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前宮中設宴,本是為了給三國來使接風洗塵,結果出了太後中毒的事情。


    因而,今日端王妃發帖,設宴款待來京的三國使者,也算是為之前那晚宴會發生的不快致歉。


    兇手查明,起碼表麵來看跟另外三國無關,到底要給個說法的。


    現在眾位皇子中,除了前太子慎王外,隻有端王已經娶妻,而如今的慎王又是被貶太子,沒有比端王妃更合適的人選。


    宴會定在酉時,申時一過,陸陸續續的馬車就開始朝著端王府聚攏。


    這番熱鬧還是上次端王妃做壽,京中百姓再次見到此般盛況,就算不了解政事,都明白如今端王是何等受皇帝器重,而端王又是出了名的寵愛王妃,真叫人豔羨。


    容若趕在中間,並不想做出頭的,也沒有故意壓著時辰。


    馬車停停走走,簾子閃了一下,綠雀從外麵進來說道:“剛剛暗衛傳來消息,王爺進宮去了。”


    容若眉間擰成一個疙瘩,疑惑道:“這個時辰進宮?”


    慎刑獄走水的事情成了懸案,誰也不知道火從哪裏起來,至於一下子燒那麽大是因為有人在外圍澆了油,不過事情查到一個可疑的小太監,人就已經畏罪自殺,再往下就不能查到更多。


    隻能說明做這事的人不止是謹慎,在宮內還有不可小噓的力量。


    不管皇帝是否願意,還有那個袁慶活沒活下來,後麵的線索斷了,隻能如此結束。


    所以按理說,慕北辰也沒有其他的事情需要進宮。


    容若想了下,“是太後那邊?”


    說到太後,容若猛然一驚,今日可是第三日了,她之前給太後施針用藥,隻能維持三天內毒藥不會擴散。


    後來她自己中蠱昏迷,到不知道宮裏那邊怎麽樣,但是醒來也沒聽綠雀提起,難道皇帝沒有讓人來請過她?


    這倒怪了。


    “王爺是去了壽康宮。”誰知,綠雀肯定道。


    容若更加迷惑,不喊她一個大夫,喊慕北辰去有什麽用。


    綠雀又道:“不止是王爺,連端王也趕過去了,因為今日一早,慎王爺帶了一位白衣女子進宮,說是可以替太後解毒。”


    提到慎王爺,容若愣了一下,才想通是那位前太子啊,“他哪裏找的人?”


    那晚上,吳太醫和她說的很清楚了,除非有藥王穀的人出現,否則即便醫術再高超也沒什麽樣,這個不是病,而是毒,不是說大夫技巧手段,要的是解毒的良藥。


    容若腦中閃過什麽,忽而一眯眼:“不會那麽巧,慎王找的那位白衣女子,就是藥王穀弟子?”


    綠雀頷首:“姑娘猜對了。”


    容若手指頭敲在矮桌上,這會兒馬車又開始走動起來,簾子被風吹的起起落落,光線在她臉上明滅不定,“這麽巧。”


    “此刻所有太醫都在壽康宮,說是那位藥王穀女弟子要開始解毒了,因而皇帝同時招了幾位王爺進宮。”綠雀道。


    容若挑眉,倒是奇了,怎麽沒喊她。


    綠雀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王爺說端王妃這邊設宴,讓您過來維係一下妯娌感情。”


    容若嘴角一抽,這廝能說出這麽人情味的話?


    嗬嗬……


    怕不是讓她過來光明正大的探底來著吧。


    馬車走了一陣,在門口停下,容若下了馬車,身邊隻跟著一個綠雀。


    人貴在精不在多,半夏年幼,月桂始終是瑾貴妃的人,進宮用用可以,這種場合還是算了,帶個綠雀就夠了。


    端王府很周到,進了大門,就有府中的人引路,看過來帶路的人是誰,就能看出來客的尊貴程度。


    而這會兒,容若看著麵前的小丫頭,嘴角勾了勾,閃過意味不明的笑。


    劉斯緲這是來下她麵子了。


    比容若晚一下進門的馬車裏,坐著楚家人,不意外的,肖紅梅也在裏麵。


    “梅梅啊,所以說人心不古,我們楚家向來以和為貴,結果還是叫人給惦記上了。”林原秀搖了搖頭,很是感慨道。


    肖紅梅看她:“邢家子孫不濟,不過是刑老太傅創下的基業維持,這兩年越發蕭條,連一個能出頭的都冒不出來,如此衰敗也屬正常。”


    林原秀譏笑道:“可有人不這麽想啊,說什麽我們家小糖糖踢的人斷子絕孫,我呸!就那肥的跟豬一樣的貨色,就是留了種又怎麽樣,無腦愚蠢,絕對是來拉低平均智商的存在!”


    肖紅梅見林原秀這麽憤憤不平,搖頭笑道:“我看你很滿意那個小丫頭,真打算替楚風定下來啊?”


    林原秀給了個神秘的眼色:“難道你不覺得小糖糖有本夫人年輕時候的幾分風采。”


    林原秀的風采……


    肖紅梅默默喝了口茶:“當土匪的風采嗎?”


    林原秀翻了個白眼,土匪怎麽了,她霸山為王,頂天立地,不要太帥。


    “唉,楚風這小子忒不爭氣,跑了一趟南邊,連媳婦兒都弄丟了。”本來聽說那邊傳來的消息,楚風為了未婚妻勇闖軍營什麽的,林原秀當時還覺得自己兒子總算是個幹大事的。


    怎麽搞了半天,媳婦跑了?


    林原秀見肖紅梅不說話,戳了她一下:“看什麽?”


    肖紅梅收迴視線:“周家小姐,還有消息嗎?”


    “周沁珠?”林原秀皺了皺眉頭:“離開京城後,聽說迴了老家的莊子,具體的周家人沒有透露,我們也不好查探的太過仔細。”


    林原秀自覺沒有虧欠周家的地方,不過到底是方馨鬧出來的事情,看在肖紅梅的麵子上,還是給周家行了不少好處,特別是周二夫人那個兒子周長遠,等到這次和親談妥了,他是送親大使,迴來後撈個功勞沒問題。


    雖然沒有和楚家攀上親,但是明顯人楚家沒看上周家的姑娘,周家人能得到這點好處也滿足了,否則得罪了楚家,反而不討好。


    周二夫人是看不透這一層,不過周侍郎特地警告過這個庶子兒媳婦,好歹是消停了。


    “喏,看到周二夫人了。”肖紅梅抬了抬下巴,口氣清淡,聽不出什麽語氣來。


    林原秀笑了笑:“沒有爹娘的孩子,就是比尋常人活的可憐些。”


    這話過後,兩人也不再提周家的事,沒什麽趣味,反而轉頭說起了今日陸從文突然辭官。


    “少卿說,陸太傅辭官太突然,在他那個位置,就算慎王爺被貶了,都不會影響他,畢竟他也是皇子們的先生。”


    肖紅梅指尖落在茶杯邊緣,沉吟道:“也可能是照拂陸家後代。”


    朝中的事情,肖紅梅這個大家閨秀還是要比草莽出生的林原秀看的通透點,“陸家到了陸太傅之外,你看朝中還有幾個官位過了三品的,隻要他站在那裏,誰也不能說皇上苛刻陸家。”


    不過林原秀也是一點即通的人,“你是說,這才是陸太傅的以退為進?”


    肖紅梅眸中帶著深思:“陸家這兩年確實出現了幾個後起之秀,不過到底年輕,還擔當不起大任,依我之見,陸太傅這邊退了,估計是要重點培養後輩,等到那幾個能在京城立足,靠著陸太傅以前的人脈,做點什麽不好。”


    林原秀單手支額,挑了挑眉頭:“梅梅,你們這些玩弄權術的人真是好沒意思啊。”連十幾年後的事情都開始考慮了。


    做人不是應該及時行樂?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肖紅梅不以為然的反問一句:“你在京中當了二十來年的楚夫人,還沒有看懂?”


    有時候並非這些大家族非要爭啊搶的,而是他們不動,別的人就會來動他們,有句話怎麽說來著,最好的守城就是進攻。


    林原秀眨眨眼,故意笑的曖昧:“梅梅你這樣說話的樣子實在太迷人了。”


    肖紅梅睨她一眼,越說這人越來勁。


    等到兩人下了馬車進府,還正巧與周二夫人撞上,她旁邊站了為年輕的女子,長的秋水芙蓉,弱柳扶風,很叫男子容易起保護欲的那種,不過神態有些拘謹,顯得小家子氣。


    周二夫人以為憑著之前的事情,也算是能和林原秀二人說得上話的人了,含笑點了點頭,特地介紹道:“這是我娘家的侄女,今日帶來見見世麵。”


    林原秀笑了笑沒說話,肖紅梅客氣的頷首,隻是口頭誇了兩句,隨後就叫人請去了旁邊夫人們休息的地方。


    等到人一走,周二夫人閃了閃精明的眼睛,再次囑咐道:“看到了嗎,剛才左邊那個就是燕將軍府的夫人,你知道燕家在京城的地位吧,姑姑就不多說了,反正在京城這裏,數一數二,沒幾個人家比得上。”


    侄女姓何,名何清嬈,父親也是官員,在外地為官,品級不高不低,從五品,比起一般人來說已經不錯,但是到了京城隨隨便便一塊牌匾就能砸到三個王爺,五個公爵,七個一品大臣,她那個從五品的父親真的就不算什麽了。


    這次目標也很明確,在裏麵挑選一個合適的夫婿,好給何家人以及周二夫人抬抬身價。


    自然,周二夫人嚐過了周沁珠的甜頭後,以為那些名門教養出來的夫人也不過如此,好拿捏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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