自己的無能,想在他麵前,找迴一點麵子罷了。


    蘇祁安既然不死心,繼續要比,那就走著瞧,鹿死誰手未可知。


    隨著雙方交戰,內島之戰開始打響。


    東州前線,清崇郡府。


    屋內坐滿了人,但卻一片死寂,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


    就在剛才,一刻鍾前,巡邏東州海岸的兵士,在岸邊,忽然發現幾位渾身是血,看似受了重傷的幾位東州兵。


    他們在昏倒前,傳迴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圍攻舟山島的大軍,在攻克最後的內島時,中了對方的埋伏,損失慘重。


    監察使、大都督、嶺東侯皆是被困,而他們幾人是傳信兵,運氣好逃了迴來,強烈請求援軍出兵。


    巡邏兵士得知這消息,臉色都變了,連忙將這糟糕的消息告知坐鎮清崇郡城的周子斌。


    本來按照安排,周子斌是坐鎮海州城,負責提供後勤補給。


    但隨著戰事持續,前線三郡承擔壓力很大,周子斌以州牧的身份,從安全的海州城,來到清崇郡城,為的就是以身作則,穩定軍心。


    周子斌的到來,有些緊繃的民心,明顯輕鬆一些。


    可這種輕鬆沒持續多久,竟然傳來這種噩耗,得知消息的周子斌,第一時間召集留守東州前線的數位郡守高層,緊急討論。


    這種噩耗,起初眾人是不信的,畢竟前兩日,他們得知消息,進展順利,雖然進攻舟山島的謝蒼被埋伏。


    但好在有越州一萬水師援助,擊潰了一半的扶桑水師,並且俘虜了山下勇,兩軍兵合一處,猛攻最後的內島。


    這是件很振奮人心的消息,所有東州前線兵士聽聞,都很開心興奮,士氣提升不少,各個嗷嗷直叫,恨不得立馬出海,助蘇祁安、吳定國一臂之力。


    可這種好消息沒兩日,舟山島之戰怎麽會出現如此截然不同,可以說是翻天覆地的噩耗?


    別說眾人,哪怕是周子斌都很難相信,想都沒想,迅速飛鴿傳書,確認真假。


    可隨著時間流逝,整整半日時間,竟然沒有迴到消息,這就顯得很不同尋常。


    眾人懸著的心,更是緊繃。


    屋內眾人沉默著,沒多久,一位郡守忍不住開口。.Ь.


    「等!等!等,這要等到什麽時候?已經過了半日,一點迴信沒有,我們就這樣無動於衷的繼續等待?」


    「秦郡守,下官能理解你的情緒,但在事情未明朗前,一切還得遵照監察使、大都督的安排,越在這時候,越要冷靜。」


    秦鎮眉頭一挑,猛的站起身來,對著出言製止的方敬之喊道。


    「方縣令,我知道你是監察使、大都督身邊的紅人,你也待過前線擔任幾年縣令,我敬重你。」


    「但眼下出了這樣的事,舟山島的戰況我們什麽都不知道,繼續等待,是遵守監察使、大都督的命令沒錯,可凡事也要隨機應變。」


    「如果監察使、大都督他們真的被困舟山島,我們就這麽坐著,耗著,在出兵就晚了,要是因為我們的猶豫,導致兩位大人有什麽不測,我們難辭其咎,我秦鎮會後悔一輩子!」


    秦鎮聲音低沉,明顯在克製自己的情緒,但凡出言勸阻的是其他人,秦鎮絕對不會留半點情麵。琇書網


    方敬之一怔,他意識到自己有些說錯話了,剛準備解釋,一下子被坐在首位的周子斌打斷了。


    「好了,別吵了,召你們來,是商議事情,不是聽你們吵架,都給本州坐下。」


    方敬之、秦鎮隻能後退一步,坐了下來,緊接著周子斌目光環視眾人,而後道。


    「我知道,各位對本州心裏有些看法,畢竟東州前線一直以來都是大都督監管,監察使來前線,打的仗又漂亮,而本州這時候來,多少顯得有些搶勝利果實的滋味。」


    屋內眾人聽到這話,臉色微變,周子斌這番話,確實說出了他們的心裏話。


    但心裏話是藏在心裏,看周子斌在不順眼,好歹也是一州州牧,算是他們的上級,如果默認不語,等於認同,日後誰知道會不會有小鞋穿。


    就在幾人準備稍微解釋什麽,周子斌手掌抬起,製止了幾人,而後繼續道。


    「你們不用如此,本州這點心胸還是有的,不會為難你等,之所以擺在台麵講出來,就是想告訴各位,東州是你們的東州,也是本州的東州。」


    「如今前線戰況不明,監察使、大都督生死不知,本州身為最***員,本要做出一些事來。」


    「傳本州令,立刻調動三郡兩萬東州兵,隨時出發,坐鎮海州城其餘六郡的三萬後州兵,抽出兩萬兵力,接管前三郡。」


    「戰船備好,兩萬東州兵隨本州出征。」


    這命令,對東州內部安排,方敬之他們沒有什麽意見,可聽到周子斌要率軍出征,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是不行,而是根本不可能,這話他可以自己提出來,但實施是不可能的,就憑他是東州牧。


    堂堂東州牧帶兵出征,他們這些官員留守,甭管這一仗打的如何,他們的處罰是少不了的。


    沒有朝廷的命令,一州之牧,怎能統領一軍出征,這不把他們架火烤?


    周子斌負責押送糧草來前線,按照律法地方官員就得受罰,這要是真同意周子斌率軍出征,他們這些官員要當到頭了。


    這就好比,上級老大可以說出一些鼓舞人心士氣高漲話,甚至可以做某種表率。


    但他們這些地方官員,一定要竭力阻止,不能默認,否則,會被彈劾,坐視上官入危險不顧,會被查辦的。


    像蘇祁安、吳定國主動上前線,和周子斌有很大的不同,除了二人是朝廷任命負責東州戰事,更重要的是,他二人身上還背負著武將的指責。


    一個是大都督,一個是大涼軍侯,而周子斌是純文官,什麽都不會,又沒有被朝廷任命為什麽監軍。


    就算他鼓舞在好,也絕對不可率軍出征,最多心意領了。


    在周子斌話落瞬間,和想象的一樣,屋內所有官員,皆是竭力反對,雖然這些前線官員心裏,還是有點對周子斌有些芥蒂,但一些為官之道還是要做的。


    眾人的竭力反對,周子斌目光閃動,在和眾人爭執半天後,選擇妥協。


    不知是不想讓眾人為難,還是故意試探,反正周子斌不率軍出征這事,算是結束了。.Ь.


    經過一致協商,這次出征支援的兩萬東州兵,由秦鎮帶隊。


    而清崇三郡,依舊由周子斌坐鎮,方敬之為輔協調。


    命令下達的很快,前後不到一個時辰,兩萬名東州兵在東州海岸待命。


    秦鎮率軍立刻上船,隨著兵士上船,戰船開動,在眾人的注視下,戰船緩緩消失在海麵中。


    周子斌站在原地,一語不發,但誰都能看出他臉上的擔憂。


    深深歎息一聲,隨即轉身離去。


    身後的一眾官員,皆是不語,隨之各自散去,返迴各自坐鎮的郡城。


    通過這一事,看到周子斌的表率,哪怕隻是演戲,但心裏多少還是對他有


    些改觀。


    雖然不大,但至少從他來東州前線後,所做的每件事,都沒有太多私心,一心撲在東州戰事上。


    跟在身後的方敬之,目光閃動,他被蘇祁安留下來,除了肩負東州前線各郡的穩定,更重要的還有監視周子斌。


    甭管周子斌來東州前線,做了多少件不錯的事,但對他的警惕,方敬之從始至終沒有放鬆。


    他對周子斌也談不上很了解,但在東州後九郡待了這麽久,那些郡守是什麽德行,就能看出更上級的州牧是什麽貨色。


    如果周子斌真的是迫不得已,被迫妥協,他這個州牧的位置,也不可能做這麽久。


    無論周子斌有怎樣的變化,方敬之一直對他有著高度懷疑。


    送別了秦鎮等出征支援的東州兵,方敬之跟隨周子斌,返迴了清崇郡城。


    因為兩萬東州兵的出征,後州兵的進入,有些事還是要方敬之處理。


    等處理結束,天差不多也黑了,就在方敬之按照流程,準備視察郡城各地巡邏防守情況。


    劉師爺跑了進來,臉色凝重帶來一個消息,「州牧要見你。」


    方敬之有些詫異,但很快恢複平靜,他有種預感,今晚周子斌要和他攤牌了。


    方敬之點頭,示意帶路,但劉師爺臉上充滿擔憂,想阻止方敬之。


    方敬之看著劉升道,「州牧大人召見,我有什麽理由不去?等了這麽久,也該看州牧到底打什麽主意。」


    「放心,他有準備,不代表我沒有準備,和他碰一碰,至少能探出一點東西,起碼日後監察使對付起來,也有一些了解。」


    「我們走吧,就讓我們會一會這位東州牧。」方敬之很淡定,一副準備好的樣子。


    身旁的劉升見狀,也隻能無奈點頭,帶著方敬之去見周子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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