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後院,太子妃雙目平時,腳下步伐又穩又快,一路走過去,裙角翻飛,像是天上雲起雲湧。


    經過的太監宮女垂頭行禮,見平日溫和的太子妃臉色凝重,清雅眉目間帶著幾分冷肅,仿佛空氣裏都透出一絲風聲鶴唳來。


    武側妃趕巧在太子妃的寢宮,聽到東宮的宮女來報,就跟著太子妃一起來了,一路上走著,心中狂跳不已,小宮女隻說太子出事了,但未明說具體什麽事情,看她慌慌張張的樣子……


    武側妃暗暗用餘光斜視了陸思茗一眼,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太子發生不測?她才嫁入東宮兩個月多,要是太子出事,那她的皇貴妃夢甚至於皇後夢豈不是要破滅?!


    這樣一想,武側妃的臉色也著急了許多,給身邊的貼身宮女使了個眼色,兩人同時落後一步,宮女柳兒拉住了來太子妃寢宮迴信的小宮女。


    “側妃娘娘……”小宮女走的急,春日裏額頭也沁出大把的汗珠子,她看著武側妃很不明白為什麽把她拉住了。


    武側妃伸長脖子往前看了眼,陸思茗顧著太子,並沒有關注小宮女和武側妃落後了一段距離,她迴過頭來,冷沉沉的看著小宮女,尖利的嗓音壓著一股狠勁道:“太子到底出什麽事情了?”


    “奴婢,奴婢不知?是菡萏院裏頭傳出來的消息,讓奴婢通知太子妃去一趟禦書房。”小宮女不過是紅線手底下的初等宮女,她隻毛略的聽到好似發生了什麽大事,可也不能妄自揣測。


    武側妃精明的眼珠子一轉:“菡萏院?為什麽是菡萏院?”她對於宮中各處的主子也都花了點時間去了解的,這個菡萏院是儲秀宮的,早前陸貴人出事後儲秀宮空了一處地方出來,後麵就抬了一個鳶貴人往裏住。


    小宮女努力把頭往下垂,抖抖索索道:“奴婢真的不知,還是請娘娘禦書房看看就知道了。”


    武側妃瞪了小宮女一下,柳兒推了一把小宮女,主仆人放開她,繼續往前走。


    差不多到了禦書房之前,武側妃落後陸思茗一步也到了,陸思茗隻淡淡看了她一眼並沒有說什麽,等著太監去裏麵稟告。


    須臾,尚雬一柄佛塵掛在手臂上,弓著腰從殿門裏跨出來,行了個禮才道:“皇上請太子妃和武側妃進殿。”


    晴棠替陸思茗整理了被風吹的稍亂的衣服,陸思茗低垂眼瞼往裏去時,捉住了尚雬有些複雜的神色,來不及多想,一腳踩過門檻,就聽到一樣東西狠狠的砸在地麵上,驚的她一顆心高高的懸起。


    陸思茗嘴角抿成一條線,眼睫壓下的眸光瞥見太子跪在一旁,雙目不敢斜視的跪下行禮:“臣媳參見父皇……”


    武側妃跟在後麵行禮,有些戰戰兢兢的,因為她剛才有意窺視聖顏,結果對上了皇帝陰鷙的眸子,心中一顫,腿有些發軟。


    皇帝看也不看陸思茗和武側妃二人,任憑她們還跪著,好似餘怒未消,抓起手中的硯台直接砸了出去,這一迴太子不敢躲避,直接砸在了他的額頭上,鮮血從上麵泊泊流出,沿著鼻梁往下,形成一條鮮紅的血線,看著觸目驚心。


    “父皇,父皇聽兒臣解釋啊……父皇,這不是兒臣願意的啊父皇……”太子顧不得額頭上的血還在流個不停,頭用力往地上一撞,撞的武側妃心驚肉跳,看情形怎麽好像有什麽了不得的事情發生了。


    陸思茗跪著的姿勢挺直了背脊,看到太子的模樣眼中閃過一抹什麽,垂目用平日清和的口氣道:“父皇息怒,若是太子做錯了什麽父皇教訓幾下也是應該,隻是臣媳希望父皇愛重自己的龍體要緊。”


    武側妃何曾見過皇帝發這麽大的怒火,以前也就宴會見過一次,都是和笑可親,雍容華貴,叫人不敢直視,她心裏亂的很,一時不知道說什麽,隻好跟著太子妃呐呐稱是,心中更是狐疑,太子到底做了什麽,惹的皇帝這麽動怒。


    武側妃心下一凜,她都聽父親說了,端王和太子明裏暗裏一直在爭奪權勢,看今天這個樣子,不會是太子犯了什麽錯叫端王拿捏住了,那他的太子之位還能保住嗎?


    不會,應該不會……武側妃捏住了往下墜的心,自我告慰著,太子是什麽身份,哪是那麽輕易就能叫人奪去的,這可關係著滿朝文武以及整個大昭天下呢。愛書吧


    武側妃剛剛來了一番心理建樹,皇上大踏步從座位上走下來,光砸人不夠痛快,直接拿腳踹了出去,踹的太子歪到在地,吭也不敢吭一聲。


    “孽畜!朕怎麽會有你這種兒子,當朝太子?”皇帝冷笑一聲,龍袍一甩:“笑話,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陸思茗落在鼻尖的視線一凝,縮在袖子裏的雙手蜷縮成拳,她好像嗅到一股異於平常的緊張,就仿佛他們東宮的人都被吊在了懸崖上的鐵鏈上,一不小心腳底一滑,就會萬劫不複。


    “唉,皇上您消消氣,再生氣也不能拿自己個兒的身體糟蹋啊。”在旁邊默不作聲看了半天鬧劇的怡妃嫋嫋娜娜的走過來,手握著絹帕拍了拍皇帝胸口,輕輕一歎道:“臣妾覺得還是聽聽看太子的說法再議吧,許是……許是真的叫人冤枉了呢。”


    怡妃那個遲疑的口吻,非但沒有成功給太子辯護,反而叫皇帝一窩血哽在心口,再怒起一腳:“都讓人捉奸在床了,誰敢冤枉,分明菡萏院裏的人各個都看得一清二楚!朕這個好兒子,好太子,都摸到朕的後宮裏頭來了,還有什麽是他不敢的?啊?”


    武側妃隻覺得天花板的地方旋轉起來,暈的她眼前冒無數顆小星星,她癱軟的坐倒地上,用力拽住了身旁的柳兒,皇上剛才說的什麽,她是不是聽岔了?


    什麽捉奸在床,菡萏院裏頭不是鳶貴人嗎,難道太子是和鳶貴人發生了首尾?


    武側妃眼前一黑,恨不得馬上暈死過去,當這是一場夢才好。


    與此同時,陸思茗眼中也是充滿了詫異,她來時已經有了準備,見到太子好好的跪在殿中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一直在暗暗揣測不知哪一樁事叫端王捉了把柄放到皇上麵前,不管如何,皇帝再怒也罷,總還有餘地,畢竟一國太子背後放著多少權衡利弊,哪是那麽容易就能被褫奪封號。


    可是,陸思茗再如何也想不到啊,居然是這種事情!


    妃嬪和太子勾結已經罪不可恕,更何況叫人捉到這種肮髒穢事,難怪皇帝怒不可赦。


    “皇上,人帶過來了。”劉恁低聲在皇帝耳邊說了一句,視線明裏暗裏落在地上跪著的一群人身上,心中暗暗歎了口氣,經此一事,皇帝雖不至於殺了太子,但太子的前程怕是完了。


    龍袍一翻,陸思茗隻覺得皇帝背後的龍像是活了一樣騰飛起來,金睛淩厲,五爪猙獰,釋放出無比的威嚴,叫天地萬物不敢違抗。


    這次來的人不少,當頭的是瑾貴妃,身邊有一個抽抽搭搭哭的不能自已麵色慘白的年輕宮裝女子,麵容姣好,哭起來也是梨花帶雨狀,陸思茗見過一次,這人正是剛提上來的鳶貴人。


    還有一個宮女打扮的,全身抖抖索索好像冷的不行,細看頭上的烏發還摻著一點水漬,嘴唇青紫,麵色慌張,眼神呆滯,看著是受過一場大驚嚇。


    瑾貴妃行過禮後,走到皇帝的身邊,說道:“皇上,臣妾已經審問過鳶貴人,她說晚飯後喝了些果酒就睡了,半夜有人摸上床時並不知曉,順理成章就把對方當作了皇上……”


    這麽一板一眼說起來,瑾貴妃臉上沒有絲毫的窘迫,“臣妾也問過菡萏院的人,鳶貴人此前並沒有私下和太子有過相處。”所以,這個就是太子的事了。


    怡妃美眸微轉,佯裝不知道:“這就奇了,菡萏院裏頭那麽多人,太子是怎麽會醉酒誤闖進去的,竟然連個阻攔的都沒有嗎?”


    “不是兒臣,兒臣再混賬也不可能染指父皇的女人啊……”太子急急的抬起頭來,拚了命的解釋道:“昨晚兒臣一直在東宮,才從書房出來就叫人打暈了過去,再醒來就出現在菡萏院,兒臣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請父皇明察啊!”


    陸思茗擰著袖口的衣服,她是知道這段時間太子陰鬱不得誌,反而就更愛鑽石榴裙,整日裏意誌消沉隻喜歡花天酒地,所以書珍才會用廝混一詞,可她同時也清楚,太子再糊塗都不可能不知輕重跑去和皇帝搶女人,天下女子那麽多,原本就犯不著。


    陸思茗雖看淡世態,可對於丈夫成天周旋在不同女人間還是心存失望,便也更加不願意理會他,隻今天這一出,陸思茗認定太子是遭了算計了。


    武側妃更是恨的牙癢癢的,恨太子沒出息,你一個好好的太子,要什麽女人沒有,跑去跟皇帝搶女人,這不是找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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