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來的急,在麽烏族領地唿唿叫囂,似乎又在醞釀一場暴雨。


    木嘽嘽帶著容若一人離開,門關上了,彩蝶馬上抬起頭來,美眸流動,眼角飛起一點妖冶,“王爺,姑娘這樣出手,沒問題吧?”南疆百年來都難出一個醫者,等治好了麽烏族族長的傷,肯定要懷疑他們來曆。


    慕北辰還是站在窗口,天邊的光線黯淡下來,落在他淺薄的眼眸裏,無端冷了幾度,“無礙,山裏還住著一個。”


    彩蝶漂亮的眸子動了動,嘴角一勾,頃刻笑了起來,對啊,她怎麽忘了,若是容若實在被逼的不好說,就推到那人身上就好了。


    這南疆自己山裏藏了幾十年的人,南疆人不知道怪誰去。


    (遠在幾十裏地外的老頭兒打了個噴嚏,小臭丫頭都離開好多日子了,他的眼皮子怎麽還在跳呢?)


    再說容若跟著木嘽嘽出來後,一路上繞來繞去,最後從一扇不起眼的小門走了進去,她進去前還看了眼,發現這大概就是中間那個大屋子的後門。


    剛到門口,容若先是感覺一種令人反胃的鹹澀味,跟著撲鼻而來濃鬱的血腥味,她前世就是醫生,對鮮血的味道很熟悉,沒有什麽大反應,始終表情淡淡的。


    相反木嘽嘽眉頭一跳,步伐都無形中加快了,“怎麽迴事,族長又吐血了?”


    一個男人捧著一個木盆從房間裏退出來,木嘽嘽隻看了一眼,臉色變白了幾分,揮手讓他退開,至今掀起牛氈布走了進去。


    容若挑眉看了眼退出去的男人,骨架纖細,身量纖瘦,看著弱不禁風呐,迴想起昨晚上站在麽烏族女人後麵的幾個男人,嘖嘖,怎麽麽烏族的男人都是這個品種的。


    圍著木沁窗前的還有三個男人,長相各異,但都是偏瘦體質,屬於一巴掌能拍在地上那種,容若看他們坐靠在木沁床邊,一個幫她擦拭嘴角,一個給她掖被角,還有個端了茶水候在旁邊,眼睛都睜大了,哇靠,要不然說女人不是要有權就必須有錢,看看人家族長這個眾男環繞的待遇,土皇帝啊!真特麽有幾分羨慕呢。


    容若再想想木沁那個體積,看那三個男人都帶了一絲同情,難為他們還沒被壓扁。


    “你們先退下吧。”木嘽嘽揮揮手,三個男人放下東西魚貫退出,看的容若又是嘴皮子一抽,突然角色轉換,她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呢。


    容若神遊之時,木嘽嘽已經憂心招唿:“夫人?”


    “嗯……啊?”容若還在想她若是當了個族長啊女首領什麽的,一定也要搞十七八個的美男子,別的什麽都不做,光放在房子裏當花瓶都賞心悅目啊,這個口水還沒流出來,乍然聽到木嘽嘽喊她,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哦,你把她放平先。”


    木嘽嘽一門心思都放在木沁身上,當然不曾發現容若在走神,她看著身材不粗壯,不過麽烏族的女人天生力氣都大,所以一個扶著木沁還不成大問題。


    容若走過去時,手裏已經抽了一個銀針,讓木嘽嘽把木沁的衣領解開,這一看,饒是膚色黑,胸口處那個淤青還是非常明顯,好像隱約還有發黑的跡象。


    容若二話不說,一針就紮了上去,看的木嘽嘽眼角狠狠一抽,這個鄭夫人,下手未免太過利落,堪稱狠!


    特別是容若看病時候,神情專注,眉色冷沉,聚精會神的模樣,還真有些遇神殺神的森冷勁,總覺得她手裏的刀啊針的,隨時會把手中病人紮個鮮血淋漓,屍骨不存。


    “你們在做什麽?”一聲沉悶的唿喝聲,驚動了容若,使得她手裏的針一歪,皮膚上立馬滾出幾滴血珠,她側頭冷冷的掃了一眼,又迴頭做自己的事情。


    來人無端受了個冷眼,裏頭的寒氣熏到心口,倒吸一口氣,“你你你,大膽狂徒,居然闖入族長房中逞兇。”


    容若手中的針插到位了,才抬頭看向闖進來的人,頭發敗灰,有些像稻草,皺巴巴的麵皮裹在一張瘦麵臉上,一雙眼睛往內勾著,無端帶出幾分沉沉鬱氣,此刻臉帶不滿,伸手指向容若。


    “大巫師!”木嘽嘽也沒想到大巫師忽然就闖過來,她趕忙起來攔在他麵前,“鄭夫人是我請來給族長看病的,大巫師你在旁坐一會兒,我給你解釋一下。”


    顯然大巫師一點也聽不進木嘽嘽的話,冷哼道:“看病?年紀輕輕倒是會招搖撞騙。”要知不管做什麽,從零開始都是一個積累的過程,要不然人家看病喜歡找老專家,那是因為經驗足啊,再說蠱師這一行,別看養蟲子而已,須知一隻蟲子養成最起碼好幾年,而越是厲害的蟲子其中艱難程度簡直不能與外人言,所以等到有所建樹,哪個不是白發蒼蒼。


    所以,大巫師是把容若也歸結為年輕蠱師,料想她就是從出生開始練蠱,也絕不會高過自己。


    容若是什麽人,她平時懶得跟人計較,也不是個吃虧的主,向來秉持著你退一步,我還你一片天空,你進一丈,嗬嗬,別怪她把地都撬了。


    “這位是誰啊?”容若好整以暇的微微一笑。


    大巫師有些不滿的瞪他,他在麽烏族地位崇高,什麽時候輪到一個小娃娃隨便指手畫腳,“木長老,她從哪裏來的?”


    木嘽嘽知道大巫師一向自視甚高,族中都不敢得罪他,否則以後病了怎麽辦,而且她也不敢確定木沁的傷容若能不能治,所以她是瞞著大巫師的,眼下卻叫大巫師闖過來了,無奈道:“鄭夫人,這是我們族中大巫師。”


    容若挑眉:“哦,大巫師啊……”


    大巫師斜睨一眼,哼!黃毛丫頭,知道他的厲害了吧。


    “……沒聽過。”容若語氣頓過後,慢慢吐出後麵的話。


    大巫師被噎了一下,抬手指過去:“你,你!族長的地方誰容許你進來的,馬上滾出去。”自然,大巫師還不知道容若目前是‘階下囚’的身份,否則必然更加怒火中燒,認為木嘽嘽是受人欺騙。


    “喲,木長老,你們這位大巫師的架勢,倒是擺的很足嘛……”容若慢慢理著衣袖,說出來的話輕慢又嘲諷味十足,“看著倒是很有能耐的樣子,可是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大巫師瞪圓了一雙眼睛,皺巴巴的臉皮抖動起來,像是翻滾在燒燙的鍋裏的白麵巾,氣到極致,反而慢慢冷靜下來,眼底帶出一絲疑惑,“麽烏族內沒有你這號人,木長老,你從哪裏找來的這個,這個……”大巫師想了半晌,沒找出合適的形容詞形容。


    “自然是看你沒能耐,所以找我來咯。”不用木嘽嘽說什麽,容若笑的可親,“一把年紀了,說話就說話,不要蹦蹦跳跳的,顯得不莊重。”其實是大巫師年紀大了,一上火容易激動,人就顫顫巍巍的發抖。


    大巫師兩眼一翻,差點就厥過去。


    木嘽嘽側頭看向容若,從昨天到現在,容若的嘴皮子功夫她是見識過的,但也沒有此刻表現的刻薄,想來大巫師之前那句話得罪到她,看起來這個女子當真是一點虧也吃不得的性格啊,幸虧她待人客氣,否則說不定這把火要朝著自己燒。


    再看向大巫師,木嘽嘽都有些同情了,大巫師雖然自以為是了點,說到底不是壞人,此刻叫容若給氣的,上氣不接下氣。


    大巫師撫著心口,還真就第一次遇到容若這樣的懟的他無話可說,兩眼發黑的,“我看你就是那犴族派來的奸細,木長老多糊塗啊,被人蒙蔽還放著細作靠近木沁族長。”


    木嘽嘽本來想讓容若給木沁看病,再私下拉著大巫師出去把前因後果解釋一番,可眼下兩個人根本不給她機會。


    “你哪隻眼睛看我是細作了,有本事你把那犴族的族長喊過來對峙啊。”這個大巫師和莫姝怕不是一家人吧,說話思考的邏輯都一樣一樣的,容若站起來,目色湛亮,像是染了一抹雪色,雖清明,卻也冷,“世人果然說的不錯,年紀越大,越老糊塗!否則為什麽不說年輕人小糊塗。年紀到了就要知道自己的位置,別總看不清態勢,還以為自己是天上的太陽,每個人都要繞著轉是吧,誰給你的勇氣,梁靜茹她媽嗎?”


    大巫師和木嘽嘽都聽的一愣一愣的,這個女子說起話來真是……口齒伶俐的叫人插不上話。


    不過,容若可還沒說過癮,一口氣道:“以為自己多有能耐,有本事你怎麽沒有看好她的病,倒是別讓木長老來求我呀,要是我這就撒手不管,等木沁族長真死了,我告訴你,化成鬼她頭一個要找的也是你,庸醫誤人!”


    “搞幾條蟲子還當自己華佗在世,我看你這個養蟲的本領也不怎麽樣,連木沁身體內有毒都看不出來,還好意思在我麵前叫囂,誰給你的臉?”


    不說大巫師已經被氣的隻有出氣很少進氣,木嘽嘽聽到這裏滿臉詫異,驚叫道:“族長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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