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使者之後,妃嬪和皇子們也先後送上了賀禮,還有兩個年幼的公主,由身邊的嬤嬤帶著送了自己製作的東西,太後本不缺那些奇珍異寶,不過心意最重要。


    等到長公主,她雙手緊握在一起,有些焦急不安。


    雖然秦克卿平日裏不務正業,到處拈花惹草,時常留戀煙花之地,可是在長公主看來,他還是有些分寸的。


    比如這次和福善公主的婚事昭告天下後,已經連著在公主府待了好幾天,總算收了心。


    就在長公主寬慰時,今日秦克卿提出要帶上周二夫人的侄女何清嬈,她思考後還是答應了,反正福善嫁進來前也要把她送到府裏,說起來就是公主府的人了,這迴帶上也未嚐不可。


    主要長公主也是看在秦克卿這段時間表現良好的份上。


    所以,這種關鍵時刻秦克卿跑沒影了,長公主現在才格外心焦。


    承德殿總共那麽些院落,又出不了白龍山,照理說不可能找不見才對。


    “惠寧?”瑾貴妃喊了幾聲,見長公主心事重重,又提高了一些音量。


    長公主猛的一震,抬起頭來,掩藏不住眼底的驚慌:“……我。”連皇帝和太後都看過來,長公主壓下心中的急躁,站起來扯了扯嘴角:“恭賀母後壽辰,願母後福體安康,歲歲平安。”


    身後的人送上壽禮,是一尊檀香木做的佛像,因為太後信佛。


    太後揉了揉眉心,這會兒被藥人熏的,精神振作了一些,坐直些身體看過來:“惠寧,怎麽不見月華和克兒二人?”


    長公主心口一跳,勉強穩著心緒:“母,母後,是這樣……月華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至於克兒……克兒他……”


    長公主雖然不是太後從小看著長大,不過對於這些小輩的性子多少有些了解,看她這麽支支吾吾就覺得不對勁,“克兒怎麽?”


    跟隨皇帝前來不是那麽隨隨便便,禮部的人手裏自然有一份名單,明明白白寫著哪些人來了,哪些人出於什麽原因未到,至於不請自來,那就想也別想,要知道進入承德殿的每個人,那可都是要登記在冊的。


    秦克卿既然來了,卻又不出現,那不是藐視皇帝和太後嗎?而且他躲在承德殿裏做什麽?


    長公主膽小怕事,性格又是個怯懦的,太後語氣嚴厲了些,驚的她心口砰砰跳,腦子裏更加亂做一團。


    憋了半天,隻能憋出一句:“克兒帶了妾室前來,怕是誤了時辰……”說到最後聲若蚊蠅,實在覺得丟人。


    侍女說的是秦克卿不見,何清嬈也不見人影,長公主知道自己兒子什麽貨色,怕不是躲在哪個地方幹些見不得人的事兒。


    不是她想說出來,但是這個理由總比說秦克卿躲在承德殿裏居心不良來的好。


    雖然秦克卿是太後和皇帝的外甥,可皇家向來缺親情,以皇帝的疑心病,免不得要懷疑秦克卿不露麵,躲在後院幹什麽呢。


    加上之前宮中就發生過行刺的事件,還不止一兩次,長公主膽子小,怕萬一出了事被牽連,還不如直接說自己兒子色令昏聵,最多就是爛泥扶不上牆,也好過無緣無故送命強。


    一聽這個話,其下官員多是搖頭,長公主說的客氣,誰不知道這裏麵的含義,想必那秦克卿和妾室翻雲覆雨忘了時辰,居然連太後的壽誕都敢遺忘。


    儼然皇帝也黑了臉:“你教的好兒子!”


    長公主咬了咬唇:“皇兄息怒,臣妹自當好好教導,待會兒再讓他單獨向母後請罪,隻是今日是母後壽宴,萬不要因為逆子而壞了母後皇兄與眾卿的心情啊。”


    皇帝冷哼一聲:“教導?還用你教導,都行了弱冠的人,成日裏不學無術,丟人現眼!”


    長公主被當麵訓斥,麵上有些紅,她也是當娘的人了,更何況現場那麽多人,還有其他三國使臣,更覺得臉上無光,可是自己兒子不爭氣,她隻能吞了這口氣憋在心裏。


    “行了,這個事稍後再說吧,哀家頭疼。”太後出口,皇帝再生氣也不好再發作。


    長公主總算鬆口氣,卻見公主府的侍女這個時候匆匆過來了,見到她就白著臉,張嘴要說話,長公主使了個眼色,她連忙咬住嘴唇,垂頭往後退兩步。


    瑾貴妃鳳眸掃到,開口道:“怎麽迴事?”


    見太後和皇帝一同看過來,長公主也沒法隱瞞,隻好讓侍女站出來,“是不是找到世子了?”


    問話出來,侍女身子一顫,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上,長公主才發現,她的肩膀都是發著抖的,心中立馬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好似之前的征兆應驗了。


    “快點說,到底怎麽迴事!”


    侍女半抬頭,臉色煞白,眼底似有驚恐未消,“世子……世子他……”


    瑾貴妃看出問題來,帶著護甲的手扶著椅子,鳳眸淩厲,讓人不自覺臣服在她的氣勢之下,“不要吞吞吐吐,將話說明白了。”


    侍女眼一閉,心一橫,牙齒打著顫,索性一口氣說道:“世子在衡光院中!”


    衡光院沒有什麽特別的,就是承德殿眾多院中的一個,不過就是偏僻了點,位處白龍山西北方向,那裏有一片湖,環境倒是清雅,就是與主殿離的遠。


    不說皇帝等人,在場的哪個不是聰明的,看侍女這個樣子,顯然另有隱情,卻是不好當場說出口。


    官員們神色微妙起來。


    北狄大皇子濃眉一揚,嘖,又有一場好戲啊。來了大昭別的不說,這個戲還真是一場接一場。


    西涼這頭,福善公主動了,一邊柳眉挑起,眉間幾分驕縱不改,紅唇半揚道:“既是跟本公主的未婚夫有關,少不得本公主親自要去看一眼了。”


    “咳咳咳……”也不知是不是侍女進來帶起一陣風,清王又抑製不住的咳嗽起來,咳完聲音也虛弱了幾分:“本王……咳……本王就不去了,福善,事情未定,你且不要任性,一切有大昭皇帝陛下在。”


    算是警醒,不過福善能不能聽進去就是另一迴事。


    有官員唏噓:“這位清王還真是身嬌體弱。”


    但也有神色清明的,看著清王的眼神變了變,興許他更加是明哲保身,不想參合。說不定這個清王聰明著呢,讓一個公主在那邊鬧騰,鬧的再大,到時候和他無關,最多撇清幹係就行了,比如上次毫不猶豫就定下了聯姻的事宜,反而能靠著福善探探大昭的態度,何樂不為。


    有人認定了清王重病且性子軟弱,還有人懷疑他這是扮豬吃老虎,坐享其成,不管如何,清王還是風輕雲淡的坐在那裏,像是一團雲,且輕且柔,帶著縹緲的氣息,好似坐在雲端之上,隔著無形的距離。


    皇帝點了自家人一起去,點到慎王時,慎王一呆,好像才從沉思裏反應迴來,慢了半拍跟上去。


    端王落後一步,意味深長的道:“美人不在,慎王兄有些心不在焉啊。”


    慎王對慕北辰厭惡至極,對端王也沒幾分好感,當下冷笑道:“端王妃倒是在,怎麽不見她前來。”


    不管外人怎麽謠傳端王對端王妃盛寵如寶,夫妻恩愛,情比金堅,他們這些人當然都清楚怎麽迴事。


    端王討了個沒趣,冷哼一聲甩袖走在前麵。


    慎王也不覺得高興,腦中還在想著,從昨晚宴會離開後就沒見到蕪芙,早上他還想著去商量一二,可也不在房間裏。


    因為容媛說不喜歡侍女服侍,慎王府的那位侍女又莫名其妙失蹤,慎王在大事麵前就沒有執著,結果現在反而弄的慎王頭疼,不知道容媛是昨晚就出去了一夜未歸還是今晨一早出去。


    可是白龍山現在是被圍起來的,她不可能私自出去,加上兩人籌謀的大事就在眼前,一觸即發,這個時候人不見了……


    慎王眼皮一跳,難道出事了?


    他不會懷疑容媛臨陣脫逃,因為如果有這個必要,她前麵鋪墊那麽多不是浪費心血,他也看得出容媛確實是真心幫助他。


    那麽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發生了什麽不可控的因素。


    慎王皺了皺眉頭,會是什麽呢?


    當初找他的人很神秘,也確實讓他看到了對付的能力,悄無聲息就闖入慎王府,還大張旗鼓前來的,恐怕不多。


    這讓慎王相信,和對方合作是一件明智的事情,雖然對方還沒有具體要求事後要什麽,隻說問他要一件東西。


    慎王現在被奪了太子封號,徹底和爭儲無緣,要一件東西算什麽,即便十件百件的寶物和皇位相比,也不值一提。


    反正生死也掌握在對方手上,慎王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踱步到衡光院門口,慎王和長公主一樣心口亂跳,好似有什麽不可把控的事情即將發生。


    皇帝已經當先一步進去,隨後是瑾貴妃扶著太後,其他的妃嬪沒有來,跟著的是慕北辰兄弟,不過兩兄弟吵了一架後,氣氛有點微妙,慕原澈進去前特意看了慕北辰一眼,嘴巴抿了抿,到底沒有說出口。


    “你……混賬!”


    “嗬——”


    兩道聲音不分先後,慎王跨進去的一隻腳倏然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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