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籌備了五萬石糧草不到半日,蘇祁安、謝蒼二人便率領兩萬軍隊去往前線。


    他們此行的目的,是前線的海州城。


    東州地大物博,分前後各九郡,為了方便統領管轄,前後方各自都有一座州城。


    為了區分開來,後方稱東州城,前線稱為海州城,也叫海城。


    此行去海城,路途約莫四五百裏,以蘇祁安、謝蒼兩軍的速度,想要抵達海城,估計得三四日左右。


    這次去往前線,除了兩萬的軍隊,隨行的還有運輸五萬糧草的民夫人員,加起來人數也有幾千人。


    這般規模的隊伍,行走在官道上,蘇祁安沒有半點擔心被伏擊的意思,按照節奏,朝著海城進發。


    別說蘇祁安了,但凡腦子正常的,都不會想著去伏擊蘇祁安的軍隊。


    兩萬的軍隊的戰鬥力,不是說著玩的,更別說這兩萬人的軍隊,論戰鬥力,在大涼軍隊中,排在前列。


    真要是碰上了,直接推過去就行。


    軍隊的陸續前進,蘇祁安騎著馬,臉色漠然,誰都猜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麽,位置能斷定的是,現在的蘇祁安,心裏絕對藏著一些氣。


    這時候要有人敢冒頭,出手對付他,隻能說好運到頭了,蘇祁安絕對不介意送他們上路。


    隨著時間流逝,約莫過了兩日,蘇祁安、謝蒼、方敬之等人進入了前線九郡地界。


    前線和後方雖然隻有一界之隔,但踏入前線地界,明顯能夠感受到前線的緊繃,就連空氣都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肅殺氣息。.Ь.


    眾人並沒有進前線的第一個縣城,反而穿行而過,雖然目光所及,大部分都是偏僻的村莊鄉鎮,但隨著深入,總給蘇祁安一種壓抑感覺。


    這感覺蘇祁安很熟悉,在當初北境寧州時,就深有其感。


    東州前後九郡的劃分,不誇張的說,自此生活在前線郡城的百姓,他們的生活就和後方享受安逸環境的眾人徹底分開了。


    浩浩蕩蕩的東山軍、裂山郡穿行而過,自然引起一些鄉鎮生活百姓的注意。


    雖然隻是遠遠看著,但蘇祁安能夠感受到這些百姓眼裏的緊繃,以及點點的兇狠。


    這不是針對蘇祁安他們的,而是常年和海盜倭寇打交道造成的。


    這些不被縣城庇護,存在縣城郊外的各個鄉鎮,偏僻村落,反而是海盜倭寇最喜歡的獵物。


    隨時的突襲,都是家常便飯的,運氣好的,這些村落百姓能夠抵抗到縣城兵士前來支援,運氣不好的,等趕到了,整個村子鄉鎮早就洗劫一空,婦孺老幼無一生還。


    所以,在這些百姓眼裏,自然種下了仇恨,以及隨時保持的警惕。


    隻有來了前線,隻有踏入前線地界,才能真實感受到,前線百姓的痛苦。


    如果說後方是給人生機,可以生存的綠洲,那前線就是寸草不生的荒漠。


    之前有聽過方敬之講述前線任職的經曆,真來一趟,才感受到前線百姓付出的實在太多了。


    想要讓前線百姓重新過上好日子,不在每天提心吊膽,隻有將這些海盜倭寇消滅,打迴東洋老家,在東州前線建立,完善的防線,像越州那般。


    隻有這樣,前線百姓才能好好生活,但想做到這點,很難,對蘇祁安來說是任重道遠的。


    即便再難,總有人要做,蘇祁安深吸一口氣,目光收迴,下令全軍加快速度,以最快的速度進發海城。


    與此同時,前線海城,城內的氣氛很壓抑,雖然街道有兵士把守,維持秩序,城內也有各種商販。


    但誰都高興不起來,臉色都很喪,一些人的目光,時不時看著城內一棟府邸,


    搖搖頭,歎氣一聲。


    前線打了這麽大的慘敗,損失萬餘人,更丟了兩郡,這在和海盜倭寇對戰的曆史上,是從未有過的。


    更要命的是,他們還不能及時將丟失的兩郡給奪迴來,雖然都督派兵圍攻,但怎麽看,效果不大。


    前線的慘敗,據悉已經傳迴後方,一眾官員都很震動,那位朝廷任命的監察使,已經帶著手下兵馬,直奔海城而來。


    都不用猜,此次監察使而來,多半是為了問責,估計他們的都督,這次夠嗆了。


    前方剛經曆一場慘敗,在加上這位監察使的出現,前線多半會陷入動蕩了。


    而城內百姓目光看去的府邸,不是什麽普通府邸,而是海城州府。


    此時的州府內,氣氛比城內還要更壓抑,府內,坐著約莫十多人。


    這些人皆是穿著甲胄,臉色漠然,腰間掛著佩刀,一語不發,但誰都能感受到身上散發的強橫氣勢,一看就知道是前線九郡的大人物。


    坐在上方的兩人,不是別人,正是統領前線九郡的大都督吳定國和右都督鍾良。


    坐在下方兩邊的,都是各郡的郡守,前線九郡的官員和後方不同。


    無論是郡守還是縣令,他們平常除了負責各境內的治安政務,在戰時,也得統領一方軍隊,當武將使用。


    所以,別看他們是文官,但身上散發的氣勢,和後方官員相比多了幾分兇狠。


    這也就是為何蘇祁安在重見方敬之時,總覺得他和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就是身上多了一些兇狠,強勢,這些都是在前線和海盜倭寇的戰鬥中培養出來的。


    前後九郡,為何每隔一到三年,都會輪換官員,除了防止在當地培養自己勢力做大,更重要的是激發這些官員身上的血氣。


    這政策的實施是好的,但效果卻不佳,如果真的能夠真正執行,也不會在後方查出曾默、韓城這等垃圾貨色之流。


    誰讓他們背景深厚,隻要上下打點好,輪換與否,還不是上麵一句話的事。


    而派出去的大多都是性格古怪,不合群,沒有背景的寒門。


    反正目的是輪換,派誰去不是去,這也就導致前後九郡官員發展走向兩個極端,前線打的要死要活,後方卻沉迷享樂。


    雖然吳定國能意識到這事,有很大的弊端,但目前來說,他也無法改變。


    他身處前線,常年要和海盜倭寇作戰,他們的錢糧,基本上都是後方提供,真要和周子斌、馮南鬧翻了,在關鍵時刻上點眼藥,前線可不好受。


    琇書網他本身就是個粗人,對周子斌這些圓滑之輩,一向看不起,也不屑與同流合汙。


    就算把那些垃圾貨色調過來,吳定國還不定會要,相比較那些垃圾,吳定國更喜歡的還是這些寒門。


    所以隻要每年能保持糧草供給不斷,人員安排到位,對後方的腐化,他也不會管,也管不了,一心管好前線九郡就行。


    抱著這個想法,吳定國一門心思投入到前線的戰鬥中,可就是這種一門心思,竟然換來了今天的這般慘敗。


    不僅損兵折將,更是傷了五分之一的兵士,在戰事結束不到幾日,後方運輸而來的十萬糧草,竟然被海盜倭寇發現隱藏糧倉,給一把火給燒了。


    這已經不是慘敗了,是一種恥辱!


    四十多年的領兵生涯,沒想到晚年竟然犯了這麽大的錯誤。


    這是吳定國不能接受的,在如此慘敗後,吳定國第一時間調動人馬,展開反擊,想要收複丟失的兩郡。


    但隨著時間流逝,本想著強攻拿下,但最後演變成了僵持。


    遲遲無法收複丟失的兩郡,


    讓吳定國頗為焦慮,今天他召集各郡郡守,就是為了討論商議出一個方案。


    「事情到了這份上,各位都說說吧,隻要能夠收複丟失的兩郡,本都督哪怕丟了官被砍頭,老夫都認了。」


    「大都督,這…」


    「這什麽這,都這時候了,有話就說,別磨磨唧唧的。」吳定國看了一眼一位想發言的郡守道。


    那位郡守被這麽一說,沒有猶豫,起身,對著吳定國道。


    「大都督,屬下覺得現在不是考慮如何重新奪迴丟失兩郡之事,而是如何應對那位監察使的責罰。」


    「沒錯,大都督,丟失兩郡之地,責任並不在你,誰能想到這些家夥竟然在半年前,就潛藏進城,直接裏外配合打我們措手不及。」


    「如今兩郡已丟失,這幾日的強攻,效果我們看到了,根本不行,他們早就做了準備,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兩郡之地。」


    「現在繼續強攻,根本得不償失,那位監察使據悉不日後就抵達前線,以大都督和此人之間的矛盾,加上這人又是睚眥必報的小人,肯定會趁這次機會,想方設法的整治都督你。」


    「沒錯,大都督我看還是及時應對此人的刁難才是,收複兩郡之地,還是往後放一放,還請大都督三思!」xь.


    有人帶頭了,接下來其他幾位郡守自然紛紛開口勸阻。


    吳定國和蘇祁安在後方發生的衝突矛盾,他們早就知道。


    在他們眼裏,這個朝廷來的監察使,和後方那些沉迷享樂的官員沒任何區別。


    不過是想趁在前線,打幾場戰撈軍功,好日後晉升罷了。


    在大涼哪有那麽年輕的一等候,而且在短短幾年內,所打的仗,一場比一場險惡,傳迴的消息那叫一個神乎其神。


    多次擊敗北方大榮來犯騎兵,接連鎮壓造反的兩州州牧,帶著身邊千人左右,去越州指揮地方軍隊,殲滅了越州的海盜,並且全身而退。


    這傳的也太邪性了,怎麽看都是一種過分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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