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春雨傾倒，吹蕩起滿地塵燥。
神堂裏麵，五毒的長老們坐在那裏麵容緊繃，神色冷肅，一個個如臨大敵，全都坐立難安。
鏡湖旁邊發生的事情，實乃百年難見，一看就有些詭譎古怪，令人不安。
長老們互相看看，話在嘴邊滾來滾去，最後化為一聲歎息——
事出反常，必有妖，怕是大事不妙！
苗疆族自從百年前一場大戰後，已經安寧了那麽多年，其中不是完全沒有過風風雨雨，不過都是人為，像這種上天啟示降下，哪能叫人不慌。
即便這裏的長老們都上了年紀，按著閱曆見識過不少，遠的不說，就說二十多年前掌門不顧眾人反對硬是讓霽月繼承了掌門位置，就引發了不小的事端。
首先霽月半途中冒出來，誰都說不好他到底是不是苗疆人，隻是憑著一身功夫高強，苗疆裏麵誰都對他不能奈何，而且他會操控蠱蟲，但是不知根底，又實在是說不好。
族內反對聲最大的無非是烏金天，最後的結果大家都知道，他背叛了五毒去了烏衣教，隻是此間過程複雜，並非一兩句話可以說完，而且當年事情也是鬧的很大，差不多驚動了整個部族，死的人也不少。
最後霽月驅蠱打敗了烏金天，卻讓他撿著半條命逃脫了，後來才知道他逃亡烏衣教，還除掉了原來的烏衣教教主，取而代之。
空氣略顯凝滯，安靜的落針可聞。
這時，一抹白衣款款而來，如冷月清華，驟然灑在人間。
“掌門，人如何？”其中一個長老站起來，皺著眉頭道：“這個季節鏡湖一向是最安穩的，這個事怕是……”
銀色麵具劃過一道冷光，落在大家眼裏，卻忽然叫人安定下來，好像事情有了主事的，抓到了主心骨，就沒那麽慌亂。
長老們的目光全都看向霽月，後者坐下後，目光一抬，掃過在座的長老們，眸色如黑曜石，深邃不可見底，但是那副沉靜叫人心安，“他中的毒解不了。”
長老們一驚，“怎麽會？連掌門也不行？”
雖然霽月不識醫技，可是他除了會蠱毒外，平常還會製作一些藥物，像是之前有人沒有操控好毒物，叫毒蛇給咬了，也是霽月給解的毒，這麽多年下來，他們已經習慣了掌門無所不能，似乎什麽在他手上都是無限可能。
現在霽月說不行，長老們怎能不震驚。
“到底是什麽毒？”先前那位大長老擰緊眉頭，花白的眉頭擰成一個團，難解難分。
霽月眼眸半垂，撚著手指道：“他的毒很奇怪，並非南疆所能出現的毒，所以我現在還不清楚，無從解毒。”
解毒不像治傷那麽簡單，你要對症下藥才可以，而所謂的對症就是首先了解中的是什麽毒，裏麵有什麽成分，才好按著毒物找能夠克製它的藥。
然而現在連那位守衛體內的毒都分析不出來，又如何給他解毒，就算是療毒的蠱蟲，那也不是什麽毒都能解啊。
長老們心髒像是突然被捆了一顆石頭，一點點往下墜，他們倒不是隻因為一個守衛中毒了而這麽如臨大敵，還有鏡湖那場奇觀，始終感覺不祥。
坐在左邊的二長老語帶著不確定道：“掌門，你說會不會和那個中原人有關？”
霽月看過去：“為何那麽說？”
“難道是他燒了聖殿，從而引得神明不滿？”有人猜測。
也有反對的，“若是如此，神明該降罪給他，而不是讓無辜的人中毒。”
二長老躊躇著：“百年來，隻有那一次阿彌神現出神跡，而那次，南疆分裂，死傷無數……”說到後麵，一聲歎息。
百年前的戰爭南疆人不會輕易忘記，因為那之後塔仂族遠退南疆邊界，大小族落一分為二，雖然苗疆族現在占據了大部分最肥沃的南疆土地，可是也因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二長老的這句話叫人更感覺危機已經來臨，畢竟神明的昭示過後，說不定又要有一次巨大的災難或者變遷。
“是那個中原人帶來的，我現在就把他弄過來。”五長老長的胖胖敦敦，一張臉龐紅彤彤，像是醉酒的模樣，兩道眉毛濃黑，卻長了一頭發紅的頭發，看著喜慶，卻性格最為暴躁。
大長老伸手：“誒，你慢點……”倒是把事情先說完再動啊。
不過，五長老已經風風火火的闖出了神堂，霽月沒有攔著，其他人根本攔不住。
二長老皺眉，帶著些不滿：“這個無羯。”還不如叫無腦！做事情永遠這麽毛毛躁躁，都不像是活了五十歲的人。
大長老凝神道：“我看事有蹊蹺，還是從長計議。”
霽月眉頭微微壓著，眼睛往上掃時，溫潤的表象下帶出幾分淩厲氣勢，“把鏡湖先封了，原先守衛在鏡湖旁的人都撤出來，留在外圍。”
鏡湖也叫那旦木湖，是苗疆族的聖湖，傳說裏麵住著阿彌神遺留在人間的一縷魂魄，常年沉睡湖底，保佑苗疆族，守護南疆百姓。
所以楚風幹了燒大殿的事情後，五毒教眾才會準備把他投湖，讓他去湖底麵見神明，親自請罪。
而聖湖邊上，為了防止外人闖入，自然是常年有人守衛，不得讓人侵犯領土，使得神明被打擾。
隻是，霽月這句話剛落下，有人從外麵匆匆的進來，稟告道：“掌門，又有人中毒倒地了！”
霽月眼眸轉深，身子一動，已經到了門口，白影飄忽一閃，人在幾丈開外，而神堂裏麵的長老們全都騷動起來，麵麵相對後，先後走了出去。
隻是一刻鍾後，五長老拎著人到了神堂，大喝一聲：“掌門，人我帶來……了。”
神堂裏早已空空如也，人呢？
楚風頭昏昏的，卷入神堂的風又躥出來，正好刮在他腦門上，剛要開口說話，腦門被激動的五長老捶了一下，眼皮一翻，暈過去。
……
除開第一個靠在鏡湖邊上中毒的人之後，陸續又有五六個中毒，都是之前守衛聖湖的教徒，症狀和之前那個一模一樣。
霽月給幾人服了一些藥物，也不知道有沒有作用，但是他目前沒辦法解毒，隻能把人都放在一個房間內。
“我看問題還是出在鏡湖。”霽月看過幾人後，從裏麵走出來，對身邊的大長老說道：“你們留在這裏，我一人去鏡湖看看。”
大長老眉頭跳了一下，“掌門，這不妥，還是我派人前去……”如今鏡湖有些邪門，若是掌門去了遇到不測怎麽辦。
霽月要離開時，五長老淩空飛過來，大聲嚷嚷道：“掌門，你們怎麽跑這裏來了，我到處找你們。”落地把手裏的人順便扔在地上。
霽月眸子微轉，看到楚風正好臉趴在地上，好久才挪動了一下身體，從嘴裏嗆出幾聲咳嗽。
倒是忽然間，想起之前鏡湖邊上楚風說的一句話——
“我有辦法可以給他解毒。”
“嘿，這小子死沉死沉……”五長老唿哧唿哧踹了幾聲，大聲說話道：“你們幹什麽，一個個的杵在這裏，不是說要找這小子算賬嗎，人我弄過來了，怎麽幹，火燒還是水煮？”
大長老嘴角抽了抽，這個老五就是不靠譜，說的都是什麽話，還火燒水煮的，你以為地上的是一條魚，弄個烹飪大會啊。
“老五你先到一邊去。”大長老揮開他，“我們現在說的是正經事。”
五長老眉毛一掀，不服道：“我怎麽就不正經了，那不是你們說這個中原人闖出來的禍，肯定是要他來解決，我這提著人轉了大一圈，你還說上我來了你。”
大長老扶額，直接對霽月說道：“掌門，還是我走一趟鏡湖那邊吧。”
霽月抬起手，阻止他說話，大長老才發現掌門的視線一直放在地上，看著……地上這小子？
“把他帶到裏麵去，我有話問他。”霽月伸手一指，旁邊有個空著的房間。
……
楚風幾天來都沒吃什麽東西，全靠空氣填塞，今天又叫大風刮了一迴，人就有點暈頭巴腦的，剛才五長老抓著他東撞西撞的，明明沒傷口，就是全身的肉都在叫囂，發疼。
此刻麵對霽月，銀色麵具涼如秋水，露出一雙黑洞洞的眼睛，幽靜深沉，像是寒冬的一口井，莫名感覺到一股子寒意沁骨。
“你可以解毒？”霽月兩根手指掐著額頭，微微側頭，看著楚風從地上爬坐起來，一點也沒有京城貴公子該有的派頭。
楚風無力的窩著身體，哪裏還能嫌棄條件不行，還能喘氣就要感謝那股子邪風了，他張口說話，聲音嘶啞的不像從他嘴裏說出來的，“我要吃飯。”
霽月眉頭一皺，這混小子，開口就要飯？
楚風也想玉樹臨風的站在那裏，睥睨世態的姿勢，一副高不可攀的神氣模樣。
可是……
現實不容許啊！
他都要餓扁了，還管什麽風度，儀態，哪管霽月說什麽，反正他吃飽了再說，不然他真的要餓死了！
神堂裏麵，五毒的長老們坐在那裏麵容緊繃，神色冷肅，一個個如臨大敵，全都坐立難安。
鏡湖旁邊發生的事情，實乃百年難見，一看就有些詭譎古怪，令人不安。
長老們互相看看，話在嘴邊滾來滾去，最後化為一聲歎息——
事出反常，必有妖，怕是大事不妙！
苗疆族自從百年前一場大戰後，已經安寧了那麽多年，其中不是完全沒有過風風雨雨，不過都是人為，像這種上天啟示降下，哪能叫人不慌。
即便這裏的長老們都上了年紀，按著閱曆見識過不少，遠的不說，就說二十多年前掌門不顧眾人反對硬是讓霽月繼承了掌門位置，就引發了不小的事端。
首先霽月半途中冒出來，誰都說不好他到底是不是苗疆人，隻是憑著一身功夫高強，苗疆裏麵誰都對他不能奈何，而且他會操控蠱蟲，但是不知根底，又實在是說不好。
族內反對聲最大的無非是烏金天，最後的結果大家都知道，他背叛了五毒去了烏衣教，隻是此間過程複雜，並非一兩句話可以說完，而且當年事情也是鬧的很大，差不多驚動了整個部族，死的人也不少。
最後霽月驅蠱打敗了烏金天，卻讓他撿著半條命逃脫了，後來才知道他逃亡烏衣教，還除掉了原來的烏衣教教主，取而代之。
空氣略顯凝滯，安靜的落針可聞。
這時，一抹白衣款款而來，如冷月清華，驟然灑在人間。
“掌門，人如何？”其中一個長老站起來，皺著眉頭道：“這個季節鏡湖一向是最安穩的，這個事怕是……”
銀色麵具劃過一道冷光，落在大家眼裏，卻忽然叫人安定下來，好像事情有了主事的，抓到了主心骨，就沒那麽慌亂。
長老們的目光全都看向霽月，後者坐下後，目光一抬，掃過在座的長老們，眸色如黑曜石，深邃不可見底，但是那副沉靜叫人心安，“他中的毒解不了。”
長老們一驚，“怎麽會？連掌門也不行？”
雖然霽月不識醫技，可是他除了會蠱毒外，平常還會製作一些藥物，像是之前有人沒有操控好毒物，叫毒蛇給咬了，也是霽月給解的毒，這麽多年下來，他們已經習慣了掌門無所不能，似乎什麽在他手上都是無限可能。
現在霽月說不行，長老們怎能不震驚。
“到底是什麽毒？”先前那位大長老擰緊眉頭，花白的眉頭擰成一個團，難解難分。
霽月眼眸半垂，撚著手指道：“他的毒很奇怪，並非南疆所能出現的毒，所以我現在還不清楚，無從解毒。”
解毒不像治傷那麽簡單，你要對症下藥才可以，而所謂的對症就是首先了解中的是什麽毒，裏麵有什麽成分，才好按著毒物找能夠克製它的藥。
然而現在連那位守衛體內的毒都分析不出來，又如何給他解毒，就算是療毒的蠱蟲，那也不是什麽毒都能解啊。
長老們心髒像是突然被捆了一顆石頭，一點點往下墜，他們倒不是隻因為一個守衛中毒了而這麽如臨大敵，還有鏡湖那場奇觀，始終感覺不祥。
坐在左邊的二長老語帶著不確定道：“掌門，你說會不會和那個中原人有關？”
霽月看過去：“為何那麽說？”
“難道是他燒了聖殿，從而引得神明不滿？”有人猜測。
也有反對的，“若是如此，神明該降罪給他，而不是讓無辜的人中毒。”
二長老躊躇著：“百年來，隻有那一次阿彌神現出神跡，而那次，南疆分裂，死傷無數……”說到後麵，一聲歎息。
百年前的戰爭南疆人不會輕易忘記，因為那之後塔仂族遠退南疆邊界，大小族落一分為二，雖然苗疆族現在占據了大部分最肥沃的南疆土地，可是也因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二長老的這句話叫人更感覺危機已經來臨，畢竟神明的昭示過後，說不定又要有一次巨大的災難或者變遷。
“是那個中原人帶來的，我現在就把他弄過來。”五長老長的胖胖敦敦，一張臉龐紅彤彤，像是醉酒的模樣，兩道眉毛濃黑，卻長了一頭發紅的頭發，看著喜慶，卻性格最為暴躁。
大長老伸手：“誒，你慢點……”倒是把事情先說完再動啊。
不過，五長老已經風風火火的闖出了神堂，霽月沒有攔著，其他人根本攔不住。
二長老皺眉，帶著些不滿：“這個無羯。”還不如叫無腦！做事情永遠這麽毛毛躁躁，都不像是活了五十歲的人。
大長老凝神道：“我看事有蹊蹺，還是從長計議。”
霽月眉頭微微壓著，眼睛往上掃時，溫潤的表象下帶出幾分淩厲氣勢，“把鏡湖先封了，原先守衛在鏡湖旁的人都撤出來，留在外圍。”
鏡湖也叫那旦木湖，是苗疆族的聖湖，傳說裏麵住著阿彌神遺留在人間的一縷魂魄，常年沉睡湖底，保佑苗疆族，守護南疆百姓。
所以楚風幹了燒大殿的事情後，五毒教眾才會準備把他投湖，讓他去湖底麵見神明，親自請罪。
而聖湖邊上，為了防止外人闖入，自然是常年有人守衛，不得讓人侵犯領土，使得神明被打擾。
隻是，霽月這句話剛落下，有人從外麵匆匆的進來，稟告道：“掌門，又有人中毒倒地了！”
霽月眼眸轉深，身子一動，已經到了門口，白影飄忽一閃，人在幾丈開外，而神堂裏麵的長老們全都騷動起來，麵麵相對後，先後走了出去。
隻是一刻鍾後，五長老拎著人到了神堂，大喝一聲：“掌門，人我帶來……了。”
神堂裏早已空空如也，人呢？
楚風頭昏昏的，卷入神堂的風又躥出來，正好刮在他腦門上，剛要開口說話，腦門被激動的五長老捶了一下，眼皮一翻，暈過去。
……
除開第一個靠在鏡湖邊上中毒的人之後，陸續又有五六個中毒，都是之前守衛聖湖的教徒，症狀和之前那個一模一樣。
霽月給幾人服了一些藥物，也不知道有沒有作用，但是他目前沒辦法解毒，隻能把人都放在一個房間內。
“我看問題還是出在鏡湖。”霽月看過幾人後，從裏麵走出來，對身邊的大長老說道：“你們留在這裏，我一人去鏡湖看看。”
大長老眉頭跳了一下，“掌門，這不妥，還是我派人前去……”如今鏡湖有些邪門，若是掌門去了遇到不測怎麽辦。
霽月要離開時，五長老淩空飛過來，大聲嚷嚷道：“掌門，你們怎麽跑這裏來了，我到處找你們。”落地把手裏的人順便扔在地上。
霽月眸子微轉，看到楚風正好臉趴在地上，好久才挪動了一下身體，從嘴裏嗆出幾聲咳嗽。
倒是忽然間，想起之前鏡湖邊上楚風說的一句話——
“我有辦法可以給他解毒。”
“嘿，這小子死沉死沉……”五長老唿哧唿哧踹了幾聲，大聲說話道：“你們幹什麽，一個個的杵在這裏，不是說要找這小子算賬嗎，人我弄過來了，怎麽幹，火燒還是水煮？”
大長老嘴角抽了抽，這個老五就是不靠譜，說的都是什麽話，還火燒水煮的，你以為地上的是一條魚，弄個烹飪大會啊。
“老五你先到一邊去。”大長老揮開他，“我們現在說的是正經事。”
五長老眉毛一掀，不服道：“我怎麽就不正經了，那不是你們說這個中原人闖出來的禍，肯定是要他來解決，我這提著人轉了大一圈，你還說上我來了你。”
大長老扶額，直接對霽月說道：“掌門，還是我走一趟鏡湖那邊吧。”
霽月抬起手，阻止他說話，大長老才發現掌門的視線一直放在地上，看著……地上這小子？
“把他帶到裏麵去，我有話問他。”霽月伸手一指，旁邊有個空著的房間。
……
楚風幾天來都沒吃什麽東西，全靠空氣填塞，今天又叫大風刮了一迴，人就有點暈頭巴腦的，剛才五長老抓著他東撞西撞的，明明沒傷口，就是全身的肉都在叫囂，發疼。
此刻麵對霽月，銀色麵具涼如秋水，露出一雙黑洞洞的眼睛，幽靜深沉，像是寒冬的一口井，莫名感覺到一股子寒意沁骨。
“你可以解毒？”霽月兩根手指掐著額頭，微微側頭，看著楚風從地上爬坐起來，一點也沒有京城貴公子該有的派頭。
楚風無力的窩著身體，哪裏還能嫌棄條件不行，還能喘氣就要感謝那股子邪風了，他張口說話，聲音嘶啞的不像從他嘴裏說出來的，“我要吃飯。”
霽月眉頭一皺，這混小子，開口就要飯？
楚風也想玉樹臨風的站在那裏，睥睨世態的姿勢，一副高不可攀的神氣模樣。
可是……
現實不容許啊！
他都要餓扁了，還管什麽風度，儀態，哪管霽月說什麽，反正他吃飽了再說，不然他真的要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