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劈開一片烏雲,光芒從容若眼底竄過,好似一把刀反射出的寒光,叫人冷不丁感覺一陣寒顫。


    容若慢條斯理的在風禪子上摘了一片花,然後抽出匕首劃拉開蛇滾草的草葉,綠色的草葉汁滴在花上麵,原本鮮豔的紅色更加瑩亮,美的發妖。


    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容若做什麽,她一個反手把花瓣塞進了旁邊那犴族族人的嘴裏,對方瞠目結舌,難道都不帶提前預告一下,直接上手的?他招誰惹誰了。


    容若豎起一根手指頭,在大家莫名的眼神中,嘴唇微啟,勾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一、二……三!”


    厙可汗剛皺了皺眉頭想要開口,正好容若的‘三’字落地,‘嘭~’一下,重物栽地。


    ……


    容若用腳踢了踢那位壯漢,眉梢輕揚,笑眯眯道:“好了,這下中毒你們都看見了吧。”


    那犴族族人:“……”窩草,這個女人才有毒!


    好好的人突然中毒,使得周圍其他人看容若的眼神都不同了,原本是好奇中加點嫌惡以及觀望,現在徹底不敢靠近,心底還多了點對她的畏懼。


    塔滿長老小心的走過去,中毒的人開始抽搐,口吐白沫,不消說症狀和阿京塔豔姬以及別個那犴族中毒的一模一樣,他斟酌語句道:“我們自然是相信夫人的,既然毒出在這裏,也總算找到原因,不知……是否可以給他解毒,還有族中其他人……”


    容若一擺手:“急什麽,一時半會死不了。”


    塔滿:“……”


    “厙可汗族長,你有疑問?”容若眼珠子一轉,看向臉黑的像鍋底蓋了灰一樣的厙可汗。


    厙可汗雄壯的身體站在那裏,就好像一座黑山,他臉色不善,一雙眼睛瞪的像牛眼一樣大,聞言嘴角往下一撇,“本族長懷疑你是麽烏族派來……”


    “來解救我們那犴族於水火的。”塔滿族長悄沒聲息的走過來,擋在厙可汗前麵時,把他後麵的話給‘曲解’了。


    容若挑挑眉頭,倒是沒有繼續說什麽,轉了話題道:“毒來自這裏沒錯,不過下風口正好是伊姆河,花瓣卷了蛇滾草的毒性飄落河裏,中毒的那些人應該恰好食用過帶有花瓣的水,才會出現毒性不一的症狀。”


    除非泡茶,否則人在外很多情況直接喝生水,如果花瓣被引入壺中,隨著走路晃蕩,毒性散播開來,隨後飲用自然會中毒,而有的人直接在河邊喝一口倒是不大要緊,畢竟再烈的毒,被那麽大一條河衝刷,也稀釋的差不多了。


    毒源找到了,大家再看那片花,花瓣搖曳,且妖且媚,卻不再感覺它美,反而像是藏著毒鉤利爪,趁人不備,取其性命,風一吹,便感覺從腳指頭開始,渾身涼絲絲的。


    最後,容若在那犴族那位兄弟腳一挺馬上要死的前一刻,塞了顆解毒的藥丸進去,人是沒死,卻半帶著嚇的,直接昏死過去,叫其他的那犴族族人抬走了。


    迴去的路上,塔滿長老鄭重的對她行了個那犴族禮儀:“若不是夫人趕巧經過,我們那犴族怕是劫數難逃,本人在此替全族感謝夫人的恩德,必定難忘,以後夏勒閣白族就是我們那犴族的友好盟族!”


    容若摸了摸鼻子,笑的眉眼彎彎,眼角劃過一道促狹:“倒不是趕巧,是你們請過來的啊。”


    塔滿哪裏不知道,當時阿京塔中毒,還懷疑過容若他們,尬笑一聲道:“這便是我們那犴族與兩位的緣分……為了慶祝這場災難已過,族人們想要答謝兩位,今晚舉辦一場慶祀活動,恰好我們那犴族的吃新節馬上就到,兩位一定要多住幾日,讓我們以盡地主之誼。”


    塔滿長老客套一番,挽留的意願還是比較強的,走著走著,厙可汗這個族長反而被落在最後麵,他見小老頭那個殷勤勁兒,不屑的撇了撇嘴,這個女人,他這輩子不要再見到才好,哪裏有半分女人的模樣。


    說起來容若是木沁之外,厙可汗最怵的一個,見到就渾身不得勁兒,可又對對方沒得奈何,他餘光斜斜的瞥了慕北辰一下,眼中帶了點輕蔑,連自己女人都搞不定的男人,不配當**男兒郎!


    容若應付了塔滿一會兒,小老頭踩著歡快的步伐前後一早,呃……怎麽把族長給落下了。


    厙可汗涼涼的掃他一眼:“塔滿長老,本族長的位置是不是要讓賢了?”


    塔滿:“……”他哪兒敢啊!


    “那你嘚瑟個什麽勁兒!”厙可汗冷哼一聲,邁開大腿,把塔滿晾在原地。


    那邊,容若和慕北辰離人群遠了些,戳了戳他的胳膊:“我就說沒問題吧。”


    慕北辰微微偏頭,看著容若一雙眼睛黑的發亮,裏麵好像還有光在閃動,笑的那副樣子,好像滿臉寫著‘求表揚’,有些傲嬌又有些得意,像靜王府被容若收養的那隻叫‘阿三’的貓,慕北辰遲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她的頭,“不錯。”


    容若感覺被冒犯了,這種敷衍的態度好像她是個三歲小孩,抿抿唇:“王爺大人,我又出力又費腦子,我很累的。”口頭獎勵也沒有,那來點實際的啊。


    其實容若想多了,慕北辰哪裏是把她當三歲孩子來安撫,都直接淪為動物了,“辛苦。”


    容若:“……”


    什麽叫一報還一報,容若經常弄的別人啞口無言,可到了慕北辰麵前,還不是給他壓的死死的。


    “對了,不要讓白羽毀掉那棵樹,留著我還要用。”容若給慕北辰打個招唿後,伸了伸懶腰,“慕北辰你想好怎麽跟厙可汗要東西了嗎?”


    慕北辰淡淡的瞥她:“直接說。”


    容若嘴角一抽,你牛,你厲害,“不過我一開始也沒想到,那棵樹才是毒的根源啊。”


    他們早幾天尋找線索的時候,不是沒把目標放在風禪子上,因為其他東西都是以前就有的,那麽新添加的東西無疑最為可疑。


    可容若研究來研究去,風禪子雖然自帶毒性,但是對身體沒有什麽影響,也就是那個果子和芝麻很像,它若是混進了青壓餅裏麵,確實會叫人中毒,但不會死,這個容若不是信口開河,都是有依據的。


    所以,昨日她又去來了一趟風禪子花田,結果看到了一棵樹。


    那棵樹……怎麽說呢,早就枯掉,隻剩下一段樹根,中心落空有被蟲蟻啃噬的痕跡,外表的皮斑駁脫落,像是年邁暮暮的老者,發出最後苟延殘喘的唿吸。


    之前暗衛幾次經過查探都沒把這顆樹放在眼裏,誰會去關注一顆死的差不多,剩樹根的老樹呢。


    可容若望著它看了一眼,就感覺到了奇怪的地方,“如果樹死了,根會怎麽樣?”


    “樹怕傷皮,這棵樹的皮已經爛了。”白羽陪著她去了,本來再看附近的花草,聽到容若的話,繞著樹根轉了一圈,道:“用不了多久,樹根也會爛掉。”


    樹心哪怕被蟲子蛀了,隻要不傷皮就不會死,隻是裏麵空了心整個樹的底部支撐不了上麵的重量時,一點風吹就倒下折斷,可樹本身還是活的。但是樹皮要是先爛了,就沒有能夠傳送營養的紐帶,自然活不成了。


    容若幹脆蹲下來,手一指:“你看它像是要死了?”


    白羽彎腰過去,冷峻的麵容不變,眼中帶出幾分驚訝:“怎麽會這樣。”


    明明老樹眼看著就要死了,卻在一段破土的樹根上,蹦出了一片嫩葉?


    之前白羽沒仔細看,倒是不曾注意葉子是樹根上的,以為不知哪顆落地的草葉而已,他撥開泥土,發現樹根一直朝著一個方向延伸,而另一邊的樹根儼然開始腐爛,“這邊不就是……”


    容若長睫半垂,裏麵光波躍動,輕笑道:“我知道了。”


    白羽納悶的看著容若嘴角挑起的自信笑容,他還什麽都沒整明白,容姑娘就全知道了?他們兩難道不在一個平麵上。


    ……


    “樹本來要死了,可風禪子的果實在破土時迸發出的那點毒性,恰好讓老樹吸收,成了它的養分。”容若越發覺得大自然神奇,當人們習慣了它的規律發展,又往往自己打破,常常給人不可思議的驚歎,“風禪子的毒對人影響不大,可吸收了風禪子毒的樹就未必了。”


    **大半的花草樹木都是有毒的,那顆樹也不例外,容若並不是很清楚樹的具體名字和特性,其實也不重要了,因為摻和了風禪子的毒性,本身就不是原來的物種。


    毒液紮根樹底,一旦通過皮表傳輸,整棵樹便都充滿了劇毒,現在白天和夜晚溫度相差巨大,到了晚上露珠一降,染了毒的水再被花朵接觸,那麽,毒就是這樣傳了出去。


    所以,容若也不全是說謊,至少花瓣在河裏導致人們中毒的過程完全就是這麽一迴事,不過最終來源上混肴視聽而已。


    “這麽好的毒物,怎麽可以白白浪費呢。”容若掰了掰手指頭,衝著慕北辰一笑:“是吧,王爺。”


    笑顏如花,一雙眸色澄澈若溪水,倒影出慕北辰清華的身姿,“你幹脆去問厙可汗承包那片花田。”


    容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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