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水天一色,陽光在湖麵上碎成一片片,波光粼粼,如細碎的金子。


    容若站在當初的高台上往下看,這片湖很安靜,幽綠色,充滿了神秘感,苗疆人相信裏麵住著阿彌神的一縷魂魄,終年守護整片淨土。


    狂風吹過後,高台上淩亂的東西還沒有收拾過,一切都維持著當日的模樣。


    “就是那天,突然刮來一陣大風,然後湖裏卷出一條水龍……”帶路的五毒弟子給容若指過去,“旁邊一個人就暈過去,掌門檢查過後說中毒。”


    如今想起來,身為親眼見證過的五毒人,還是有些後怕,他們信奉五聖,敬拜阿彌神,至今都覺得是神明發威,是要給苗疆族帶來災難的。


    這個台子搭在湖邊,從邊緣望出去,下麵就是靜謐的湖水,此刻已然恢複如初,平靜的湖麵上,倒影出旁邊的山,青蔥翠木,綠意盎然,看著就是充滿生機,可誰知道,這裏麵隱藏的洶湧殺機。


    “好,我們自己看看。”容若說了一聲,幾人順著高台的台階往下走。


    因為台階空間有限,容若和慕北辰並肩,“你覺得呢?”


    “如果所有問題歸結在一個地方。”慕北辰滿目沉斂,語聲淡漠:“隻能是這個地方本身有問題。”


    容若挑眉,她也是這樣想的。


    彩蝶和白羽跟在後麵,戳了戳白羽的肩膀,對著前麵兩人努努嘴——看到沒有,默契十足,果然親過抱過的就是不一樣。


    白羽保持著一張高冷臉,反正不管風動雨動,他自巍然不動。


    彩蝶忽然覺得,有點懷念鳳梧了,雖然有點傻,好歹能給個迴應,不像白羽,招惹起來不好玩。


    湖被山環繞著,隻有風吹過來,吹皺湖麵,蕩起漣漪,同時攪碎了上麵的金色,像是灑落人間的碎金,璀璨生輝。


    容若蹲到旁邊,剛要用手撈一些湖水,彩蝶比她更快一步,用一個瓷瓶舀了點水遞給容若。


    “好像……有一種味道。”容若擰了擰眉頭,遞個慕北辰,後者聞過後搖頭,顯然沒聞出來。


    容若又讓白羽試試,白羽很是誠懇的說了一句:“魚腥味。”


    容若:“……”


    “真的有種怪味。”彩蝶揉了揉鼻子,她和容若天生對氣味敏感,一下子就感覺到了容若所說的那種味道。


    容若把衣袖卷起來,撩到手肘上麵,準備伸手時,彩蝶說道:“夫人,還是我來吧。”


    “沒事,即便水中有毒,也不容易從皮膚滲透。”容若本身是醫者,自然最有說服力,彩蝶也不堅持,就站在她旁邊候著。


    慕北辰在後麵一點,看向湖邊的山對著白羽使了個眼色,白羽頷首,在五毒弟子的目光放到容若身上時,腳尖一點,一下子閃沒了身影。


    “這個水……”容若突然開口,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彩蝶湊過去,“這水有問題?”


    五毒弟子吞了口唾沫,這女的這麽神,掌門查了幾天都查不到,她這就發現問題了?


    慕北辰也將視線轉移過去。


    容若眉頭一挑,轉過身輕笑道:“這個水好涼。”


    彩蝶張大眼,姑娘這個時候說冷笑話?


    五毒弟子:“……”


    容若甩了甩手,剛要站起來,忽然一陣風卷過來,吹的她衣服亂飛,旁邊五毒弟子已經驚叫出聲。


    “又來了!!!”他雙腳噗通一下直接跪在地上,口裏神神叨叨,開始念起什麽東西來。


    容若靠的湖邊太近,這風來的急,差點叫她傾身摔倒湖水裏去,彩蝶剛要出手,一抹青色影子瞬時一閃,她的手還伸了一半,眨眨眼,容若人沒了。


    轉頭一看,慕北辰一隻手拽住了容若的後領子,人被拉出去一丈遠。


    雖然王爺反應很快……


    但是……


    不應該摟住嗎,這個拽著後脖子算怎麽迴事?


    “哈哈哈哈——”笑聲放肆的在眾人頭上想起,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頑劣,聲音嬌脆,很有穿透性,“討厭鬼容若笨笨噠,略略略——”


    容若臉部表情控製不住的抽搐了一下,她就說這個風來的詭異,怎麽說來就來,慕北辰鬆開手,她站直了,就看到糖丸從空中緩緩落下,一雙眼眸又大又黑,裏麵笑意盎然,顯然為這次惡作劇感到興奮。


    “哼,讓你等我你就不守信用。”手中翠笛一轉,人還挺有理由。


    慕北辰卻轉頭看向某個地方,一雙眼睛犀利如劍,殺傷力無窮,誰都無法在這下麵躲藏過去。


    那裏,楚風弱弱的出來,“都是糖丸自己的主意,我來不及阻止。”出賣的那個痛快。


    糖丸皺皺鼻子:“哼哼,不講義氣的中原人。”


    楚風抽了抽嘴角,不是他沒骨頭,實在是吃多了這對腹黑夫婦的虧,見到了有些虛。


    容若覺得大抵是一報還一報,她才戲弄了彩蝶他們一迴,結果就叫糖丸差點弄下水,甩了甩衣擺,上麵還是沾了一點湖水,染濕布料,印出不規則的圖畫。


    “怎麽樣,怎麽樣,找到毒從哪裏來的了嗎?”糖丸轉了一圈,看到五毒弟子,一愣:“怎麽還跪了一個?是不是傻子?”


    五毒弟子:“……”


    容若繞過糖丸,壓根就沒打算打理她,她仰著湖邊走,好像尋找什麽,又仿佛就是亂走一通。


    糖丸用翠笛支著下巴,歪頭道:“討厭鬼容若為什麽不理我。”


    彩蝶眨眨眼,為什麽不理你,難道你心裏沒點數嗎,“姑娘在想事情。”


    “咦?你是彩蝶?”關於彩蝶為什麽突然出現她倒是沒想太過,總歸和她關係不大,就是這會兒瞪著一雙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半晌,突然說了句:“你怎麽變醜了。”


    彩蝶:“……”越過她,追容若去了。


    半天後,糖丸鬱悶的扁扁嘴:“楚烏龜,為什麽她們都不理我啊。”


    楚風望望天,“大概你太可愛了,她們怕自己比不過,隻能離你遠點。”


    糖丸的翠笛一下下輕拍在自己下巴上,半晌後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楚風:“……”


    白羽在無人發現的時候又迴到了慕北辰身後,對著慕北辰附耳說了句什麽,糖丸一個轉身看到他,蹦躂過去,“哇,你不是那個誰……”


    白羽莫名的看著糖丸蹦躂的歡樂,見到他這麽興奮?


    “哈,我想起來了,那個鵝毛對吧?”糖丸已經跳過來,打算用翠笛去推一推他的臉,想把上麵的易容麵具蹭掉,不過白羽躲的快。


    隻是……


    鵝毛?


    白羽的臉又黑了。


    “你們怎麽都來了,找討厭鬼容若的嗎?那冰塊臉身邊不是沒人了?”糖丸沒碰到白羽,跳到一塊大石頭上麵坐著,雙腿騰空晃來晃去,“還有你,傻站著幹什麽,這麽呆要你有什麽用。”


    楚風看著糖丸翠笛指向的地方,瞠目結舌,雖然沒說慕北辰他們幾個身份,可但凡熟悉一點的肯定瞞不住,本來楚風還打算和糖丸商量一下別把慕北辰的身份說出去,結果……


    她是真沒認出來?


    “瞪什麽瞪,看本姑娘好看啊,再瞪著我,我就把你眼睛挖出來,哼哼!”明明人家就看了她一眼,糖丸自己腦補出來。


    楚風收起下巴,清了清嗓子道:“糖丸,其實……”


    “喂,楚大烏龜我腿酸了走不動,你讓那個大個子過來背我。”糖丸這人想來就隨心所欲,孩子心性有沒有男女大別,之前就經常趴在楚風背上,現在她才不要,她自認為楚風扔下她那迴事,她還沒那麽容易氣消,所以還是挑個暗衛吧。


    楚風張大嘴,糖丸這根手指頭指著的方向——她還打算讓二哥背她?怕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其實糖丸哪裏想得到慕北辰叫人親自來了南疆啊,霽月叫人帶容若幾個到了之後,他就直接領著容若去解毒,中間也沒人問過剩下幾人的身份,反正對他們是誰也沒興趣。


    昨天霽月和容若對話之後,就沒有出現,還是五毒弟子去問了霽月那幾個人怎麽處理,霽月說和容若放在一起,不用特別關起來,待人客氣些,也不要叫人亂走。


    總之就是,看著自由,但也僅限那一處地方,離開了那塊,就會受到約束。


    離開藍縣的時候,慕北辰還被毒摧殘的奄奄一息,容若用了七日療法所以他一直陷入睡眠,按理說這會兒慕北辰應該被毒折磨的死去活來,糖丸自然想不到他不僅進了南疆,還機緣巧合吞服下鱷魚膽,因此能夠這麽健康完整的站在這裏。


    慕北辰冷眼都沒看糖丸一眼,踩著容若離開的方向過去,後麵白羽緊跟其後。


    糖丸握拳捶石頭:“嗷嗷嗷,冰塊臉討厭,連他的手下也那麽討厭。”這還是她的地盤呢,這麽不聽話,“哼,我等會兒就把他拉去赤魍殿。”養蜈蚣!


    楚風摸摸鼻子,“小糖糖,其實你這樣說,二哥可能會聽到。”


    “哈?”糖丸拽拽的扭過頭去,“我才不怕他呢,等他們離開的時候,我就每個人喂一條忠心蠱,他們就不敢亂說話啦。”


    楚風嘴角一抽,還要給二哥喂蠱,他隻能抱拳說一句,英雄,佩服!


    “小糖糖,保重啊。”楚風語重心長的歎一口,也跟上了慕北辰的步伐。


    糖丸歪了歪腦袋,上麵的銀飾撞擊發出輕輕悅耳的聲音,眸光帶著困惑:“我不重啊,為什麽說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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