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北縣學子的反抗,讓魏雲有些惱火,但他並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緊握雙拳,端坐好久,冷哼一聲,便當什麽事都沒發生。


    在他眼裏,從始至終隻有蘇祁安一個眼中釘,至於其他人,不過是一盤散沙。


    隻要除了蘇祁安,這些人不足為慮。


    在被士兵、衙役把持的主路上,忽然,一輛豪華馬車頗為顯眼出現。


    占據最中間位置,這個舉動讓人感覺不爽,但無人出聲。


    因為這輛馬車的主人,是魏家魏雲,畢竟是豪門世家,出行自然是要排場。


    隻要沒有做出有損縣試的事情,基本上這些士兵都會賣個麵子。


    豪華馬車加快速度,直奔前方的蘇祁安,圍在身旁的學子,臉色緊繃,拉著蘇祁安往一旁去。


    生怕這個豪門紈絝會做些什麽過分事,雖然蘇祁安有縣令大人撐腰,但今天可是縣試。


    要真是傷到哪裏,怕是影響考試。


    馬車一路加速,不斷逼近蘇祁安,蘇祁安臉色沒有任何懼怕,前行的腳步也沒有加快,依舊保持勻速。


    就在這輛馬車距離蘇祁安不到四五米時,駿馬撕鳴,前足高高揚起,而後在蘇祁安的身旁重重落下。


    雖然沒傷到蘇祁安,但大馬散發的那種驚人氣勢,換做一般人,怕是渾身顫抖。


    而蘇祁安臉色平靜的偏過頭,看著車上的魏雲,二人雙眼對視,都沒有露出驚懼神色。


    看了一會,魏雲隻是冷哼一聲,稍微停頓的馬車再度加速,直接從蘇祁安身旁衝了過去,速度之快卷起一陣狂風。


    狂風吹拂,身旁的學子看著這幕,內心一鬆,連忙詢問蘇祁安。


    “蘇兄,沒事吧。”


    “蘇兄,不要搭理這個紈絝,有我們在,這個紈絝也不敢在這麽重要的場合鬧事。”


    蘇祁安點頭,一一抱拳迴禮。


    這些人和蘇祁安同為寒門學子,對蘇祁安不至於到狂熱地步,但也十分尊重。


    這是同縣學子的示好,蘇祁安自然不會拒絕,雖然同樣出身寒門,看似沒有多大價值。


    但蘇祁安並不這樣覺得,有的時候,越是在這種世家門閥把控的時候,越是能從寒門中崛起了不起的人物。


    曆朝曆代中,就不乏崛起的寒門,隻要好好引導,總有天這些人能夠成為蘇祁安最大的助力。


    即便不成,至少也不會是背後捅刀的小人。


    魏雲遠去不久,不一會,王校尉著急忙慌的趕了過來。


    聚集在蘇祁安身旁的學子,看著這幕,也是很識趣的加快腳步離去。


    “蘇兄,我們就不麻煩你了,既然你有事,我們在縣試見。”


    蘇祁安拱了供手,告別了這些學子。


    看著蘇祁安沒事,王校尉鬆了一口氣,連忙道。


    “幸虧先生沒事,要是先生有事,我可是萬死難救。”


    “這個魏雲,趁著本校尉有事,趁機鑽空子,真是該死,一個紈絝而已,來了嶺北縣,本校尉定要好好教訓,讓他張張記性。”


    蘇祁安一笑,寬慰王校尉道,“害,沒事,隻不過是想耍下馬威,結果沒成,我這不是好好的。”


    “王校尉千萬別和這種紈絝計較,放心,王校尉的恩情,蘇某記在心裏,等縣試結束,蘇某有機會定會和縣令大人美言幾句。”


    王校尉橫肉的臉有著掩飾不住的喜色,就喜歡和蘇祁安這種聰明人打交道,一點就透。


    蘇祁安剛才的承諾可不是裝腔作勢,而是有這種能力。


    不說別的,就說蘇祁安的望月四句,就夠征服方敬之了,哪怕這次落榜,蘇祁安也會被方敬之留下,甚至舉薦。


    有些人,一旦開始嶄露頭角,哪怕想要收斂自己的鋒芒,都無法遮蓋。


    接下來的路不遠,差不多隻有兩三裏,但王校尉卻是全程護送,敬職敬責,嚴密監視任何靠近蘇祁安的人。


    那種忠心程度,看的蘇祁安都是有些無奈。


    好在兩刻鍾後,蘇祁安終於抵達了本次縣試考點。


    這次的七縣試,位置選在嶺北縣東邊,一塊很大的空地上。


    這塊空地輕易的可以容納上千人,是最好的縣試考點。


    為了準備此次七縣試,嶺北縣可是花了大手筆,在東邊空地上,提前一個多月,建造了考點廂房。


    當然這種廂房,自然無法和客棧廂房能比,每個廂房隻有十幾平。


    裏麵很簡陋,隻有一桌、一椅、以及解決生理問題的小隔間,就沒有其他了。


    而且這個廂房是沒有門的,正麵就是一張桌子,除了保證不被風吹雨曬,其他的就湊合用。


    這可不是刻意為難考生為之,而是多年的考場傳統。


    這種幾乎全部暴露被監視的環境,才能最大程度阻止作弊發生。


    而在成片成片拔地而起的廂房四周,一大批身穿黑甲的兵士,早早的圍了起來。


    每個廂房旁邊,會有兵士定期運勢,最前方的高台,是三位主考官。


    從高台一眼掃過,下方的一切盡收眼底,在這種嚴密的監視下,想要作弊根本不可能。


    而且一旦作弊被抓,那後果足以讓所有人掂量值不值。


    除了廢除當事人的考試資格外,更會剝奪功名身份,嚴重者坐牢,甚至還牽連家族。


    所以像作弊這事,基本上很少出現。


    看著考場這裏三層外三層的層層嚴密,蘇祁安有些感歎。


    “無論在曆朝曆代,果然,科舉是目前最公平的晉升製度,也是朝廷最重視的一件事。”


    “難怪老話說的好,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在稍微感歎麵前考點的規模後,蘇祁安和王校尉告別後,也是大踏步的邁進了眼前考場。


    在領取自己的號牌,在衙役的帶領下,穿過好幾層的廂房,終於看到了自己的考點廂房。


    蘇祁安廂房的位置,並不算偏,相反,十分顯眼,可以說差不多是正中間。


    無論從什麽方位來看,一眼便能看到蘇祁安的身影,而且他的任何舉動,都會在無數人的嚴密監視下。


    蘇祁安坐了下來,目光粗略一掃,臉色有些不自然,小聲嘀咕。


    “這特麽是故意的吧。”


    雖然有些無奈,但蘇祁安還是很快調整好心態,開始研墨。


    縣試的科舉,雖然隻有一門,但卻要考一天,從白天到天黑是常態。


    畢竟這一門中,涵蓋的東西,哪怕是前世蘇祁安參加的高考的知識量還要大。


    光是考卷,粗略看去就有七八十張,這就是為何會在廂房內,安排一個簡易廁所的原因。


    要是出現活人被尿憋死的消息,那不得被其他各郡縣嗤笑。


    隨著入座研墨,蘇祁安剛開始有些走神的思緒,也是漸漸的進入了狀態。


    研墨這東西,看似麻煩,但更多的卻是有助於調整心態。


    心態好了,反而一通百通。


    墨盤漆黑,蘇祁安深吸一口氣,下一刻拾筆沾墨,隨即開始答題。


    縣試考的內容很多,有四書五經、春秋、左傳、禮記等等諸多先賢哲學。


    這還不是最難的,難的部分是後麵,會從剛開始讓你從基礎的默背,到後根據特定的事情,引用先賢哲學答題。


    這些都不是難事,憑借蘇祁安堪稱神童的大腦,和十多年的寒窗苦讀,任何的先賢書籍都難不倒蘇祁安。


    即便無法全中,至少也能答題大半。


    六七百位學子同時提筆考試,這等壯觀景象可不多見。


    微風吹拂,空氣中都是散發陣陣墨香味,期間夾雜著巡邏兵士的肅殺,二者交匯,別有一番美感。


    這種東西,可能對剛開始初入考場的學子會感到新鮮。


    但對高台上那三位主考官來說,卻是稀疏平常。


    這三位主考官,除了最中間的是魏雲的叔叔,魏震堂外,在他身側,有兩位白發老者,最引人注目。


    兩位老者看年紀都很大了,差不多有六七十,胡須頭發全白,滿臉都是皺紋,盡顯老態。


    到了這種年紀,都是在家退休頤養天年的時候,這個時候還能出來,怎麽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這兩位老者還真不是一般人,左邊那位是川都郡有名的大儒,叫林苑之,無論聲望、學識都是頂尖。


    而右邊的那位,看上去稍微年輕點,但也有六十,叫鄭嚴明,同樣是大儒,但他身上卻是掛著一個翰林院的身份。


    翰林院,是負責編撰、修改大涼各類書籍、史記等諸多手稿的地方。


    雖然裏麵的大儒,基本上沒有授予具體官職,也沒有品級,但卻是無數大涼文人大聖地。


    因為上到大涼國師、太師,三公、下到各郡縣文官,無一例外的要麽在翰林院學習過,要麽就是有過大儒的授業之恩。


    不誇張的說,大涼翰林院是滿朝百官的老師,更是大涼的智囊團。


    能夠進入翰林院,是無數文人學子夢寐以求的願望。


    隨便一個大儒,哪怕是像退休的林苑之,川都郡守見上一麵,都得客客氣氣的。


    就更別提還在職的鄭嚴明,一場縣試科舉,能夠請動兩位大儒當監考官,足以看出川都郡對此次科舉的重視。


    同樣也是給足了嶺北縣麵子。


    畢竟,放在以往,像這種規模的縣試,最多出動一位大儒,就算頂天了。


    這一下來了兩,而且還有一位是在職的,外人看起來倍有麵,可坐在衙門內的方敬之,卻是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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