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鼓了股臉頰，似乎有些不滿被當做小孩對待，可是看著大劉的樣子，終究沒有說出口，聞著他身上汗濕的臭味，取出了一個瓷瓶裏的藥丸塞到他嘴裏。
“吃啥子藥，早晚都要死。”大劉搖頭，他就知道這孩子靠不住，還不如把孩子放在黑山穀，起碼能活一條命，現在就要跟著他死了，也不知道算不算他做的孽，到了閻王殿，他可是要好好說道說道的。
小孩淡定的蓋上瓶蓋，蹙著秀眉道：“難道你沒發現？”
大劉不解的看向他。
“你為什麽還沒死？”
大劉：“……”你很希望我死？
小孩眉頭皺的更緊：“有人來保護我們了。”
大劉經過這麽一說，才發現，似乎還……
真的是這樣？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西北軍從四麵八方朝著他們匯聚而來，逐漸的把他們兩人包圍在中心。
後知後覺，難怪這半天了，他還奇怪北狄人是瞎了還是怎麽的放著他們兩個大活人不殺。
“帶我走。”小孩似乎不情願說這句話，可是看著身前密密麻麻的人影子，他踮起腳尖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大劉爽快道：“好。”
北狄人那邊，看著木人齊齊掄起鐵球，這最後一下發力，定會破了城門，全都會心一笑，握緊了手中殺馬刀，就等著城門一破，直接殺進去。
可是……
很突然的，木人一動不動，遲遲沒有掄下最後一次鐵球，叫紮爾哈納了悶了。
“大皇子，這個情況是？”
北狄大皇子也不懂，隻好轉頭問：“鹿先生，莫不是木人臨時出現問題？”
要不然，這都好幾息了，怎麽還維持著不動的姿勢，要知道他們等了半天，早就饑渴難耐了好嘛。
鹿先生臉龐冷漠，一雙陰森森的眸子看向前方，聲音陰冷：“木人乃主人精心培育，絕不會發生任何問題。”
北狄大皇子點點頭：“那本皇子就放……”心字還沒出口，情況再次急轉直下。
卻見本來對木人很忌憚的西北軍長槍一挑一刺，再狠狠的一甩，木人被狠狠砸在地上，頃刻間分崩離析。
而本應該噴出的毒霧沒有，西北軍一個個好好的站在了那裏。
“不可能！”就連鹿先生也變了臉色。
“是那個孩子！”有人站的高，看到了一點蛛絲馬跡，“他手裏揮了什麽出去，那些木頭人才出問題。”
鹿先生的瞳仁驟然一縮，自言自語：“難道他是……”
北狄大皇子動容道：“是什麽？”
鹿先生幽幽看了他一眼，拽住韁繩掉轉馬頭直接離開了這裏。
“鹿先生，這後麵……”北狄大皇子沒想到他走的那麽幹脆，忍不住出聲喚道。
鹿先生卻頭也不迴道：“與我何幹。”
紮爾哈驅馬到北狄大皇子身邊：“大皇子，這人到底是誰？”
北狄大皇子看著鹿先生急匆匆離開的背影思考了一瞬，抬頭道：“大將軍，木人陣已被破，後麵就要看大將軍的了。”
“老臣明白。”北狄人打仗擊鼓的來攻城，自不會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一個來曆不明的人身上，他們身後還有百萬兵馬，眼下情勢也還對他們有利，為今之計，隻有全副壓上，不惜一切代價，拿下塗琥城，邁出攻占大昭的第一步。
北狄大皇子滿意的點點頭：“本皇子已與西涼三皇子秘密協商，待這邊拿下塗琥城，西涼立即出兵攻打西南邊界，到時候大昭兩頭不顧，拿下大昭，指日可待。”
所以什麽聯姻和親全都是假的，隻有野心為真，還有多年籌謀，今日一朝即現。
西北軍這邊，城門之危雖然暫時解去，可是西北軍來不及歡唿，因為北狄軍已經全線開攻，用更猛烈的活力衝擊著這座百年城池。
王有莨振臂一唿：“木人陣可破，北狄蠻子亦可驅逐，我們西北燕家軍從不怕死，對得起頭上的旗幟，要死也要捆綁上北狄一群狗娘養的。”
“燕家軍必勝！”
“必勝！”
“必勝！”
……
王有莨旁邊，沉深身邊的那位副統領道：“卑職這就迴去告知沉副將，還請王將軍萬萬護住城門，不容有失。”
“本將軍明白。”
之前沉深會做出撤退的決定，一來燕珣生死未知，怕決策失誤導致西北軍傷亡慘痛，二來木人陣太過詭異，知道守不住，守也是白守。
可是既然木人陣能破，眼下燕家軍正是軍心達到了從未有過的凝聚，這樣一看，或許未必不能一戰。
說起來，他們怕的不是北狄軍本身，而是耍著叫人看不透陰謀詭計的伎倆，怕倒了臨孤城的覆轍。
沉深賭不起。
西北軍營那邊，夜廣正拍著沉深的桌子，指著他鼻子道：“沉深你丫就是慫貨，老子瞧不起你！”
“咱們西北燕家軍打了那麽多年，就沒受過這等窩囊氣。說什麽退軍，你特麽這就是逃兵！”
“今天退到和合城，明天再退一百裏，你他娘還不如直接把大昭拱手相送好了，還打個屁的仗。”
“要是燕將軍站在這裏，絕對不會說一個退字！你沉深就是連燕將軍一根毛都比不上！”
陳老將軍在旁邊一拽：“好了！”
夜廣一雙眼睛瞪如牛眼：“老子還沒說完！”
“你！”
沉深走到兩人麵前：“你讓他說。”
他抬起頭，眸中帶著沉重：“夜廣，你罵的對，我沉深就不配站在這裏，也不配指揮燕家軍。可是你想想看，不退怎麽辦，讓他們都跟著塗琥城陪葬？”
夜廣脖子一梗：“反正老子就是戰死也不會後退一步。”
沉深眼底生澀，仰頭長歎道：“北狄木人陣有詭，現在是用我西北軍的命在拖，可即使這樣又能如何，破不了陣，不管再多的西北軍都無用。”
木人刀槍不怕，火燒生毒，到時候塗琥城內外毒霧彌漫，死更多的西北軍，而對於北狄人來說，更是他們樂於見到的。
夜廣抓起拍在桌上的屠龍刀，義憤填膺道：“老子見不得你這種慫人，還不如幫王有莨那小子守城去。”
一掀起營帳，正好和外麵飛奔迴來的副統領撞在一起。
夜廣往後退了兩步，就聽到副統領喜道：“沉副將，木人陣破了！”
沉深愕然：“你說什麽？”
“真的！卑職親眼所見，是一個孩子，還有一個叫大劉的小領隊，他們破了木人陣，現在王將軍正組織人馬守城，卑職特意前來複命。”
沉深還處於震驚中，倒是陳老將軍問了一句：“什麽孩子？那個大劉又是什麽人。”
“這個還不知，不過木人陣是真的破了，北狄人現在開始全麵攻城，王將軍讓卑職來請示沉副將一聲，請前往和合城的西北軍立刻支援塗琥城。”
沉深抬起眼睛，裏麵還有些驚訝未退：“這麽說，是真的了。”
副統領點頭：“那孩子可真是神人，隨便揮了幾下手，便使得那些木人不能動彈，大家都說是天上金童。”
沉深握拳抵在口鼻處，思忖一下，道：“即刻調派三十萬大軍支援，還有那個孩子，馬上請到軍營來。”
“這是為何？”副統領有心解釋一下：“那孩子既然幫了我們，就絕對不是什麽壞人。”
“你隻管把他帶來就是。”
夜廣看著副統領又要往外跑，連忙拉住人：“怎麽，你是要去塗琥城？帶上老子一起。”
副統領猶豫了一下，看沉深並沒有反對的樣子，也就點頭和夜廣一起上路。
等到隻剩下兩人，陳老將軍問道：“沉副將是打算請那孩子迴來給燕將軍看病？”
沉深對上陳老將軍雖然蒼老帶點渾濁可是犀利的眸子，不由得欽佩道：“陳老將軍洞若觀火，事實確是如此。”
陳老將軍也不意外：“木人陣難破，因著它帶有奇毒，尋常人不能輕易近身，否則即刻染毒暴斃，可是那孩子既然能那麽輕易就破解，說明他對這方麵很在行，換句話來說，就算他背後有人指點，那麽找到了孩子，興許也就能解燕將軍之毒。”
沉深衝著陳老將軍抱了抱拳：“希望這孩子是我們西北軍福氣吧。”
……
等到孩子被送過來，沉深才發現和他想象的很不一樣，因為這個孩子顯得太過冷靜，沒有一點孩子該有的怯懦不安。
不過也是，一個能在千軍萬馬中信步遊走的孩子，還順手解了城門危急，怎麽可能是個普通孩子。
這麽一轉換，沉深覺得自己心態上已經調整的很好，可誰知孩子一出口，又讓他愣怔了。
“我師爹呢？”孩子端著一張大人臉，正襟危坐的樣子像是私塾裏最克己複禮的老學究，他的瞳仁極黑，眼白又白，大眼睛黑白分明，襯著精致的小臉蛋，明明玉雪可愛，但是開口就是老氣橫秋。
小孩見人不說話，又將秀氣的眉頭擰成疙瘩道：“你們是不是把人弄丟了？”
被質問到的沉深張了張嘴巴，和陳老將軍對視一眼，口氣和善：“不知你說的師爹是？”
“吃啥子藥，早晚都要死。”大劉搖頭，他就知道這孩子靠不住，還不如把孩子放在黑山穀，起碼能活一條命，現在就要跟著他死了，也不知道算不算他做的孽，到了閻王殿，他可是要好好說道說道的。
小孩淡定的蓋上瓶蓋，蹙著秀眉道：“難道你沒發現？”
大劉不解的看向他。
“你為什麽還沒死？”
大劉：“……”你很希望我死？
小孩眉頭皺的更緊：“有人來保護我們了。”
大劉經過這麽一說，才發現，似乎還……
真的是這樣？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西北軍從四麵八方朝著他們匯聚而來，逐漸的把他們兩人包圍在中心。
後知後覺，難怪這半天了，他還奇怪北狄人是瞎了還是怎麽的放著他們兩個大活人不殺。
“帶我走。”小孩似乎不情願說這句話，可是看著身前密密麻麻的人影子，他踮起腳尖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大劉爽快道：“好。”
北狄人那邊，看著木人齊齊掄起鐵球，這最後一下發力，定會破了城門，全都會心一笑，握緊了手中殺馬刀，就等著城門一破，直接殺進去。
可是……
很突然的，木人一動不動，遲遲沒有掄下最後一次鐵球，叫紮爾哈納了悶了。
“大皇子，這個情況是？”
北狄大皇子也不懂，隻好轉頭問：“鹿先生，莫不是木人臨時出現問題？”
要不然，這都好幾息了，怎麽還維持著不動的姿勢，要知道他們等了半天，早就饑渴難耐了好嘛。
鹿先生臉龐冷漠，一雙陰森森的眸子看向前方，聲音陰冷：“木人乃主人精心培育，絕不會發生任何問題。”
北狄大皇子點點頭：“那本皇子就放……”心字還沒出口，情況再次急轉直下。
卻見本來對木人很忌憚的西北軍長槍一挑一刺，再狠狠的一甩，木人被狠狠砸在地上，頃刻間分崩離析。
而本應該噴出的毒霧沒有，西北軍一個個好好的站在了那裏。
“不可能！”就連鹿先生也變了臉色。
“是那個孩子！”有人站的高，看到了一點蛛絲馬跡，“他手裏揮了什麽出去，那些木頭人才出問題。”
鹿先生的瞳仁驟然一縮，自言自語：“難道他是……”
北狄大皇子動容道：“是什麽？”
鹿先生幽幽看了他一眼，拽住韁繩掉轉馬頭直接離開了這裏。
“鹿先生，這後麵……”北狄大皇子沒想到他走的那麽幹脆，忍不住出聲喚道。
鹿先生卻頭也不迴道：“與我何幹。”
紮爾哈驅馬到北狄大皇子身邊：“大皇子，這人到底是誰？”
北狄大皇子看著鹿先生急匆匆離開的背影思考了一瞬，抬頭道：“大將軍，木人陣已被破，後麵就要看大將軍的了。”
“老臣明白。”北狄人打仗擊鼓的來攻城，自不會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一個來曆不明的人身上，他們身後還有百萬兵馬，眼下情勢也還對他們有利，為今之計，隻有全副壓上，不惜一切代價，拿下塗琥城，邁出攻占大昭的第一步。
北狄大皇子滿意的點點頭：“本皇子已與西涼三皇子秘密協商，待這邊拿下塗琥城，西涼立即出兵攻打西南邊界，到時候大昭兩頭不顧，拿下大昭，指日可待。”
所以什麽聯姻和親全都是假的，隻有野心為真，還有多年籌謀，今日一朝即現。
西北軍這邊，城門之危雖然暫時解去，可是西北軍來不及歡唿，因為北狄軍已經全線開攻，用更猛烈的活力衝擊著這座百年城池。
王有莨振臂一唿：“木人陣可破，北狄蠻子亦可驅逐，我們西北燕家軍從不怕死，對得起頭上的旗幟，要死也要捆綁上北狄一群狗娘養的。”
“燕家軍必勝！”
“必勝！”
“必勝！”
……
王有莨旁邊，沉深身邊的那位副統領道：“卑職這就迴去告知沉副將，還請王將軍萬萬護住城門，不容有失。”
“本將軍明白。”
之前沉深會做出撤退的決定，一來燕珣生死未知，怕決策失誤導致西北軍傷亡慘痛，二來木人陣太過詭異，知道守不住，守也是白守。
可是既然木人陣能破，眼下燕家軍正是軍心達到了從未有過的凝聚，這樣一看，或許未必不能一戰。
說起來，他們怕的不是北狄軍本身，而是耍著叫人看不透陰謀詭計的伎倆，怕倒了臨孤城的覆轍。
沉深賭不起。
西北軍營那邊，夜廣正拍著沉深的桌子，指著他鼻子道：“沉深你丫就是慫貨，老子瞧不起你！”
“咱們西北燕家軍打了那麽多年，就沒受過這等窩囊氣。說什麽退軍，你特麽這就是逃兵！”
“今天退到和合城，明天再退一百裏，你他娘還不如直接把大昭拱手相送好了，還打個屁的仗。”
“要是燕將軍站在這裏，絕對不會說一個退字！你沉深就是連燕將軍一根毛都比不上！”
陳老將軍在旁邊一拽：“好了！”
夜廣一雙眼睛瞪如牛眼：“老子還沒說完！”
“你！”
沉深走到兩人麵前：“你讓他說。”
他抬起頭，眸中帶著沉重：“夜廣，你罵的對，我沉深就不配站在這裏，也不配指揮燕家軍。可是你想想看，不退怎麽辦，讓他們都跟著塗琥城陪葬？”
夜廣脖子一梗：“反正老子就是戰死也不會後退一步。”
沉深眼底生澀，仰頭長歎道：“北狄木人陣有詭，現在是用我西北軍的命在拖，可即使這樣又能如何，破不了陣，不管再多的西北軍都無用。”
木人刀槍不怕，火燒生毒，到時候塗琥城內外毒霧彌漫，死更多的西北軍，而對於北狄人來說，更是他們樂於見到的。
夜廣抓起拍在桌上的屠龍刀，義憤填膺道：“老子見不得你這種慫人，還不如幫王有莨那小子守城去。”
一掀起營帳，正好和外麵飛奔迴來的副統領撞在一起。
夜廣往後退了兩步，就聽到副統領喜道：“沉副將，木人陣破了！”
沉深愕然：“你說什麽？”
“真的！卑職親眼所見，是一個孩子，還有一個叫大劉的小領隊，他們破了木人陣，現在王將軍正組織人馬守城，卑職特意前來複命。”
沉深還處於震驚中，倒是陳老將軍問了一句：“什麽孩子？那個大劉又是什麽人。”
“這個還不知，不過木人陣是真的破了，北狄人現在開始全麵攻城，王將軍讓卑職來請示沉副將一聲，請前往和合城的西北軍立刻支援塗琥城。”
沉深抬起眼睛，裏麵還有些驚訝未退：“這麽說，是真的了。”
副統領點頭：“那孩子可真是神人，隨便揮了幾下手，便使得那些木人不能動彈，大家都說是天上金童。”
沉深握拳抵在口鼻處，思忖一下，道：“即刻調派三十萬大軍支援，還有那個孩子，馬上請到軍營來。”
“這是為何？”副統領有心解釋一下：“那孩子既然幫了我們，就絕對不是什麽壞人。”
“你隻管把他帶來就是。”
夜廣看著副統領又要往外跑，連忙拉住人：“怎麽，你是要去塗琥城？帶上老子一起。”
副統領猶豫了一下，看沉深並沒有反對的樣子，也就點頭和夜廣一起上路。
等到隻剩下兩人，陳老將軍問道：“沉副將是打算請那孩子迴來給燕將軍看病？”
沉深對上陳老將軍雖然蒼老帶點渾濁可是犀利的眸子，不由得欽佩道：“陳老將軍洞若觀火，事實確是如此。”
陳老將軍也不意外：“木人陣難破，因著它帶有奇毒，尋常人不能輕易近身，否則即刻染毒暴斃，可是那孩子既然能那麽輕易就破解，說明他對這方麵很在行，換句話來說，就算他背後有人指點，那麽找到了孩子，興許也就能解燕將軍之毒。”
沉深衝著陳老將軍抱了抱拳：“希望這孩子是我們西北軍福氣吧。”
……
等到孩子被送過來，沉深才發現和他想象的很不一樣，因為這個孩子顯得太過冷靜，沒有一點孩子該有的怯懦不安。
不過也是，一個能在千軍萬馬中信步遊走的孩子，還順手解了城門危急，怎麽可能是個普通孩子。
這麽一轉換，沉深覺得自己心態上已經調整的很好，可誰知孩子一出口，又讓他愣怔了。
“我師爹呢？”孩子端著一張大人臉，正襟危坐的樣子像是私塾裏最克己複禮的老學究，他的瞳仁極黑，眼白又白，大眼睛黑白分明，襯著精致的小臉蛋，明明玉雪可愛，但是開口就是老氣橫秋。
小孩見人不說話，又將秀氣的眉頭擰成疙瘩道：“你們是不是把人弄丟了？”
被質問到的沉深張了張嘴巴，和陳老將軍對視一眼，口氣和善：“不知你說的師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