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辰寒眸幽邃,淡道:“容媛的身份本王有所猜測,不過本王好奇,貴妃這樣做為何?”


    瑾貴妃眉頭微擰,似乎沒想到慕北辰會這麽直接,隨後紅唇一勾,冷冷一笑道:“這還用問嗎?本宮不滿隻是執掌後宮,想要整個天下都掌握手中,還有什麽比扶持一個繈褓幼兒更能襯本宮心意。”


    “然後?”


    瑾貴妃不解:“還要什麽然後?”


    “前朝文有劉相,武有燕將軍,瑾貴妃有什麽把握能同時鎮壓兩方,或者瑾貴妃手中另外握著前朝別的勢力。”慕北辰停頓了一下,眸色森冷,如一把利劍射出:“本王若是沒有猜錯,並沒有,對嗎?”


    前頭瑾貴妃說的不錯,如果皇帝和皇子們全死了,那麽這個時候傳出寧常在有孕並且順利誕下一個皇子,自然名正言順的成為新皇。


    可是瑾貴妃想要坐在幕簾後麵垂簾聽政,似乎沒有那麽簡單。


    朝中重臣哪一個不是心機深沉的千年狐狸,誰沒有一點小心思,要他們聽話,也要看上麵位置坐的是誰。


    否則此消彼長,身居高位的軟弱了,下麵的就會猖狂,甚至直接把控朝政,架空你。


    況且瑾貴妃身為西涼和親公主,皇帝一向防著她,沒有娘家靠山,她在大昭比起怡妃都不如,根本沒有籠絡前朝的機會。


    畢竟想要前朝的官員受籠絡,也看有沒有底牌。


    瑾貴妃這麽多年都沒有給皇帝生下皇子,在前朝官員們看來,哪裏有押注投靠的必要。


    就算她身居貴妃之位,執掌鳳印,不知道的覺得她身份高貴,可那些文武重臣都門兒清,那是因為皇帝知道瑾貴妃沒有子嗣,無論如何都翻不出什麽浪來,而後宮又需要一個主子,沒有人比瑾貴妃更合適。


    瑾貴妃聽著慕北辰的話也不怒,鳳眸抬起,裏麵暗光躍動:“靜王都知道了,何必再問本宮。”


    “貴妃不怕與虎謀皮。”


    瑾貴妃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樣笑起來,隻是眼底冰冷,氣息也冷肅幾分,“話說到這裏,本宮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大昭未來如何,誰當皇帝,本宮都不關心。”


    “本宮是西涼公主,一切自當以西涼為重。”


    “想必靜王的母妃若還在世,雲漫夫人大概能了解本宮心情。”


    房間裏,除了瑾貴妃和慕北辰,其他瑾貴妃隨身伺候的貼身宮婢都押解在另一個地方,剩下的隻有寧常在。


    寧常在站在一方角落,垂著頭,身形消瘦,纖纖玉立,側臉落了陰影,辨不清表情。


    “所以那個人是西涼人?”慕北辰負手在後,薄唇微啟道。


    瑾貴妃手指一動,鳳眸閃過一抹淩厲:“你在詐本宮。”


    慕北辰看著她:“貴妃為了西涼,也算是竭盡心力。”


    瑾貴妃從鼻腔裏輕嗤一聲,偏眸不對此做出任何迴應。


    慕北辰知道瑾貴妃心性堅定,其他的也問不出來,轉身要離開,卻讓瑾貴妃喚住了。


    “你從什麽時候開始發現不對的?”


    慕北辰背對著瑾貴妃,聞言麵對著大門的方向,半垂眼簾道:“一開始。”


    瑾貴妃恍惚來了一下,隨後搖頭失笑:“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太後中毒,偏巧是霧蓮散,貴妃此舉不過是為了順勢拉下怡妃。”慕北辰都不得不佩服,瑾貴妃這條線埋的夠長也夠深。


    之後,順其自然又牽扯到了半夏,隨後是容若,好像一切都是不經意,可誰知道,背後都出自瑾貴妃的籌謀呢。


    “本來本王不懂,為何貴妃非要置容若於死地。”


    直到寧常在的出現,她用每天一碗的清心湯給皇帝下慢性毒藥,就連禦醫都沒發現不妥。


    “對貴妃來說,容若的生死不重要,隻是你要確保她不會出現在父皇身邊,好讓父皇毒發時,無人可解。”


    瑾貴妃鳳眸一轉,裏麵凝結起一層冰霜,眸色轉為怨毒,紅唇勾起殘忍的笑容:“不錯!本宮費盡心思,就是不希望容若出現在這裏。”


    “可是……”


    瑾貴妃閉了閉眼睛,長歎一口氣道:“本宮千算萬算,還是沒想到這一切看著天衣無縫,其實早被你看破了。”


    “容若救過本宮,若不是她,本宮這輩子可能都不會知道傷害本宮兩個孩兒的人是誰。所以本宮隻是讓她被關天牢,算是饒她一命。”


    原來的打算,瑾貴妃是要把小院中的所有人都殺害,那麽容若不在的話,某種意義上來說,確實算放她一條生路。


    “別的不說,怡妃確實是殺害雲漫夫人的兇手,靜王難道不該感謝本宮?”


    慕北辰眼簾微斂,睫毛擋住了一半的光,在眼瞼落下淡淡陰影,“貴妃還是不肯說,那個是誰?”


    瑾貴妃一個人做不了那麽多的事,到底她受著後宮束縛,宮外很多情況並不能掌控。


    光是月華那件事,瑾貴妃就不能知道,那還是遠在雲縣發生的,那會兒瑾貴妃連容若是誰都不知道。


    就算瑾貴妃事後去查,那些證據早就在最開始的時候就讓慕北辰都消除了,自是查不出什麽來。


    所以慕北辰更加好奇,那個人是誰,為什麽會從月華的毒聯係到容若身上。


    清冷的黑眸中波光一閃,目色轉冷,那麽隻有一個原因,他從毒物上麵判斷,而且確定這種毒隻有容若會製作。


    “本宮不知道。”瑾貴妃還是那句話,“本宮沒見過他,隻是本宮對他提出的合作很感興趣。”


    慕北辰偏過頭,天光落在他的頭頂,灑下一片光輝,使得他眉目更加清然,浸潤了麵部:“扶持幼帝的計劃,是他還是貴妃?”


    瑾貴妃鳳眸一眯,裏麵閃過一抹不知名的暗光,“這個不好理解嗎?本宮恨不得他死,斷子絕孫,本宮既然出手了,當然要斬草除根。”


    從發現真相後,瑾貴妃內心就生出了一種刻骨的恨意,當幾十年的怨恨積累到一定程度,正好尋到一個契機,她當然不會放過。


    永遠不要小看一個女人的報複,她什麽都沒了,又怎麽會擔心失去。


    慕北辰從房間裏出來,外麵的陽光有些偏西,照在樹上,落地成了一片碎金,踩過時,一地斑駁陸離。


    楚風從旁邊走過來:“前殿發生了一點小動亂,不過金武衛都控製下來了,有武安侯在你不用擔心。”


    “就是皇上那邊,中毒太深了,救治的有點晚,人還在昏迷,醒過來大概也……”活不了多久。


    “二哥,說句實話,你是不是故……呃……當我什麽都沒說。”


    楚風很有求生欲望的閉上嘴。


    “本王一開始確實沒想到寧常在會和瑾貴妃勾結。”慕北辰解釋了這麽一句。


    楚風折扇撲在鼻子上,一雙桃花眼似水瀲灩,這話說的夠婉轉,一開始沒想到,那不是還有後來嘛。


    “父皇金龍轉世,自然會逢兇化吉。”


    楚風心中翻了個白眼,得咧,您老都這麽說了,他還能有什麽意見。


    還是閉緊嘴巴吧,唉……知道的越多,壽命越短啊,他好難。


    “說到寧常在。”楚風順勢轉了話題,“女人狠起來真是沒有男人什麽事,看著漂漂亮亮一個無害的小女人,嘖嘖……”


    “這是一顆毒石榴!”


    慕北辰瞥他一眼:“還記得袁慶嗎?”


    楚風頓了一下,點點頭:“宮宴那日刺殺小嫂嫂那個?這人不是在慎刑獄失蹤了。”


    “他是寧常在的情人。”


    慕北辰輕飄飄扔下一句話,也不考慮楚風能不能接住。


    “……這也行?”窩草!太勁爆了。


    楚風摸了摸亂跳的八卦小心髒:“寧常在膽子挺大啊,公然在宮裏給皇上戴綠帽?”


    慕北辰搖頭:“他們是宮外就認識了。”


    楚風望望天:“難道又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最後被逼無奈分開的套路戲碼?”


    “你這麽感興趣?”慕北辰涼涼道。


    “呃……”這個他怎麽迴答,難道要說被糖丸給帶偏了?


    慕北辰青袍一動,人往前走,丟給站在原地的楚風一句話:“你還是先想好怎麽跟父皇解釋隨意調動金武衛這件事吧。”


    楚風伸出一隻手頓時風中淩亂:“不,不是……”這不都是你讓我幹的?


    當時是誰說:“燕迴目標太大,這事最適合你來做。”


    燕迴還特別給了個肯定的眼神:“嗯,確實是,舍你其誰。”


    楚風嘴角咧了咧,那個時候說的多好聽,把他吹上了天,這剛過河,就開始拆橋?


    遇到一群渣渣兄弟,太特麽苦逼了!


    一聲輕笑傳來,楚風抬頭一看,眼前一亮。


    “小嫂嫂,你來了?”


    容若已經站了一會會,正好聽到某個人很無恥的推卸責任好好坑了兄弟一把。


    慕北辰過去的方向恰是容若站的位置,顯然剛才就發現了,他站定了,道:“沒事?”


    容若來的路上已經換下了囚服,現在穿一套水色裙裝,素雅清淡,很不引人注意,隻是幾日牢獄生活,還是讓她的身形都消瘦了一圈。


    容若搖頭:“陸思茗來獄中了。藺妃是她害死的,但她的目標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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