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都郡城被拿下的三天時間,從川都郡城成功逃出來的唐豐,經過一番波折,終於平安迴到了後方西州城。


    此時跟在他身邊的護衛,也隻剩下一個,剩下幾個,全部死在掩護他出逃途中。


    這次的川都郡城戰事,唐豐可以說是一手好牌打稀爛,輸的那叫一個一敗塗地。


    帶著兩萬的精銳私兵,隨他一起出動,外加一批忠心耿耿的死士,以及手握最大的底牌,蘇祁安的一眾親朋好友。


    可以說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即便蘇祁安手握東山軍、裂山軍,可在唐豐的謀劃中,這一戰,鐵定是他勝了。


    蘇祁安對身邊一眾親朋好友的看重,足以讓他做任何事情,改變戰場格局。


    因此,自己的長子成了俘虜,在唐豐眼裏,並沒有那麽重要。


    起初,事態的一切走向,都是朝著他的計謀進行,可最後誰都沒想到,一向被他輕視,根本沒有半點看重的那些蟲子螻蟻。


    竟然是導致他失敗差點崩盤的罪魁禍首,有一種導致他不得以,孤身出逃。


    丟了跟隨他一起來去的西州官員不說,他手中的精銳已經損失殆盡。


    這一仗,唐豐的教訓是慘痛的,足夠讓他銘記一生。


    迴到西州城的唐豐,沒有刻意隱瞞這一仗的損失慘重。


    隨著蘇祁安拿下川都郡,要不了多久,前線的消息,就會傳出來,與其一味的掩蓋,不如索性主動將敗仗告知,至少在後麵如何布局中,不顯得那麽被動。


    和唐豐預料的一樣,川都郡城失守,精銳私兵損失殆盡的消息說出來後,留守西州城的部分官員,臉色瞬間蒼白。


    有些人更是一下子雙腿發軟,癱倒在地,他們實在是難以接受這種慘痛消息。


    這已經不是什麽敗仗來形容了,丟了核心的川都郡城,基本上半個西州都拱手相讓了。


    西州目前的處境,已經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如果不是因為唐豐是西州牧,在西州一手遮天,手中有兵有權,但凡換做任何人,丟了川都郡城,那是要掉腦袋的事了。


    誰還能像唐豐這樣,坦然處之的端坐上方,一副麵無表情無動於衷的樣子。


    在場一些官員,不全是被嚇的癱軟在地,一些老資格,經曆過一些大風大浪的官員,來迴踱步,迫切的想要挽迴這不利的局麵。


    其中一人想到什麽,連忙道,「州牧大人,如今川都郡城失守,事以成定局,我們得立刻下令,讓廣陽、永安兩郡的守軍,不惜一切代價堅守待援,核心丟了,兩翼防線不能再丟了,如果丟了,西州城和孤島就沒什麽區別了。」


    「沒錯,而且現在趕快下令,讓大後方的漢中郡出動預備軍迅速支援,如果可以,讓和族地作戰的軍隊,放棄族地,迅速迴援,這樣一來,至少能保證西州城的安全。」


    幾位官員商討出來的結果,唐豐點了點頭,輕聲道。


    「讓漢中郡的預備軍出動,本州沒意見,這命令本州在召集你們前,就已經下達了。」


    「至於征集族地作戰的西州兵,即便本州命令下達,恐怕他們也無法撤離,族地的那群蠻夷,各位應該清楚,都是一群眥睚必報的人。」


    「我們的開戰,已經跟他們撕破臉皮了,如果這時候撤,以他們啊性子,絕對不會放過這次複仇的機會,到時候西州城兩邊受敵,那才叫麻煩。」


    「因此,族地的兵力,無論如何是不能動的,而廣陽、永安兩郡的守軍,本州也愛莫能助,依照本州對蘇祁安的了解,川都郡城一旦被拿下,攻打兩郡的交州兵,多半會轉變態勢,全力猛攻,兩郡能守多久,我想各位心中有數。」


    「所


    以,如今西州能調動的,隻有留守漢中郡的兩萬預備軍,其他的,已經指望不上了。」看書菈


    這話一出,讓剛才出主意的官員,身體一僵,愣愣的站在原地。


    臉上露出苦笑神色,整整六萬的大軍,以川都三郡布防,不說萬無一失,但也是銅牆鐵壁吧。


    本想著憑著防線,怎麽著也得耗蘇祁安幾個月,乃至半年更久。


    結果,才幾天的功夫,川都郡城就在他們目瞪口呆中,被拿下了。


    算算時間,從蘇祁安入侵西州,拿下莽荒郡,到現在的川都郡城,前後滿打滿算隻有月餘。


    如果在算上廣陽、永安兩郡,最多十天半個月,一共不到兩月,西州六郡,就連下四郡。


    這傳出去,讓人笑掉大牙。


    本想著商討著一些計劃,可以稍微補救,可唐豐的一盆水,算是直接把他們最後的希望給澆滅了。


    看著到了這時,依舊一臉淡定的唐豐,他們都會在想,唐豐和蘇祁安是不是一夥的,有這麽坑他們的嗎。


    在一陣頹喪的氣氛下,癱坐在地的官員,再也忍耐不住,大喊著。


    「完了,一切都完了!」


    「我們敗了!既然這樣,投降吧,這種無謂的抵抗,又有什麽意思呢。」


    「誰說不是,一手好牌打稀爛,嗬嗬,看樣子我們坐等城破,受降吧。」


    一眾悲觀的氣氛,瞬間彌漫而出,到了最後,甚至都說出開城投降,唐豐最憤恨的話來。


    這一下,沒出所料的,一下子把唐豐給觸怒了,他猛的一拍桌子,冷聲喝斥。


    「一群沒用的廢物,仗還沒打完了,就想著投降,你們是想找死嗎!」


    唐豐的大罵,並未在這群已經放棄希望的官員眼裏,產生什麽效果,他們依舊喃喃自語,絲毫沒有把唐豐放在眼裏。


    唐豐臉上有著一陣冰寒,但這次他並沒有繼續發脾氣,隻是冷聲道。


    「哼哼,雖然目前西州城處境困難,但本州有說過,我們敗了嗎,在川都郡城,本州的確一敗塗地,但這不代表著本州沒有反擊的底牌!」


    「現在的你們,如此悲觀,讓本州真的太失望了。」


    這話一出,瞬間,剛才那群雙眼無神,眼裏充斥著悲觀樣子的眾人,瞬間來了精神。


    他們怔怔的看著唐豐,連忙問道,「敢問州牧大人,還有何底牌?」


    在一眾官員期待的目光下,唐豐冷冷的迴了一句話,「無可奉告,時間到了,你們自然知曉。」


    眾人臉上露出失望神色,不等他們開口,唐豐又繼續道。


    「現在,本州命令你們,各自迴到自己的位置,如果讓本州知曉你們玩忽職守,立斬不赦!」


    這句話的分量很重,一下子讓眼前官員清醒了很多。


    他們連連點頭,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鎮定自若的唐豐,心裏隻能祈求唐豐沒有欺騙他們。


    如果唐豐隻是為了拖延時間,安撫他們的人心,他們一定會審時度勢,改變自己的想法。


    畢竟,再好的承諾,再多的權利誘惑,都沒有自己身家性命重要。


    眾人起身,對著唐豐拱了拱手,隨即轉身離開。


    就在這些官員離開不久,沒一會,一道極其尖銳陰柔的聲音,在房間一側的屏風響起。


    「唐大人你這州牧當的,竟然連自己的屬下都管理不好,讓咱家有些失望啊。」


    緊接著,一位身材瘦長,皮膚極其白皙的中年男子,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


    此人的出現,讓唐豐連忙起身相迎,笑著道,「這事是本州管理不嚴,讓馮大監見笑了


    。」


    馮大監點點頭,隨即坐在唐豐旁邊的位置,漫不經心道。


    「有些人,一旦內心有動搖,說句不客氣的,可以不要了,我想唐大人管理一州這麽多年,應該知道如何處理身邊不安分的東西吧。」


    「那是自然,多謝馮大監提醒,本州知道怎麽做。」


    如果有外人再此,一定會驚訝於唐豐如此的低姿態,要知道唐豐可是一州州牧,哪怕眼前這位大監,是皇帝身邊的四大監之一,唐豐也有資格不用如此低姿態。


    能讓唐豐這麽做的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借助此人的力量,除掉蘇祁安。


    即便無法除掉蘇祁安,至少也能讓蘇祁安不敢妄動。


    畢竟,這位馮大監手裏,可是有當今陛下下發的聖旨,為的就是解決這次的西州戰事。


    唐豐比李康聰明著,他可不像李康,自以為是,想以自己的實力,擊殺蘇祁安。


    這想法,唐豐並非沒有想過,可當蘇祁安拿下莽荒郡後,唐豐就知道這事不現實。


    因此在戰事未發生前,唐豐特意跟朝廷上書一封,把蘇祁安入侵西州的事,添油加醋一番。


    如今朝堂內,鄭源做了宰輔,在他的號召下,這事在朝堂上,自然掀起軒然大波。


    有站在唐豐這邊的,也有替蘇祁安說話的,雙方僵持不下,最後還是由蘇玄庸裁決,下了一道聖旨,讓馮大監來到西州,解決此事。


    蘇玄庸的意思很簡單,讓雙方停止戰鬥,立刻調蘇祁安、唐豐進京述職,將西州戰事原原本本說清楚。


    聖旨的內容不出唐豐所料,他一眼就知道蘇玄庸必定是要袒護蘇祁安的,就算不是,也是抱著和稀泥的態度。


    哪怕是和稀泥,唐豐也是獲益的,至少能保住西州。


    但好不容易派出大監來西州調和此事,唐豐怎麽可能不好生利用一番。


    憑他和馮大監的交情,不趁機坐實蘇祁安謀反,而後徹底把蘇祁安整死,這怎麽都是說不過去,不能白白浪費如此機會。


    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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