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為此覺得可笑,不僅是笑楚風的執著,還是她莫名其妙被帶偏的思想。


    什麽時候開始,她也就理所當然的認為影宗應該成為雲宗世世代代的奴仆,一輩子信奉他們猶如神邸。


    事實上,不管是千萬年前的古國,還是數百年前的大和王朝,隨著一帶皇朝更替,早就泯滅在曆史的洪流當中。


    可是就有這樣的一群人,他們依舊受著某種製約,不管是甘願的還是被迫的,似乎根本無法隨心所欲的得到自己的人生。


    天心如此,水兒亦是,還有數百年前的聖元公主以及如今楚風和他的影宗。


    “但是……哥哥好像一直不知道我的存在。”否則赫連羽不會花費那麽多的功夫天南海北的尋找她,如果知道她就是青陽縣的容家嫡女的話,至少會和她通個消息。


    楚風挑眉一笑:“沒有這個義務,我的主子可不是他。”


    容若從這個笑容裏,看出來曾經熟悉的作弄人的促狹,不免又有種奇妙的感覺,不管這個人是誰,什麽身份,她認識的就是護國公府的楚家公子。


    “不過我也是最近才聯係上了赫連羽,對於一個癆病鬼,知不知道這些無關緊要。”楚風語氣輕鬆的就好像在談論今天天氣,“倒是叫我意外了,我本以為二十年前,洛王就死了。”


    容若才明白,能夠同時逃過西涼皇、影宗宗主以及暗門蒼浪眼皮底下詐屍,她那個便宜爹到底有些本事。


    之後,容若又問了一些事情,把所有的東西給串聯起來,便是這樣——


    當初慕北辰利用容若對付端王和太子,紅花繪比賽當晚逛廟會的殺手其實是半夏帶人來的,為的不過是給容若提個醒,慕北辰在利用她。


    本意上,楚風還是希望容若離開慕北辰,不想他們牽扯過多,畢竟那個時候他已經差不多確認了身份。


    那天晚上最主要的不是刺殺誰,目的就是給她一張常珍的畫像。


    “提醒嗎?”容若嗤之以鼻:“你根本就是在試探。”


    楚風揚了揚眉頭,並沒有否認:“聖元公主的能耐你也知道了,其實古之聖者比她出色的也不是沒有,不過自從古國分崩瓦解後,聖者血脈也沒有那麽純粹,我想看看你遺傳到了幾分。”


    若是到了這個地步,容若還一點都看不出來,那她的智商就會叫楚風有待商榷了。


    “你不是說了,誰拿了古卷就是你的主子?”容若懷疑,世上隻有她這個當主子的還要經受考驗?


    誰知楚風曲著食指抵在下顎,認真觀察了容若兩圈,道:“我也在思考。”


    容若剛想說不稀罕,你們還是收迴去吧時,楚風又開口道:“畢竟你沒有了龍女血脈,可是你手中又握著古卷……”


    這還能算是雲宗的後人嗎?


    容若腦門上打出三個問號:“古卷和龍女血不是聖者的遺傳?”和你們雲宗打不著八竿子關係啊。


    楚風一雙桃花眼半轉:“前代少宗主和聖元公主結合,他們的後人自會遺傳下去。”


    容若雖然不是很稀罕,可還是習慣性的迴嘴道:“說了半天,你們雲宗的人沒什麽特別,自己主人都認不出了唄?”還不得靠聖元公主那邊才能找到線索。


    楚風嘴角微不可見的抽了一下:“幾百年過去,不同的人之間繁衍,自是麵貌全非。”


    容若擺擺手,表示不相信他的解釋:“我現在知道了,不管是宮裏還是後來天牢,幾次刺殺我都能僥幸逃脫,還要多虧你在暗中周旋。”


    楚風挑眉,吹了吹茶碗中的茶沫:“宮裏第一次對你出手的是瑾貴妃身邊那個西涼使者,牢裏就複雜了,有三撥人馬,好歹費了點勁兒。”


    這迴換容若眼皮抽搐,說的好像她多能惹事一樣,這男人怎麽就這麽小心眼。


    問題是,每一次她都沒有主動招惹,偏偏有人能把她看作眼中釘,難道天生和那些人八字不合。


    前情往事,現在說來風淡雲輕,可當初哪一樁不是觸目驚心。


    特別是當她看到綠雀渾身躺在血泊裏麵,容若第一次有了殺心,發誓要讓人生不如死,也有那一場算計人心。


    如容若所願的,秦克卿在容若的算計下死了,連帶著曝光了容媛是蠱人的身份。


    現在福善公主被皇後關在牢裏,容若知道了皇後的本性後,欺騙皇後做了那麽多事的福善公主下場可想而知。


    容若深以為皇後對福善是沒有幾分感情的,更多是為了給外麵表演她一個慈母的形象,否則養女該嬌養卻不該縱容過度。


    但是現在呢,雖然都過去了,但容若認為該死的還是該死。


    “對了,有件事情。”楚風的聲音打斷了容若。


    容若偏過頭:“怎麽?”


    “那日祭台發生的事情還記得吧?”


    “昏迷之前的都知道。”


    “那便是昏迷之後發生的。”楚風道:“皇後以你威脅,打算脅迫洛王交出解藥,隻可惜他們自作聰明,自作自受。”


    容若不懂:“這是何意?”


    楚風眼尾一勾,舉手投足流露出一股子的風流韻致,“你可知注靈蠱雖能保持身體成長,恍若睡眠中,可是它不會讓身體內部的髒腑一起長成,不過是徒留外表罷了。”


    容若蹙眉:“所以說,其實她體內的五髒六腑早就損壞,隻是因為注靈蠱才維持著最後一線生機。”


    楚風嗤笑:“烏金天那樣的貨色,能養出什麽有用東西來,否則也不用跟易車乙交換雀藏蠱了。”


    “可是……”容若半垂眸,捏著手指頭道:“洛王的毒若是沒有解藥,不也一樣這個結果。”


    楚風搖頭,溫潤其表,眸色幽黑:“洛王下的才是真正的睡眠蠱,隻會讓她陷入熟睡,等到一定時間蠱死了,她也就醒了。”


    “多久?”


    “許是十幾年,許是二十幾年,這個怕是洛王自己都不清楚了。”


    容若不解道:“可皇後親口說洛王給她女兒下了奇毒,無人能解。”


    算算時間,那個時候洛王還沒去過南疆,那麽他的蠱……


    忽而,一個答案在她腦中想起——楊結令。


    她怎麽把她給忘了,楊結令似乎在蠱毒方麵,比她的母親更加出色,這是天賦。


    而且赫連羽說過,有一段時間楊結令天天進宮和水兒在一起,兩個人研究著怎麽改變水兒的血脈,那麽,楊結令能夠製作出這也的蠱毒來,並不意外。


    到最後,容若也隻能感慨一聲,造化弄人。


    “如果皇後什麽都不做,她女兒現在就能醒了吧。”但是身為一個母親,什麽都不做才是不正常的,就算皇後貪婪自私又惡毒,但是身為人母這方麵,沒人能夠否決掉。


    “現在呢?那位叫媛兒還是城兒的公主,她怎麽樣了?”容若也搞不清楚了,皇後口口聲聲喊她城兒的時候別人也沒覺得哪裏不對,可是她私下裏對著女兒又是一口一個媛兒。


    楚風迴道:“她應該叫赫連城,西涼皇上取的名字。”


    容若點點頭,那麽媛兒就是皇後私下裏叫的小名。


    “她大概現在快死了。”


    楚風的話叫容若滿臉狐疑:“什麽叫快死了?”


    “皇後還想最後掙紮一下。”楚風手掌揚風,拂開落在桌上的一片落葉,就好像拂去了一片灰塵,“那位福善公主的用處來了。”


    容若滿腦子疑問:“福善公主……”她剛才還想著這位公主怕是下場不好。


    “你以為皇後為何這麽多年養著一個一無是處到處惹禍的公主。”


    在容若慢慢逐漸變深的眼眸中,楚風雅然輕笑道:“當然是給她女兒養著一個隨時能用的人體藥罐啊。”


    原來瘋狂的皇後在知道了赫連城的身體狀況後,決定用福善公主的髒器來替換她女兒的,而且已經預謀了許多年。


    大概很久前皇後就確信洛王沒那麽爽快的給她解藥,她就用思女成疾的借口抱養了福善,誰都說這個女童靠著和公主幾分相像得到皇後另眼相待,是祖上幾輩子積了陰德。


    誰又能想到,這不過是皇後的一個陰謀。


    不知道福善若是知道自己真正的價值,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笑話。


    不過容若想來,皇後居然和白聖行有同樣的想法,隻不過比起白聖行東拚西湊的身體,起碼皇後這個換內髒在現代醫學來說,還真的可行。


    等一下!


    容若忽然想起什麽,眯了眯眼睛道:“這樣的方法,是誰告訴皇後的?”


    或許用容若前世的眼光來看,似乎換心髒之類並非不可思議,畢竟還有人工心髒一說,但是這個時代還沒有動不動就開膛剖肚的吧。


    甚至說出去,這樣的想法是非常可怕的。


    如果白聖行一個醫癡會想出來這個辦法還尚可理解,那麽皇後呢,她又是從何得知,並且很早前就抱著這樣的目的,連人/體/器/官都事先尋找好了養在身邊。


    楚風黑眸微亮,顯然對於容若的聯想能力感覺很滿意:“你在黑山穀遇到的那對夫婦。”


    容若頗訝然:“這個你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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