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站出來,蕪芙一笑,眼眸若有似無的掃過容若。


    “蕪芙此次下山,為的是師門修行,不過數月前救了這位姑娘,才知她與宮門有著深厚淵源。”


    蕪芙身子一轉,大家隨著她視線落在惜珞身上,“那日蕪芙見她被幾人脅迫,看不過去所以出手,不過那時惜珞姑娘身受重傷,用了好些時候才使得傷愈。”


    “之後,蕪芙跟著惜珞姑娘去了她家鄉,見到她母親之後,惜珞聽說了前情舊事,不願陛下與諸位皇子娘娘們受人蒙騙。”


    “因而,蕪芙和惜珞才出現在大昭京城。”


    “恰巧遇上太後中毒,正好蕪芙對醫術有一些淺薄見識,也常隨師命,若有人遇險,必是守望相助,才不辱沒了藥王穀名聲。”


    幾句話,就將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以及和惜珞認識的過程簡單說了出來。


    不管別人怎麽想,容若就是一百個不相信!


    憑著這個女人之前還在**烏衣教中和洪茅嶼遊刃有餘的談判合作,還有她背後不知來頭的主人,身上就烙印了陰謀二字。


    但是……


    容若蹙眉,她在烏衣教用的是棉槿的臉,也就是說,這個自稱蕪芙的白衣女人從頭到尾隻見過她棉槿的臉。


    哦,不對,後來離間糖丸和楚風時,她是另一張平凡臉龐,但終歸和現在的不同。


    因為也是怕有人認出她曾出現在南門鎮,畢竟有心查探的人不少,所以迴了京城後,讓彩蝶另外找了張臉,仍舊是尋常大眾臉,扔進人海也很難找的類型,不過到底不同。


    所以,為何這個蕪芙每每看過來,都對她露出眸中詭異的笑容。


    不錯就是詭異,好似她分明看透容若這張普通的不能普通的臉,透析到了她的內在,這樣的眼神,讓容若感覺有些不舒服。


    “既說惜珞宮女之前容貌被毀,莫非也是蕪芙姑娘給她恢複的?”


    在場的除了墨小墨這樣毫不知情的外,大多聽說過容若的臉是因為過敏還是怎麽樣出了問題,所以才用易容麵具遮擋,還以為她是看到惜珞恢複麵貌,所以感興趣。


    不過,慕北辰知曉內情,容若並非那麽在意外貌的人,否則也不會頂著那張毀容臉毫無壓力的到處遊走,最重要的是,她是中了紅蛛教蝕骨毒才造成毀容,連**的蠱毒都無法治療,容若知道後都沒有那麽失落,這個時候又怎麽可能因為容貌而特意由此一問。


    蕪芙臉上隔著麵紗,不過眼睛微彎,可以看出是淺笑的模樣,睫毛往下垂落,一片鴉影落入眸中,帶著深色,“姑娘家的最看重容貌,不是嗎?”


    容若舌尖抵了抵腮幫子,難道是她對這個女人有偏見,為什麽這句話入耳總覺得帶著一點嘲諷。


    惜珞這時出聲:“若沒有蕪芙姑娘救奴婢脫離苦海,奴婢早就叫那群人給……糟蹋了。”眼睛一紅,雙眼射出怨恨的光,“怡妃以為奴婢落在那些人裏肯定活不成,就是勉強不死,過的也是豬狗不如的日子。”


    “可憐上天垂青,奴婢迴到家鄉見到母親,居然發現怡妃早不是第一次這樣對待身邊的人。”


    說罷,笑的陰森:“怡妃娘娘,多年前,替你下毒害死了雲漫夫人的春屏,難道你真的忘了?”


    皇帝冷眼相對,惜珞連忙磕了個頭,臉色陰惻惻的,笑容帶著幾分詭譎,“皇上,奴婢一條賤命而已,不過怡妃如此對待奴婢和母親兩人,奴婢就是死也要討個說法。”


    怡妃終於在慌亂的思緒中迴過神來,她身上還有被踹的傷痛,每唿吸一口都發出隱痛,捂著心口,又驚又急道:“惜珞,本宮待你一向不薄,可你偷了本宮的東西叫本宮趕出宮去,如今卻聯合外人來汙蔑本宮。”


    “本宮知你心中不服氣,因為本宮沒有答應你入靜王府的意願。”


    “可是……你現今這般,黑白不分,還胡亂編製什麽春屏是你母親,並且本宮讓她害死雲漫夫人一事……”


    “先不說春屏與本宮主仆情深,並且早故去多年,還是本宮親自叫人送她迴鄉埋在故土。”口氣一轉,帶著幾分犀利:“本宮就問你一句,是誰在你背後指使,是否這人,今日也在殿上!”


    “不過有人看不得本宮受皇上寵愛,故而栽贓陷害。”抬頭對著皇帝,蒼白的臉上淒慘一笑,“若說臣妾當年謀害雲漫夫人是爭寵,可如今呢,臣妾為何要害太後,而且將害了人的毒藥留下這麽多年,難道就不怕被人發現,從而招致殺身之禍。”


    容若眼眸抬了抬,心中也有些佩服,到底是在妃位上待了多年的人,這麽快就想過了應對策略。


    先是挑明了惜珞被自己趕出宮是她做錯事,還暗中言道惜珞對慕北辰存了覬覦之心,也就是怡妃為何因為偷盜事後這麽嚴厲的懲治惜珞的真正原因。


    誠然這個原因大家都可以理解,畢竟可以算是身為母妃的用心,而那個被懲治的對象不過是小小宮女,放了平時沒什麽大不了。


    但是,恰恰這個時候,宮女起了大作用,此刻出現在這裏,反過頭來對付怡妃,就很能說明問題。


    比如說,是不是正如怡妃猜測的那般,有幕後推手。


    最後也是關鍵的一點,怡妃的確沒有謀害太後的動機。


    為了什麽,一個常年禮佛,不問世事的太後,怡妃怎麽就非要和她過不去。


    就連皇帝,都陷入沉思。


    怡妃美眸一轉,臉上淚痕猶在,因為傷痛剛顯得羸弱,非是要哭不哭,反而叫人易生出憐惜,她對皇帝最是熟悉,看這個樣子,很明顯是動了幾分懷疑,心中剛剛鬆一口氣,轉眸對上惜珞,對方嘴角一勾,笑的格外詭異。


    怡妃心口一跳,忽而聽到惜珞的話,就感覺天打五雷轟,差點就直接被轟暈過去。


    惜珞說:“奴婢母親春屏,就在殿外。”


    進來的女子一身粗布衣,神情憔悴,看著有五十出頭,皮膚粗糙,不過儀態很好,雙手端在胸前平穩走路,半垂著頭,走起路來,輕而快,直到皇帝麵前,跪下磕頭,一氣嗬成,一看就是曾經做過很多次。


    容若看著頭發半百的女人,就是不看麵容,隻見怡妃臉色灰白,一臉慘淡,就知道這個女人肯定就是春屏無疑。


    想來春屏這麽多年的生活很不好,抬起頭來,眼底布滿紅血絲,眼色渾濁,眼中落入明黃色龍袍時,情緒有些激動,盡力穩住,才沒有失態。


    “奴婢春屏,叩見皇上,貴妃娘娘。”春屏開口,聲音也是滄桑的,好似被蒼風磨礪過的石頭。


    怡妃身體癱軟,手指頭摳著地麵,咬著牙滿臉瘋狂之色道:“你不是!春屏早就死了!”


    春屏驟然轉頭,一雙眼睛看著怡妃,眼底全是恨意,就是臉部也不自然的僵硬了一下,閉了閉眼,吸了口氣緩緩放出,用曆經滄桑後的淡定,看著怡妃道:“奴婢是春屏,元康三年隨娘娘入宮,在宮中整整陪伴了娘娘數年光陰,還幫娘娘做下不少惡業的春屏啊,難道奴婢老的太快,娘娘都認不出了嗎?”


    春屏勾了勾嘴角,笑容平淡:“是啊,娘娘在宮中錦衣玉食,奴婢又豈能相比,不過奴婢這些年在宮外日日感恩娘娘的‘恩德’,一天三柱清香,希望娘娘能早日升仙,脫離苦海,奴婢也好下去繼續服侍娘娘呢。”


    “娘娘放心,就算您做了那麽多錯事,不是中間還有奴婢的功勞嗎,奴婢不會放娘娘一人孤單,就算到了底下,還是會陪著娘娘一道的。”


    春屏這話說的陰森森的,叫怡妃不寒而栗,尤其春屏那雙眼睛,裏麵的光妖冶的很,透著來自地獄的陰霾。


    “你……”怡妃全身發冷,手部沒了力氣支撐,整個人趴倒在地上,相比起剛才故意做出來的柔弱,這會兒驚慌失措,狼狽的不得了。


    春屏做事情利落,直接拿出了一封信箋。


    信紙略微發黃,一看就是很多年前,打開來,上麵可以清楚看到是怡妃的字跡,寫著她與人聯絡,如何取來霧蓮散,並且用在誰身上。


    當年的怡妃還年輕,做事情也沒有現在這麽滴水不漏,加上在後宮身份不高,所以可以辦成事能相信的心腹沒幾個,春屏就是其一。


    後來怡妃看到事情大成,一步步按著自己的想法進行,興奮之餘,倒是沒忘記處理掉當年那些人。


    隻是她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春屏手裏居然還握著這麽重要的東西!


    早知道,她就直接把人弄死了!


    不過倒不是怡妃不想弄死春屏,一來外麵的人好處置,也不會叫人懷疑,再則春屏是她身邊貼身宮女,突然失蹤肯定叫人懷疑,所以尋了個由頭說她病重,送出了宮去。


    怡妃不明白的是,她明明叫人弄死春屏,怎麽後麵就變成她把春屏賣給乞丐當妻。


    事到如今,這些似乎都沒有那麽重要。


    關鍵的是,這幾乎成了鐵證,害死雲漫夫人罪證確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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